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事情,在宝玉要撵晴雯的时候,也发生了一次。
一面又安慰宝玉道:“你立意要撵他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连我们一齐撵了,我们也好,你也不愁再有好的来伏侍你”宝玉听了这话,方无了言语,被袭人等扶至炕上,脱换了衣服。 袭人见拦不住,只得跪下了。碧痕、秋纹、麝月等众丫鬟见吵闹,都鸦雀无闻的在外头听消息,这会子听见袭人跪下央求,便一齐进来都跪下了。
似乎是李嬷嬷、晴雯得罪了宝玉,使得宝玉勃然大怒要撵她们。
其实反映的是袭人如何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成长为宝玉身边第一得意人,怎么做成宝玉身边第一秘,并且坐稳这个第一秘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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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最初被贾母调到宝玉身边伺候他,虽然拿的是总公司编制。但是宝玉这边的权力第一人显然还是奶娘李嬷嬷。
这种权力交接正是在第八回。
在第八回里,李嬷嬷还是宝玉房里的话事人。跟着宝玉身边的小厮要李嬷嬷吩咐才能散去。宝玉吃酒,李嬷嬷不答应,宝玉只能屈意央告。李嬷嬷离开一会,也要吩咐小丫头看着宝玉不许他多吃酒。
李嬷嬷出去,命小厮们都各散去不提。......李嬷嬷便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李嬷嬷又上来拦阻。......宝玉只得屈意央告......李嬷嬷因吩咐小丫头子们:“你们在这里小心着,我家里换了衣服就来,悄悄的回姨太太,别由着他,多给他吃。”
到得第九回,贾宝玉要去学堂”上学“,上学当然是假的,”交朋友“才是真的。这时候替宝玉打理东西的变成了袭人。
至是日一早,宝玉起来时,袭人早已把书笔文物包好,收拾得停停妥妥,坐在床沿上发闷。
再提李嬷嬷就已经在第十九回了。一面是宝玉舍不下袭人,悄悄跑去瞧袭人。一面是李嬷嬷再去宝玉房里,已经没有丫鬟把她当回事了。
这些丫头们明知宝玉不讲究这些,二则李嬷嬷已是告老解事出去的了,如今管不着他们。因此只顾顽,并不理他。
如今管不着她们,可见以前是管着她们的。如今管不着她们了,如今是谁管呢?自然是花姑娘袭人了。
李嬷嬷爱占小便宜,又常拿贾政吓唬宝玉,虽然为人不咋地,但是本来是贾宝玉的奶娘,又是老嬷嬷,有资格有资历。由她管着小丫头们,宝玉房里倒也安静。
李嬷嬷这一走就不一样了。
论年龄,都是小丫鬟,谁比谁大多少呢?
论资历,还是的,谁比谁有资历呢?
就是论资格,袭人是贾母派来的,晴雯是贾母调遣的。就是麝月、秋纹、碧痕谁没有背景就能轻易进宝玉房里呢?外宅总管林之孝和内宅管事林之孝家的强强联合的产物林小红到了怡红院也只能当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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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谁来做宝玉身边的那个一把手呢?
宝玉是属意袭人的。
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但是别人不一定真服气,至少晴雯明面上就是真不服。
晴雯听他说“我们”两个字,自然是他和宝玉了,不觉又添了酸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
宝玉也知道别人都不服。不然也不必特意加上你们。毕竟和他吵架的也就晴雯一个,是吧!
宝玉一面说:“你们气不忿,我明儿偏抬举他。”
此时的宝玉心里还在想,我要抬举袭人。所以如果有人要是挑战袭人的权威我要怎么样呢?
我当然帮着袭人啊!
紧接袭人表示晴雯你吵吵我就走,所以宝玉马上表示要撵晴雯。
此时胜负已分。
李嬷嬷也好,袭人也好,晴雯也好。她们出色也好昏聩也罢,终究都是属于奴婢阶层。
决定她们地位的永远是她们上面的主子。
宝玉既然要撵走李嬷嬷,李嬷嬷在宝玉房子自然就待不下去。
宝玉开口护着袭人,晴雯就算是贾母派下来的丫鬟,在袭人面前也得服个软。
胜利者的姿态是什么样子呢?
失败者才会哭泣,才会牢骚。
胜利者是贤明的,是让人爱护的,让人觉得我赢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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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袭人很贤德很善良。
我只是不知道,枫露茶一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茜雪的被撵与李嬷嬷的告老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权力的更迭从来都伴随着别人的血泪。
即使是在贾家,在怡红院那一座小小的院落里,亦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