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人快不中了，浑身烂得生蛆，你还不回来看一眼？”
35岁的方静从实验室走出来，听筒里刺耳的怒吼，她却脸如死灰。挂上电话，转身又回到实验仪器旁，埋头研究。
方静读博士之前，仅有的生活费都是母亲孙杏莲给的，如今母亲患癌恶化，下半身瘫痪生褥疮流脓，大腿内侧滋生了不少蛆虫！方静却始终不闻不问，连一趟医院也没瞧。
要知道方静小时候，孙杏莲总攒下卖菜的钱，给女儿买新衣裳，方静作为村里极少数高材生，也是出了名的优秀。毕业后干着月薪两万的工作，为何却对患癌生疮的母亲不闻不问？这背后难道有什么苦衷？
女儿月薪两万，母亲却瘫痪等死
“这方静咋读了个书，良心给读没了！她娘病成这样，连个电话都不打？”
甘肃某偏远农村，62岁的孙杏莲正蜷缩在村诊所一架简陋的病床上，痛苦呻吟。站在一旁的二姐孙春红，来回拨了十来通，愣是没打通外甥女方静的电话。
读化学工程的方静前两年刚毕业，就被北京一家外企高薪聘请，入职不到一年贡献了不少科研成果，薪水也从原来八千涨到了一万五，加上周末接私活挣外快，满打满算每月到手将近两万。
可每次孙杏莲打电话让女儿回家，或张口跟她要钱时，方静要么以北京物价高，攒不下钱为由打马虎眼，要么就干脆关掉手机，直接不接。
“妈，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挣多少是咱自己的事儿，凭啥只要亲戚来借钱，咱就得掏出来？”怒吼完，方静恨不得砸了手机，气得她把老家亲戚全拉黑了。
原来就在方静上班不久，孙杏莲太高兴，逢人就说闺女落户到北京，工资至少两三万。妯娌亲戚明着夸赞羡慕，暗里却在算计自家咋能捞到好处。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月，长辈叔伯们就隔三差五来了他们家，不是看病动手术，就是娃学费凑不够，孙杏莲一时为了难。可想到丈夫方成富走得早，这些年亲戚也没少帮衬，又怕得罪人，张口全都答应了。
怕女儿不同意，孙杏莲谎称自己腰椎骨断了得动手术，又怕露馅，千推万阻不让方静回来。就这样，方静省吃俭用攒下的十来万，全都被孙杏莲借给了穷亲戚们。
谎言撑到去年底，终于兜不住了。去年除夕夜，方静正给母亲掏新衣裳，三叔又拍门进来，张口就要借8千。看母亲眼神躲闪，方静莫名气恼，眼看着三叔揣着一沓钱叼根烟走了。
方静尖叫嘶吼问咋回事？孙杏莲支支吾吾吐了实情后，方静只觉脑袋发懵，喘不上气。她没敢细算，这几年少说打给母亲也有二十来万了。
“我现在就把钱要回来！”性情刚烈的方静推门就要往外冲，被孙杏莲一下拉了回来。
“哎呀，都是自家亲戚，这咋张得了口？有钱人家能不还？”可她说话声越来越小，没一点底气。
两人僵持到大半夜，孙杏莲始终不肯催亲戚还钱。方静气得眼通红，第二天天没亮，就推着拉杆箱回了北京。
然而，就在方静走后三个月，孙杏莲突发脑出血，倒在了菜地里。等被街坊发现拉到县医院，下半身神经已经坏死，失去了知觉。
联系不上家人，好心的街坊垫了两千，医院紧急治疗后，稳住了孙杏莲的生命体征，可两条腿也彻底瘫痪。
大腿生蛆，牙齿全烂
躺在病床上，瘪瘦苍白的孙杏莲吃力睁开眼，却发现双腿完全动弹不了。惊恐害怕漫过大脑，她扬着细棍一样的胳膊，狠劲儿捶着大腿。
护士发现后赶紧过来拉劝，崩溃嚎啕、满脸鼻涕的孙杏莲，眼神空洞地瞪着护士，“我腿咋了？我不是成瘫子了？”
眼看着瘦小的护士，根本劝不住发疯的孙杏莲。几名中年医生也赶紧跑了过来，强摁住孙杏莲的胳膊，严肃告知她，由于下肢血管神经淤堵，造成了双腿瘫痪，“你还得庆幸，要是老乡晚送来一会儿，命怕都保不住了！”
这一番解释下来，孙杏莲不再嘶吼，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靠在病床夹缝里。一整天没近视的她，赶紧给闺女打电话，却依然是冰冷的忙音。
无奈之下，孙杏莲又给亲戚妯娌打电话，不是手头有事就是进城打工去了，看着等她付钱的大夫，孙杏莲只得尴尬笑笑。
看着银行卡里仅剩不多的余额，付清了欠下的医药费，又叫了救护车，把自己送回了阴暗潮湿的老屋。
瘫在刺鼻霉味儿的被褥里，孙杏莲呆呆盯着房梁，干瘪凹陷的肚子频繁发出咕咕声。瞅见床头桌上放着仨硬邦邦的馒头，饿得眼眶发晕的她，抓起来就用牙啃咬起来。
“要是没人管我，这可得咋活啊？”不敢想往后瘫痪的生活该怎么过，孙杏莲只得疯狂给女儿打电话，“静静啊，我没骗你，我真瘫痪了啊，你再不管妈，这条命可快没了啊！”
好不容易接通后，孙杏莲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敢喘气赶紧把自己彻底瘫痪的事实，扯着嗓子嚎了几遍。
方静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可那时她刚升职位，公司压根不会批假，“妈，我给你转两万，先让舅妈照顾你，等忙完这阵就立马回来。”
挂了电话，看着全身瘪成干骨的自己，孙杏莲不得不给嫂子打了电话，谁知她接过两千，草草送了几周饭后，再没来过。原先借钱的叔伯亲戚，这时候全没了踪影。
由于长时间无法翻身，孙杏莲臀部和大腿滋生了大片褥疮，溃烂的伤口不时流脓，发出呕人的恶臭。加上极度营养不良，有天她碰了下溃烂的牙龈，三颗牙竟然脱落掉了下来！
孙杏莲惊恐大哭，再次拨不通女儿电话后，她又打给了已经三年没联系、远嫁到湖南的二姐。
被亲戚咒骂，不准回村
二姐连夜坐车赶了回来，看到床上瘦得没了人样的孙杏莲，心疼得说不出话，捂上嘴直抹泪！
反复拨出也没打通方静的电话号，孙春红直接坐火车上北京，反复打听问路，找到了方静上班的公司。不顾前台拦住，孙春红扯着嗓门大声喊着，“方静你没良心的，你娘瘫痪命快没了，你都不管！”
偌大的办公室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西装、白皙的方静，跟饱经风霜的二姨形成了巨大的讽刺。几十名同事齐刷刷盯着她，窘迫脸红的方静拽上二姨就往外走。
“拽拽拽，你把我往哪儿拽？这会儿嫌丢人了，生你那会儿别从你娘肚子里出来啊。”孙春红毫不顾忌面子，气急败坏叫嚷着。
眼看烂摊子再也收不住，方静也索性拉下面子，“你说我不管我妈，你去问问她，我上班攒的二三十万转给她，是不是装都穷大方给亲戚们了。你再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忙完这阵就回去了，是不是先给了她两万？”
不知情的孙春红噎得说不上话，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当天回了甘肃老家。可方静刚赶到村头，叔伯亲戚们就聚成一团，阴着脸扬起胳膊挡着不让她进村，舅妈们也纷纷咒骂这闺女不孝顺。
不明就里、只顾着看热闹的村民嗑着瓜子，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孙春红没想到亲戚会闹成这样，一时间不知该跟谁站一边。
一阵嘈杂声中，方静扯着嗓门质问，“你们堵在这儿的，谁没借过俺家的钱？现在谁又还钱给我老娘了？我们自己家的事儿，你们凭啥来插一脚？”
或许戳中软肋，亲戚们一时理亏，让开了道。方静跑回家后，把母亲送进市医院。可不到两个月，孙杏莲在重症病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先前亲戚们借走的那些钱，方静至今也没能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