不能忘却的
民国末期 漳平县长陈兆荣
詹柏山/文
陈兆荣，1921年出生，浙江省宁海县水车村人。1947年5月至1948年8月出任民国时期漳平县长。
少时的陈兆荣懂事文静，不喜欢与邻儿嬉戏玩耍。他禀性聪敏，常与哥哥姐姐和睦相处，好学上进。父亲陈子骏十分疼爱他，常抱至膝上，口授予治家格言，尊尊教导他：“待人慷慨，持己勤俭，这是陈氏的家训，千万不能忘记！”其母温良如玉，常把现实的例子当着故事，启导孩子做人的道理。兆荣生长在山水灵秀的浙江，又处在充满和蔼可亲、敦厚和睦的书香家庭里，自幼深受教益，如沐春风，他在待人处事方面常常表现出少年老成的举止，颇受左右邻里的称赞。
陈兆荣8岁入学，12岁离家外出读书，18岁于浙江省天台县育青学校高中毕业。在校读书期间，他对政治很有兴趣，在高中毕业后，即抱着“己立立人，己达达人”的志向，投考中央政治学校。该校系国民党中央蒋介石委员长所创办的、以培养政治人才为目的之官方名校，蒋介石自任该校校长。陈兆荣考取该校后，在校刻苦攻读，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学习，对政法、历史等学科，尤感兴趣，各科成绩一直保持优良。1941年，他于该校第十届毕业，1942年至1944年被派往浙江省政府社会处及浙江省地方行政干部训练团工作，与省训团教育长陈希豪、浙江省政府社会处处长方青儒共事。由于工作扎实勤奋，备受陈希豪、方青儒二人器重。
1944年，陈兆荣参加考试院举办的全国高等文官考试，所设总理遗教、国文、中外史地、宪法、民法、刑法、经济学、财政学、行政学、地方自治等十个科目，全科合格，由浙江赴重庆，再次进入中央政治学校高等科受训，经考试及格，被派往中央社会部服务，起初被荐为科员，不出数月升任视导外派视灾，在谷正纲、贺衷寒等政府要员领导下履职，亲身涉足政治，体会深刻，收获良多。1945年抗战胜利后，民国政府还都南京，他在南京参加县长考试及格，受训后分发来福建工作，初任省政府专员，在省民政厅视察室服务。1947年5月，奉派为漳平县长，时年27岁。
陈兆荣自12岁外出求学就职服务，在长达15年的时间里，虽偶有回家，但家居时间不出一个月，便又再次外出。1947年，家乡宁海陷入国共混战局面，其时父母相继去世，陈兆荣因在闽省工作，竟不能回家料理父母丧事，只能以不孝子常抱愧疚之心，深表遗憾。每当他跟人谈及此事，不禁唏嘘不已，潸然泪下。事后，他回家建造先坟，以尽孝心，并将此情呈报蒋介石总统。蒋介石深受感动，十分嘉许他，特亲书“忠孝传家”四字，勒碑于兆荣先父母墓旁，以示褒扬。
陈兆荣于1947年5月受命出任漳平县长，可谓“初出茅庐”，意气风发，颇想干一番事业。时值漳平党团合并，选举“国大代表”，两派竞选斗争十分剧烈，他不偏向哪一方，力主公平选举，双方虽有竞选争斗插曲，但有险无虞，最终漳平代表刘子明、陈祖康两人均当选“国大代表”。
1947年八月，县长陈兆荣出巡，乡村地区，医疗诊所缺乏，时值夏秋之交，累于病者甚众，特饬卫生院派员携带药物随行，巡回施诊，受诊民众约在二百人右，收效甚宏(出巡时间八月廿二——廿九日)。九月四日至九日，陈县长出巡新桥、溪南，此两地水土不良，多患疟疾。因医疗缺乏，致脸黄肚胀，腿大比比皆是。随带医师和药品沿途施治，医治病人三百余人，下药分量甚足，医愈九成可断。（本段文字引自《漳平县医药志》1989年送审稿）
陈兆荣在漳平莅政一年多，他事事留心，处处注意，虽无赫赫丰功，却有昭昭政绩。漳平境内九龙江，江水湍急，由华安乘船来漳平，逆水行舟，前行颇为艰难。船夫沿袭旧习惯，常常赤裸裸一丝不挂，在险滩处，他们要整队在岸上牵缆拉船，方可前进。新来乍到的陈兆荣县长乘船来漳平视事，看见这一怪现象，认为太不雅观，有伤风化，就下令严禁船夫赤身牵缆拉船。单就这点小事吗，也要努力改革，足见他事事留心的一面了。
以往的县长，自以为权威冠于一县，自视若“天之骄子”，常年深居简出，对于民间疾苦，毫不过问。中华民国成立已有三十多年，这种旧官僚的恶习，仍然触目皆是。陈兆荣县长到漳平后，勤访民隐，常步行到乡村去探访。本县稍大的乡镇，几乎都有他的足迹。对于本县教育、农业以及交通等大事，他尤为关注。长久以来，漳平交通不便，县府虽设有电话，仍不能与各乡镇通话，地方若遇到要事，消息不通，此等诸多不便，亟待改善。为此，陈县长专程赴厦门采购电话线，在城乡架设电话线，经过一番努力，县府与各乡镇的通讯联络得到改善，施行政令，畅通信息，比以往方便多了。
公职之余，陈县长注意自身的体育锻炼，他常与县城的体育运动健将角球，平时绝无官僚恶习。所以，他在漳平任职一年多，绅民都说他是个好官，希望他能在漳平任职更长时间，为漳平百姓多做一些事情。不料，1948年秋季，他却悄悄地向省政府提出辞呈。印尼归侨、时任续编漳平县志编纂温赞尧拔贡获悉此消息后，问他：“陈县长，你曾立过‘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志向，为何还没有实现时，您就中途辞职呢？难道在漳平任县长，比起别的县工作更难做吗？”陈兆荣县长很是无奈地说道：“不是地方的事难做，而是上方的命令难办。征兵征粮，这是地方政府所要办的公事，却是民众所痛恨的事呀！不办，就是违反了上方的命令；要办，又招致本县子民的怨尤。尤其是看到暴力征兵，拉了一个壮丁，缆绳捆绑，伤痕累累，民声怨愤。看壮丁家属满面愁容，哭哭啼啼，怎不令人伤心呀！县长是‘民之父母’，我忍看子民这种情形发生吗？此番辞呈，实在是无奈之举。要避免上方的督责和下民的怨尤，我除了辞职这一办法外，还能怎么做呢？”
听了他的一番感慨之牢骚，拔贡温赞尧颇有同感，慨然道：为官县长者，上方以为他在当地是万能的，而下民则认为他是“万恶之走狗”。看来，动乱时期的县长真是难做呀！
1948年8月，陈兆荣县长辞呈获准，悄然离开漳平。1949年1月15日，他出任浙江省台州市三门县长，于次月17日在三门县被浙东人民解放军活捉。解放后，他是被人民政府镇压，还是在牢狱中度过后半生，或是移居台湾，于何年何地离世，享年几岁，均无从查考，待今后史料充实完善。
（编者注：下一期“乡土宁海”将发布陈兆荣女子写的《我的父亲一代事略》一文。二是前几年一福建人联系三门的陈建华先生，他有一尊关公像，上面刻有赠陈兆荣等字，内容是他当县长政绩蔚然。福建人说想赠与陈的后人，好像没谈成。）
作者简介
詹柏山，福建漳平市人，地方文化学者，任教于漳平市教师进修学校附属小学，系漳平市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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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詹柏山
□ 照片：盖苍小子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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