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建国,已经67岁了。47年前,我是一个热血青年,响应党的号召,离开城市家乡,来到陕北黄土高原,加入了知青队伍。那些日子,我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挥洒着汗水,虽然生活非常艰苦,但我满怀着为人民服务的热情。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已经老去。多年的劳累工作让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开始没法正常工作和生活了。我唯一的儿子王磊去了城里打工,有了自己的事业,很久没有回来看我。我思念他,也指望他能接我到城里一起生活,这样我晚年可以过得好一些。
昨天我给王磊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想去城里找他。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爸,您就在家里安心养老吧,我这里也不方便照顾您。"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但还是执意要去。今天一早,我便收拾了些行李,坐上了开往城里的火车。
火车缓缓驶过我昔日辛劳的田野,熟悉的场景唤起我太多回忆。看着窗外风餐露宿的日子全都浮现眼前,我不禁失神。
"张叔叔,请问这是您的家乡吗?"对座的小伙子看我出神,主动跟我打招呼。
"嗯,我在这儿劳动过。"提到陕北,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辛苦您了!我们这一代人真该感谢您这些老前辈开拓边疆,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得这么好。"小伙子一边往外张望,一边赞叹道。
我望向窗外,心中升起一丝慰藉和自豪。我并没有白来一场,为这片黄土地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力量,这是无悔的选择。
火车终于抵达了县城车站。我提着简单的行李,步履蹒跚地走下车厢。远远地,我看见王磊站在人群中向我招手。
"爸!"王磊快步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儿子,你又壮实了!"我开心地看着儿子,多年未见,他个头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了。
"走,我们回家。"王磊从我手中接过行李,搀扶着我往停车场走去。
王磊开着一辆崭新的现代,车里很宽敞舒适。我惊讶地看看车,又看看儿子身上的名牌装,高兴地说:"儿子啊,你在城里混得不错嘛!让你接我过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您说什么呢爸,接您是我的责任。"王磊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我看他神情有些异样,也许是我想多了。
到了王磊在城里买的房子,我跟着他上了楼。这套房子很宽敞明亮,家具看着就很高档。
"走,给你看看你的卧室。"王磊带我走到房子深处一个小房间,推开门,却是一张简陋的小床和一张木桌,连衣柜都没有。
我面露疑惑之色。王磊解释说:“对不起爸,我现在经济拮据,只能将就着住一段时间,等我事业稳定下来,一定给您换个大房间。”
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我担心儿子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看他神色中的愁容。
晚上,王磊开车带我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吃饭。我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感动和骄傲。
“儿子,你到底在城里做什么工作?看你混得不错嘛!”我忍不住问道。
王磊的脸色一变,支吾着说:“就一家外企,做销售的,没什么了不起。”
我看儿子神色有异,也没有再问。或许他不想跟我这个老父亲提工作上的事。
吃过晚饭,王磊开车带我在城里兜风。夜色中,通体耀眼的摩天大楼林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繁华景象跟我记忆中的县城判若两地。我感叹道:“真是日新月异啊!你看,这些年城里变化这么大,咱们老农民真要跟不上时代了!”
王磊笑着说:“您说的对!不过这些年改革开放了,农民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是吧?”
我想起家乡那些仍在田野里辛劳的老农民,点点头说:“是有变化,但还是那样清贫。许多人还指望儿女能接到城里来,改善生活呢。”
王磊不语,只是默默开着车。
“行了爸!”王磊突然打断我,脸色有些难看,“您赶紧休息吧,这事咱们慢慢说。”
我面带疑惑望着儿子。儿子也许是太累了,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爸,快吃早饭吧。我做的菜不太地道,您将就一下。”王磊把早饭摆上桌。
“儿子辛苦了!”我坐下开始吃起来。熟悉的家乡口味让我食欲大增,老泪纵横。
吃过早饭,王磊说他要去公司上班,让我在家好好休息。我拉住他的袖子说:“儿子,你忙你的去吧,中午我想我们父子好好谈一谈。”
王磊脸色一沉,点点头,叮嘱我在家小心后便出门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家,百感交集。我担心王磊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什么不肯跟我说。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把心里话吐露出来。
中午时分,王磊准时回到家里。我已经准备好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
“儿子,中午我们在家吃吧。爸做了几个家乡菜,想跟你好好叙叙旧。”
王磊无奈地笑笑,和我坐下开始吃饭。我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回味着久违的味道。
“行了爸!”王磊再次打断我,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我跟您说实话,我现在经济上过得很拮据,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根本无力赡养您!您还是回老家吧。”
我震惊地望着儿子,觉得他的态度太过冷漠。
“儿子,你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也可以告诉爸啊!我是你爸爸,会帮助你的!”我着急地说。
“帮助我?您能帮什么忙?”王磊冷笑一声,“我的公司最近生意失败,我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生活所迫不得不这么跟您说,您能帮什么忙?除非您能给我50万块钱帮我渡过难关!”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原来儿子确实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我早该看出他内心的痛苦的。
“儿子,你早点跟我说啊!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可以陪着你一起想办法啊!”我慌忙安慰道。
“有什么用!我已经没希望了!”王磊毫无生气地说。
“儿子,你不能放弃!爸相信你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你还年轻力壮,前途无量。只要努力工作,一步一个脚印,总会见到曙光的。”我鼓励着王磊。
王磊沉默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谢谢您,爸!我今天请了假,和您好好聊聊,把心里话都说开了,感觉松快多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绝不让您失望的!”王磊握着我的手说。
我欣慰地看着儿子,他终于重拾了希望和勇气。我知道只要他不放弃,一定可以成功。作为父亲,我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王磊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想方设法赚钱还清债务。他先是找关系借了一些钱暂时应付最迫切的开销。然后开始找兼职工作,白天还在原公司上班,晚上到餐厅当服务生、加油站当店员等。
我看他太过操劳,心疼他还这么年轻就承受了太多压力。有时候我会去他打工的餐厅帮忙,和他一起洗碗打扫。王磊总是想劝我回去休息,但我坚持留下来。
“儿子,你一个人辛苦也没用,跟我一起干活效率更高,可以省点时间。” 我如此劝说他。
有一次深夜我们一起在加油站值夜班,王磊突然说:“爸,真对不起,让您见笑了。我本来答应给您一个养老的好生活,现在却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我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慈爱地说:“儿子,父母最开心的就是见到子女学习独立、努力奋斗。你现在虽然遭遇困难,但已经展现出坚强的品质。这已经让我非常欣慰了。”
“谢谢您,爸!”王磊抹了抹眼泪,“我一定会努力让生活变好的。”
日复一日,我们父子两人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好在王磊找到一份稳定的会计工作,收入终于有了一点保障。我也尽我所能帮他分担生活开支。在我们共同努力下,王磊终于渐渐还清了大部分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