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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无法收到的信

母亲二周年祭文

亲爱的母亲:

您近来可好?见信问安!

记得我上次给您写信已是二十多年前上大学时的事了。如今拿起笔,往事浮现在眼前,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直到今天与您分别已经731天,共计17544个小时。第一次这么久没能见您一面,甚是想念。

亲爱的母亲,在与您朝夕相处的四十多个年头里,我清楚地记得您我共分开过三次。第一次是我上高中时,从来没有出过家门的我,不得不背着被褥离开您,住校就读。那天报完名我哭着说让您回晚点,再多陪我一会儿,您答应了,直到最后一班车要开走时您才上了车。当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追着您坐的汽车向前跑,您打开车窗安慰我说第二天会来看我的。可是,等到第二天放学后,我兴冲冲地跑去车站,却没有等到您的身影。那时,我才知道,您“骗”了我。于是,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极不情愿地回到了学校。一天又一天扳着手指等待着周末。因为,周末我就能见到您了。

第二次与您分开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同样,我依旧是不得不背着被褥离开您,去几千公里之外的城市学习。那次,我没有哭。因为高中三年的短暂离别让我学会了适应。但是,内心依然有种说不出的迷茫和恐惧。我知道在新的学校里,要面对好多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看着千千万万张不同长相的脸庞,听着奇奇怪怪的不同口音,我的内心局促不安,怕自己适应不了大学生活。这一切都被心思缜密的您觉察到了,您说:“娟娟,没事的,到时候如果想家了,就往家里打电话,或者利用周末、月末、节假日的时间回家来看看。”听了您关切的话语,我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当然我也深深的明白自己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来之不易,都是由已经成家、孩子尚幼、且要还房贷的两位哥哥从他们每月仅有的优待金里给我匀出的,我怎能心安理得的一趟趟往家跑呢?于是给您写信便成了唯一表达我对您思念的方式。

第三次与您分开于2022年3月28日(农历2月26日)。这一次是您“违约在先”,永远离开了我们,带着子女和孙辈们对您的不舍和眷恋地离开了。这次,我哭了很久,哭得伤心欲绝、天昏地暗,哭哑了嗓子,哭花了眼睛,熬白了头发,但依然于事无补。突然失去您,我就像失去一个胳膊、断了一条腿一样,顿时身体失去了平衡和重心,如同摇摇欲坠的危房一样。我知道,这一次离别之后,是要待我走完这一生,才能再一次与您相见。

亲爱的母亲,您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吗?咱们不是说好了在毛毛六年级的暑假(2022年7月)我带您去宝鸡或者西安的部队医院好好检查一次吗?您怎么忍心连这个机会都不留给女儿呢?您总是说地方医院花费大,报销比例小;去部队医院最起码可以享受您的最大殊荣——军人家属这一待遇,因为您有两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儿子。

亲爱的母亲,您总说我平时一个人管两个孩子,忙里忙外的,时间紧张。您选择在暑假检查身体不影响两个孩子的学习。可是,您替女儿考虑得如此周全,却唯独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您总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打搅子女、麻烦子女。

在我们面前,您几十年如一日硬朗、坚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身体有恙,永远都是那么精干、矍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结果让等待铸成了我们最终的遗憾。等将来、等不忙、等下次、等有条件、等有钱……可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无法选择和错失机会。

对不起!亲爱的母亲,是我没能照顾好您,总想着还有大把的时间,总想着一切还来得及,谁曾想,曾经信誓旦旦的约定却变成了如今悔恨终生的空头承诺,再也无法兑现。

亲爱的母亲,请您原谅您愚昧无知的女儿,总以为头发乌黑、齿如白瓷、身板硬朗(因为您基本没生过病)的您尚且年轻,总以为七十多岁的您还不算老人。总以为老态龙钟、白发苍苍、满嘴没牙,八九十岁才是老人该有的模样。孰不知,愚昧的我大错特错,曾经幻想:在您八九十岁时,专门为您买一套一楼的房子,每天推着轮椅带您去广场晒太阳,带您去超市买您喜欢吃的糕点和水果,带您去商场买您喜欢的衣服和鞋子......无知的我竟然在看着您选照片说是要作为遗像时,还傻乎乎地问您“为什么要早早准备这个”,您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趁自己有精力就提前准备好”。

谁料想,您是悄悄地隐藏了自己身体的不适,蒙蔽了我的判断。亲爱的母亲,您这样设身处地为子女考虑,您让作为子女的我们多自责、多内疚、多懊悔!您的不辞而别让女儿我痛心疾首,久久不能释怀。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不管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要早早地生拉硬拽着您去医院,而不是等待,管它花费大不大,管您愿不愿意;哪怕被您一天教训几次,至少我还为自己争取了一次机会。如果可能,我宁愿用自己十几年的寿命祈求老天,以换取与您朝夕陪伴的几年光景。

亲爱的母亲,每当女儿在街道看见与您年龄相仿的老人时,便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多看一会;每当女儿看见有适合您穿的衣服和鞋子时,便会不由分说,拿起您平日里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准备付款;每当女儿回家,更换您灵堂供桌上的水果和糕点时,总会迫不及待的,先一个一个的吃掉上一次摆放的东西,哪怕吃到撑——因为女儿总觉得,那是您吃过后专程留给女儿的味道。

亲爱的母亲,女儿知道,您只是和女儿玩了一次捉迷藏,对吗?您是在我回家看望您的时候,恰巧从后门出去了,或是去了趟卫生间,或是去了趟菜地、亦或是去了趟邻居家......一切都恰巧岔道了。

亲爱的母亲,女儿一直感觉您就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只是隐身罢了。您能看见我,我也能感知到您。就像每天我去接孩子放学时一样,总会不由自主地说一声:“妈,咱们一起去接圆圆;妈,咱们一起去接毛毛;妈,今天下雪了;妈,今天又要过什么节日了......”女儿每天给您说的话、写的信,您有收到吗?如今女儿只能把每天发生的一切写给您,就像我每天写日记一样;依然如同咱娘俩坐在一起拉家常,说心里话一样。

亲爱的母亲,尽管两位哥哥在疫情肆虐,处处封城、封路的情况下,几经周折,将您从县中医医院辗转到省城的西京医院,找专家治疗,却依然没能从无情的病魔手中夺回您的生命。痛失母爱,不只是我们兄妹三人一时的狂风暴雨,而是我们一生都难以走出的阴霾。

亲爱的母亲,家里一切安好,您尽管放心。屋里屋外所有物品的摆放的依然和您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原封没动。这样,我们兄妹三人不管何时回到家都如同您在家一样亲切。

亲爱的母亲,纸短情长,想要和您分享的太多太多。由于时间原因,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好吗?

想您的女儿

2024年3月9日于宝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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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父亲母亲》第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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