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根据财富中文网发布的世界500强排行榜,若干较近年份的世界500强经营情况整理后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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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同一排行榜,对应年份上榜美国企业基本情况整理后如下表:

根据上面两表可知:即便在世界500强企业中,上榜美国企业的平均营业收入也是较高的,但高得不算明显,与500强平均水平具有可比性,都是大几百亿美元的量级;若比较平均营收利润率,三个年份也都是美国企业利润率较高,有时高得比较明显,有时高得不算明显,大体仍具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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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500强中的美国企业,算得上全世界意义下的超级大企业,并且利润率在同类企业中也较高。但前面只计算了平均结果,在统计上这是初步的操作,不见得能准确反映实际情况:每年都涉及到一百多个美国企业,不同企业的经营情况差别很大;时间跨度差不多有十年,不同年份经营情况可能有明显改变。要想得出确切结论,需要更进一步地处理统计数据。

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经营统计情况整理后的结果如下表:

(本表格中“营收利润率的平均数”和前面提到的“平均营收利润率”含义是不同的,平均营收利润率是净利润总额与营业收入总量的比率;而计算营收利润率的平均数需要先算出一年中每个上榜企业的利润率:净利润比营业收入,再计算这一百多个结果的平均数;总共三百多个数据太多不便于在文中展示,这里只给出了计算结果。含义的差别决定了两者在数值上也存在差异,计算结果表明确实如此,但相差不算大,不影响性质判断。)

看营收利润率的平均数,也能发现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利润率高于500强的平均水平,当然这种高仍然是具有可比性的高。比较详细的统计结果中最关键的是标准差,这一表示数据离散度的量,其绝对大小和相对大小关系到平均结果对一组数据代表性的强弱,应当引起重视。

对于一组数据,若平均数为a、标准差为s,可以认为a-s到a+s之间的数据是这组数据中与平均数相差较小的,也可以认为是正常情况下偏差较小的数据,不在此范围内的数据可以认为是反常情况或偏差较大。和世界500强中美国企业有关的平均数和标准差,以及两者的一些数量,如下表:

由上表可知,500强中的美国企业营收标准差相当大,只是比平均营业收入略小一些。平均营收减营收标准差得到的正常营收范围下限虽然为正值,逻辑上在合理范围内,但这一下限实在过低,甚至比上榜企业最低营收还低不少;平均营收减标准差得到正常范围上限虽然较大,但却明显小于最高营收。

结合标准差、中位数、最小值、最大值来看500强中美国企业平均营收的意义,可以认为:每年几百亿上千亿美元的营收是这类企业的正常水平,达到几千亿美元就是很高的了。这一统计结论符合直观判断,但对于本文重点关注的利润率问题,统计结果看上去就显得有些离谱了。

这类企业营收利润率的标准差过大,其大小甚至过了利润率的平均数,三个年头都是如此,甚至标准差相对平均数的大小还有增大的趋势,这些肯定不是偶然的。在这种情况下,平均利润率或利润率的平均数,会越来越失去对全部数据的代表性:即便与平均数相差在标准差以内,正常取值范围内的利润率都可能意味着经营性质完全相反,较高的平均结果甚至都不意味着盈利。

利润率为15%、5%、-1%在这里都不出奇,小赚和大赚当然可以理解,需要注意的是小亏在这类企业中也算正常情况,只有明显亏损和超级大赚算得上离谱。这时候说平均利润率或利润率的平均数为百分之八九,已经没有什么代表意义了: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经营情况相差太大,甚至其中比较正常的企业也不能看成一个盈利的整体;如果再把不正常的企业考虑进来,盈亏差别会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在利润率方面更没有什么共性了。

这可以简单类比:一个企业亏了100亿,另一个企业赚了300亿,这两个个企业利润的平均数为100亿,但不能说这两个企业平均赚了100亿。数据相差太大以致于性质相反时,平均数会导致彻底的误解,不能表示某些企业赚得盆满钵盈倒还是小事,让人以为亏掉棺材本的企业还可能和赚钱有什么关系才是真正的大问题。世界500强中美国企业平均利润率或利润率的平均数为百分之多少、相对较高,这样的说法也存在类似问题。

这类企业中有营收利润率比30%更高的,也有在3%上下波动的,还有利润率低于-3%明显亏损的,年景不好的时候-20%或-30%以下的巨亏也会出现。这些企业经营情况有天壤之别,随着时间推移利润率的离散趋势(标准差相对平均数的大小)还有增加的趋势。这意味着:美国超级大企业彼此间的差异在加大,垄断资本集团内部利益越发地不一致,垄断资产阶级内斗在加剧,资本主义危机在加深。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应该分开考虑利润率高低的问题。

这时中位数要比平均数更具有代表意义,2013、2018、2022这三年500强中美国企业营收利润率的中位数都在6%到7%之间,还有下降的趋势。直观判断,这样的利润率肯定不算高,当然也不算低,差不多是能维持正常经营的水平;而定义决定了至少有一半的企业利润率不高于中位数,这些企业的利润率当然也不能算高,甚至可以说其中有一部分企业利润率较低。

世界500强中美国企业利润率较高,直观地看统计数据不支持这样的结论。但高低都是相对的,仅仅对一组数字进行感性判断得不出确切结论,需要找到更客观的标准作为参照。工业的重要性直到当下仍然是不言而喻的,对工业企业的统计相当完备;且发展到现在工业已不再是高利润行业,工业企业的利润率可以作为一般意义下的参照标准。对我来说,比较熟悉且容易找到的当然是中国企业的统计材料:中国工业企业整体上的经营情况在这里是至关重要的。

经济普查提供了这方面的权威材料:从《中国经济普查年鉴—2013》(1-A-2)中可知,2013年中国共有中型工业企业55708个,主营业务收入总计为247068.24亿元,利润总额为17449.82亿元;从《中国经济普查年鉴—2018》(1-A-5)中可知,2018年中国共有中型工业企业42625个,营业收入总计为237449.39亿元,利润总额为16829.34亿元。本文前面选取世界500强2013年与2018年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便于和中国经济普查结果比较。

计算可得:2013年中国中型工业企业平均主营业务收入为4.44亿元,平均营收利润率为7.06%;2018年中国中型工业企业平均营业收入为5.57亿元,平均营收利润率为7.09%。有人拿中国中型工业企业利润率有时比大型工业企业利润率高说事儿,得出结论说中国大企业没有压迫中小企业,我在这里就拿中国中型工业企业与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比较一下,看看能得出哪些结论。

2013年和2018年中国中型工业企业的平均营收利润率都略高于7%,这样的水平不算高也不算低,只是能维持经营而已。这两个进行经济普查的年份利润率改变很小,可以提供一个生产经营中现实存在的参照标准。但这里的平均利润率不太可能具有较强的代表性,毕竟一百多个美国超级大企业的平均利润率都没什么代表性,四五万中国中型工业企业的经营情况很可能复杂得多,比较确定的只是这些企业的平均营收大体为每年四五亿人民币。

与中国中型工业企业情况来源相同,对应年份大型工业企业的营收情况是这样的:2013年,共有大型企业9806个,主营业务收入总计418215.09亿元;2018年,共有大型企业8448个,营业收入总计464959.72亿元。计算可得大型企业的平均营收,2013年为42.6亿元,2018年为55.0亿元。

中国大型工业企业的平均营收大体上就只有每年四五十亿人民币,对应年份世界500强中美国企业的营收下限都高达每年二百多亿美元,与中国大型工业企业相比,不考虑汇率也是美国超级大企业遥遥领先,何况中型企业呢?考虑汇率的话,认为平均营收有八九百甚至上千倍的差距并不算夸张。

美国超级大企业比中国中型工业企业大得多,但营收利润率最多只有有限的优势:平均利润率或利润率的平均数在8%或9%上下,与略高于7%的中型企业平均利润率相比,的确是美国超级大企业较高,但只是具有可比性的高。

前面已经论证过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利润率差距过大,比较利润率时不能视为一个整体。略高于7%的营收利润率,虽然算不上有多高,但却高于这些超级大企业营收利润率的中位数,本文涉及的三个年份都是如此,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竟然至少有一半利润率低于7%!这些企业的具体情况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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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相比,结果如下表:

从上面两个表格中可以看出,在这些美国超级大企业中,利润率较低的企业:数量多达六七十个,占比一直超过一半,且占比有增加趋势;营收总量占比也超过一半,且比数量占比更高,增长趋势更明显;平均营业收入一直高于全部企业的平均水平,且相对整体平均营收的大小也在增长。

可见,这些排进了世界500强的美国超级大企业,大部分利润率并没有多高,至少2010年以后出现了这种情况,甚至可以说其中超过半数的企业利润率较低,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倾向还在变得更加明显。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利润率较低的企业即便在美国超级大企业中也相对较大,并且还在相对地变大。

总有人觉得,利润率不够高的企业不论多大也不是垄断企业,当然也不具备帝国主义性质。这种想法听起来比较合理,但如果真的按照这种想法判断企业性质,就会得出结论:世界500强中的美国企业有超过一半不是垄断企业。营业收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资本的大小,世界500强就是按营收高低来排名的。这些利润率不高的美国超级大企业,营收占世界500强中美国企业营收总量的比例更高,差不多都有六成了,这意味着大部分美国大资本没有获得较高利润率,那么这些资本也就不是垄断资本了。

要是依据利润率高低判断是否垄断或具有帝国主义性质,就会得出大部分美国超级大企业、大资本不是垄断企业、垄断资本的结论,连带着典型的帝国主义国家美国也不是帝国主义国家了。可以认为,利润率反映的是资本综合实力,影响这种实力的因素很多,资本大小、垄断与否只是其中部分因素,并不能决定最终结果。用利润率这种经常处于复杂变化中的量来判断性质,就会得出大部分美国超级大企业不垄断、美国不是帝国主义国家这样的荒谬结论。

实际上,进入世界500强的美国企业或美国资本,利润率差别较大且大部分利润率不高,意味着资本主义或帝国主义越发陷入了深重的危机。在美国这个典型的帝国主义国家里:最大的一百多个超级大企业利润率差别很大且还在扩大中,意味着垄断资产阶级内部矛盾在比较剧烈的情况下进一步加剧;甚至其中超过半数都陷入了仅能维持经营或更差的困难境地,那么该国别的企业会怎么样呢?其他国家的企业会怎样呢?问题只会更加严重!

作者:壮壮 时间:2024年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