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麻将馆隐藏小巷深处,没有悬挂任何招牌。实在过于朴素了,白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扇半开的门。

室内光线微暗,但足够看清里头景象。四张麻将桌,整齐地排列,每张桌子周围放着四把椅子。每张桌子铺着一块绿色绒布,上面印着清晰的麻将牌花纹。

来麻将馆的人,形形色色,背景年龄各不相同,也有着相差的性格特点。

有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也有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壮年汉子,还有文静内向的年轻女孩。当然,最多的还是中年女人,她们是麻将馆里独特的风景线。

有位人称李姐的,身材苗条,面容端庄,一头卷曲的短发,总穿鲜艳的旗袍,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李姐非常注重细节,每一张牌都要仔细斟酌,时不时还会用手轻抚牌面,似乎在感受牌的质地和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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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相对的,是张姐。张姐身材瓷实,笑容可掬,曲线优美,每次她走进麻将馆,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张姐喜欢大声说话,时不时来几句幽默,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这样的人,与谁都自来熟。更何况,在麻将馆这样的地方。

有个叫王哥的,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经常来麻将馆打牌。

一天晚上,大家打完牌,王哥赢了钱,喊张姐宵夜。张姐欣然前往,当时已是深夜,街道很安静,只有路灯照亮着他们的身影。

两人走在街头,微风吹拂张姐的头发,她的脸庞在夜色中闪光。

到了一家小炒店,坐下,无非就点了烤串、米粉一类。当然,啤酒是必不可少的。就着啤酒,谈着天,张姐的美艳,成了王哥最好的下酒菜。

当然,倘若反过来讲,其实也成立。据说,张姐离开家,已经快三年没回家了。她又正处于中年。大家都笑,女人是老虎。

反正,那天两人酒足饭足,吃得欢喜。出发回家,原本还可以漫步,牵手浪漫一番。只可惜,起身不久,天空不作美,沥沥淅淅下起了小雨。

王哥暗叫不好,张姐呢,倒像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说,雨中漫步,更添一份浪漫啊。

王哥一听,觉得张姐真是高妙呀。于是转不安为欢喜,陪着张姐慢慢行。讲着话,走着路,不免会有胳脯相碰撞的事。

张姐呢,没拒绝,王哥呢,则觉得有种朦胧诗意的美。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各享各的欢喜。

还没走一半路,突然暴雨如注。两人没准备,下子淋湿了。找了家屋檐避雨,王哥建议,你看,衣服都湿了,要不,找个宾馆,把衣服吹干吧。我倒没事,主要是你,女人身体弱,感冒了不好。

明明心里有想法,偏偏处处显得为女人着想。王哥这棋下得好,也显出他是个老江湖。

张姐点头,说嗯。同意了。

对面就有家宾馆,虽简单了些,但雨大,不好再找,更重要的是,气氛烘托至此,美妙的景色就在眼前,哪还有心思,去慢慢找好地方。

进宾馆叫了间临时房,进门,便找来吹风机,张姐坐下,王哥站起,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风,热烈地吹出热气。屋子里,很快热意蒸腾。

其实,不止吹风机里的热,王哥心里的热,早把屋里暖热了。

衣服比头发淋得更湿。因为头上,张姐用包包护住了些。王哥没理会衣服的事,因为湿了的衣裳,更显出一种迷蒙诗意。

这诗意,激发人的性致。

之后的事,已经无需再讲了。反正,麻将馆里到处流传。王哥也知道,只是张姐仍是馆里的常客。她在现场,大家便闭口不提。

不过,也有人声称,其实张姐早就知道,大家在讨论她。她没点明,其实在享受。享受被讨论的愉悦。

唉。这种事,真是讲不清楚。

但我今天要讲的,重要不是张姐和王哥。而是麻将馆里的老板娘阿红。

讲阿红是老板娘,其实也不对。还有一个幕后老板,没有现身。据说在大家当经理,很有些财气。搞不明白,非要开家麻将馆干嘛。

那时,我刚到茶山,在一家鞋厂上班,干最苦的活,拿最少的钱,梦想遥不可及,心里苦闷不堪。

人以类聚,同事们均如此,有好几个,跑了麻将馆,打牌度日。我跟着来了两次,慢慢地,便成了麻将馆的常客。

我成为常客,与阿红有关。

有时,麻将馆里少了人,阿红也上桌,但谈不上牌技,几乎上桌便输。

她的绝技在于,她泡得一手好茶。

我第一次去,就被她惊住了。不是被她泡的茶,而是被那一双洁白的手。

那种白,怎么形容呢,像是透明的雪,可以看到清晰的血管。令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麻将馆里,摆了一套茶具,不打牌时,阿红便坐在那里泡茶。她十指翻飞,便在茶具上跳舞,我第一回见,只看到一道白光,不断旋转舞动。

可惜,我笔墨太差,无法形容那种美。

何况,阿红的美,是无法形容的。

当然,她算不上倾国倾城,甚至,只是中人之姿。客观地讲,我之所以如此赞美她,无非是她那双巧手罢了。

不只是我,牌客们,不管老人,还是新客,无不对那双手,窥探已久,想要一亲芳泽。甚至,那些女人,也欢喜不得了。无事时,便去碰一碰。

男人们呢,自然不能去碰,一碰就是揩油了。但总有人,借礼仪之机,行握手之礼里,让那只暖手,放在自己手里,感受那一片刻的颤动。

当然,阿红上桌时,大家洗麻将牌,码牌或者出牌时,不免会有些触碰。所以,往往阿红上桌了,那一桌身边,总能有些活色生香的味道。

我与阿红,原本没什么交集。偶然的一次,我帮了她一个忙,其实也是小事,我都差不多快忘了。她倒记得清楚,那年端午不久,有个晚上,从麻将馆回去,她悄悄叫住我,要我明中午去她家吃饭。

我一时惊住,又一阵欢喜。当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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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是她生日,她没叫别人,叫我去,一是行感谢之礼。二则,一个人过生日,实在太孤寂了。我去了,多少可以算个伴。

阿红就住在麻将馆那栋楼上,三楼,一房一厅。客厅里采光很好,墙上挂着一幅艺术照,像她,又有点不像。我说的不像,是因为照片,过于大胆了,许多不该显现出来的白,也全都展露无遗。

最引我注目的,不是那幅画,而是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本书。书名叫《查太莱夫人的情人》。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低俗作品,而是一部流传许久的经典啊。我真没想到,开麻将馆至少是看管麻将馆的阿红,还有这么高雅的爱好。于是,我对她的态度,又升华了许多格。

我去的早了些,阿红端水倒茶,便去厨房忙事。

不久,她端着菜出来了。说实话,她的厨艺,与她的那双巧,实在太不匹配了。那双美丽的手,炒不出精致的美食。

虽然难吃,但有美人在侧,气氛总是欢乐的。更何况,桌上还有酒。

我记得,我们各自喝了一杯,大约二两,白酒,53度。

吃罢饭,她自然要再泡茶喝,那才是她的特长。而我,正好可以心平气和,大大方方地,盯着泡茶的手。

喝茶,也是醒酒。

毕竟喝多了些,我有些不胜酒力,脸上有些红色。阿红原本没什么事,泡着茶,很奇怪,脸上也渐渐露出些许红艳。脸上的红,倒与她的名字,十分契合。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为何阿红会突然有那样的举动。

我只记得,她站起身来,俯下,在我耳边,讲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让她再讲一遍。

当我讲出这句话时,我脸瞬间红了,因为我其实听楚了她讲了什么。

她讲了一句情话,但这句话太奇怪了,我俩还没到那个份上。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莫不是,她把我当作别人了。

阿红没解释,也许她喝醉了,身体软下来,倒在我怀里。嘴唇微张,举起一只白手,让我欣赏。

那只手,引领着我,弹奏了一曲交响乐。哦,不,应该是那一双手。或者说应该是我俩的一双手,共同演奏了一曲交响乐。

而我,也因此,在阿红家里,留下了,人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隔了一天,我再去麻将馆里,却见大门紧闭。爬到三楼,阿红也搬了家,无人知晓她去了哪里。

我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至很久以后,我才听说,麻将馆的幕后老板,犯了什么事,一走了之。连同阿红,也消失了踪迹。

(本文根据网友“海上的云”口述内容整理,配图与文章内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