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莫过于衣锦还乡,人生有成莫过于替家乡做好事,办实事,让家乡摆脱贫困,为家乡的发展添砖加瓦,以尽我们的绵薄之力。
这是一个退休老教授的真实纪录,回村后的辛酸苦辣,皆在其中。
来自杨教授的个人自述:
人呐!不服老不行,到了一定的年纪工作效率就没那么高了,我在两年前也成为了退休群体中的一员。
工作了这么多年,不仅身体乏累,心也累了!
当办理退休手续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静了下来,余下的时间就属于我自己了,我要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人生,在往后的日子里,每过一天都是值得庆幸的,也是值得珍惜的。
退休后的生活,我早已有了安排!
我并不打算与儿女们住一起,那样的日子并不是我想要的,给儿女们添麻烦不说,过得还不是很自在,不如与老伴一起寻一处安静之地过日子,安宁也舒坦。
我的计划方案有两个,一个是回老家农村去养老,把老家祖宅修缮修缮,种种花花草草,养养鸡鸭,那日子想想也觉得惬意。
另外一个方案就是去旅居,买一辆房车,一路旅游一路生活,如果遇到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的地方也可以停下来小住一段时间,每天都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也可以见到不同的人,生活多了一份趣味。
这两个方案我考虑了许久,后来还是优先安排了老家祖屋的修缮,主要原因还是老伴有些晕车,这个计划得往后推推了,得先把她的晕车给治好了再说,要不然没办法出远门的。
给儿子说了我们的想法后,他也很支持,于是我便让儿子托人找了施工队,把老家简单修缮一下。
因为并不确定是否常住,因此并没有花费多少钱去修缮,也就把屋里粉刷了一遍,门口的院子全部硬化,换了门窗,买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就没了。
装修虽然简单,但却格外的干净温馨,前前后后忙了大概小半年,等全部处理妥当后我们才入住。
我本以为能够过两年清静的田园生活,没想到才回到老家没两个月,就遇到了让我头疼的事情。
在农村老家,我还有一个哥哥,我回来养老的事也给他说了,对于我能回来老家住他也是很高兴,只要我回来,我两个儿子也会回来,在村里这个家不至于人丁凋落。
这天,我正在书房里练字,大哥风风火火门也没敲就跑了进来,见我在练字,不由得开口说道:“还是你清闲自在,不行大哥我,整天满山去喂羊”。
我抬头看向大哥,问道:“大哥,你这急急忙忙的有事?山上的羊又丢了”?
大哥摆摆手道:“不是,我来找你商量点事,这不是小凯的婚期快到了吗?今天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妥,我那房子给小凯做婚房有些寒酸了”。
“我这不是想到你的房子刚刚装修好吗?就想来问问你,能不能腾出一间给小凯做临时婚房用用?”
“你放心,决不住,就婚礼那天办酒用就行了”。
大哥家的条件差,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资助大哥家,现在既然大哥有所求,我自然不能说不给他,祖宅在装修的时候,也预留出好几间的客房,这些房间本来是想给儿孙们回来时小住几天的。
既然大哥需要,分他一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况且这又不是做其他,婚房这种喜庆的事情我还求之不得呢!
于是我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到时候给小凯安排一间做婚房便是”。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大哥离开了,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大哥不厌其烦地找我商量事情,先是借钱给侄儿做彩礼,紧接着便是安排酒席的开销,这些几乎都是我掏的。
我竟还没有意识到,我成为了大哥一家的造血工具。
然而这并不是唯一,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逐渐成为了村里的造血工具,当我油尽灯枯无法支撑时,还招来了无数骂名。
好不容易挺过大哥的事情,我前前后后花了大概五六万块钱,这些钱一部分是我的退休工资积攒,另外一部分则是以前存下来的养老钱。
就这样掏了出去!
我出这些钱的时候,老伴也有些不太满意,而我则说:“我就这么一个亲戚,不帮他帮谁?”
这么多年了,老伴对我补贴大哥已经见惯不怪了,她也就是多说了两句,我也知道身上一直吊着大哥一家,我有时候也是左右为难,可是作为家里唯一有出息的人,对于他我也不能不管。
因为这,老伴年轻时没少和我吵架,现在她已经不想在管了。
大哥家喜事结束后没多久,村长就找上了门。
我招呼他落座,并问道:“村长,你这找我有事儿”?
村长的年龄与我差不多,也是同辈人,因此也没有那么多客套话,直接问就行了。
村长看了看四周,叹道:“老杨,还是你有这些闲情逸致,这些花花草草我就弄不来”。
“对了,这次来找你不是喝茶,村里这几天断水你也知道的吧?”
“我与其他村民商量了一下,并争取了镇里面的意见,我们决定去玉山那边引水过来”。
“这引水工程规模不小,也需要耗费不少的资金,我们村民小组决定自筹一部分,在由镇里帮助一部分,今天我来找你,是打算找你资助的”。
当我听到要做引水工程时,我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果然是来找资助的。
我顿时苦笑道:“村长,如果是村里的事我自当鼎力相助,毕竟这水引来了我也是受益人不是?”
“就是不知需要资助多少”?
村长想了想说道:“这个自然是有多少能力资助多少,你老杨可是大教授出身,比其他人宽裕多了,现在每个月的退休金不少吧?你可得多资助一点”。
我苦笑道:“村长,大学教授听起来名头大,其实每个月没多少工资的,我每个月的工资还要补贴家里,实在剩不下多少,你也知道我刚刚装修了房子,前不久我侄儿结婚大哥找我借了一部分,现在我哪有什么钱”。
村长撇撇嘴道:“老杨,你都叫穷了,那我们这个村就没几个有钱的,你多多少少就捐赠一点嘛!”
我想了想,这事还真不好推脱,只能说道:“村长,你看这样吧!我捐赠一千块如何?再多我就有心无力了”?
村长还是有些不太满意,不过他想了想也答应了。
事后统计捐款名单时我才知道,很多人都是捐的五十一百,两百以上的人寥寥无几。
当然!我捐赠的数目并不是最高的,还有五个比我还要高,最高的一个捐了五千块钱,是村里的养殖场老板捐赠的。
我本以为捐赠了一千块后没有人会说什么,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
那天,我出门买酱油,来到小商店时见一堆人坐在商店门口的座椅上,围着两个老头在下棋。
还没有靠近,就听见有人说:“捐款名单出来了你们知道吗?”
“我原本以为那杨教授会捐几千,没想到就一千块钱,一个大教授捐那么一点,也真好意思啊”!
“就是,就是,我听别人是老教师的退休工资都很高,有些人一个月能拿一万呢!他的级别比老教师高多了,老教授的退休工资怎么也得好几万吧?”
“就捐那么一点,还没有赵家才捐的多,他就是在城里开打印店的而已”。
“嘿,别说了,人来了”。
有人眼尖,见我过来,急忙提醒旁边的人别乱说话。
我假装没听见,来到象棋桌子旁,看着两个大叔(八十几岁,确实应该叫大叔)下棋,也盯着看了许久。
“杨教授,有兴趣”?
其中一个老头问我。
我笑道:“看个热闹,不太会”。
旁边顿时有人接话道:“老叔,你快下棋吧!人家可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可能和我们下棋?”
此人说话不冷不热,有些让人不舒服,他说过之后,旁边又有人说道:“是啊!他可是大教授了不得,我们普通人还是不挨边的好,以免让别人以为我们攀高枝呢!”
此人我认得,是同村的乔三,他之所以如此针对我,主要还是我拒绝了他。
前不久高考分数出来,他儿子还差一点分数才能进省师范大学,他儿子招生落榜后乔三找到了我,让我想办法把他儿子弄进师范大学里面去。
别说我已经退休了,哪怕我没有退休也不可能做到这件事,我告诉他:“乔三,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学校招生办的事可没办法更改”。
乔三见我拒绝,还以为是我不肯帮忙,便让我找师范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商量商量,我只能苦笑着回复他,我以前不是师范大学的教授,他们招生办的老师我可不认识。
再三拒绝后,乔三恼羞成怒:“你不是大学教授吗?连这一点小事都帮不了,我看你是分明不想办,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你也太傲气了吧!”
就这样,我得罪了他。
此时抓住机会,嘴上自然奚落于我。
我没搭理他,在小卖部买了一瓶酱油,买了两包烟准备离开。
就在我离开后,我能隐隐约约听到背后传来的议论声。
“装什么装嘛!不就是有点退休工资吗?”
“切!你们看错人了,这家伙表面上斯斯文文,其实背地里龌龊着呢?那天我还看见小凯家媳妇去他家了”。
“嘘!你别乱说,杨教授家的房子本来就给了他侄儿一间的”。
对于这些议论,我都当没听见。
可是时间久了,心态难免会有些变化,我的教授身份仿佛成为了一道枷锁,无论别人说什么总会把教授二字咬得特别重。
我是大学教授,我就应该无理由帮忙,我就应该多捐钱,就应该随叫随到。
在后面两年,我深刻认识到农村流言的可怕之处,它能够让你身败名裂,也能让你从此抬不起头。
我这两年捐了不少钱给村里修桥修路,在村集体塑造村容村貌时从来没有否决过,反而积极参加。
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呢?
那就是我多捐钱是应该,但凡有一次少捐了一点,我一定会遭到口诛笔伐。
“瞧!还是一个大教授呢!这一点钱都不愿意出”。
“你看看别人,人家普普通通做生意的,还不是捐了上千”?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我还能不当一回事。
或许大家都认为教授的能力很强,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帮忙!认为我能够给他们孩子的学业铺路,可我就是一个小教授啊!这些事我怎么可能做到?
有些人还很过分,直接让我帮忙能不能进入清华北大,真当清华北大是大白菜?
我拒绝了这些无礼的要求,换来的是不理解,是对我人身的攻击与谩骂,认为我傲气看不起人,不给他们办事,可是,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事情发展到后来,还因为借婚房给大哥儿子的事情,惹出来了一下莫须有的流言,让大哥一家难堪的同时,也让老伴夜夜失眠。
终于,在居住了两年后,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环境,把住了两年的房子委托给大哥管理,我则带着老伴离开了农村。
可以说,当时有多么惬意回到农村,如今的离开就有多么的狼狈,甚至还有些灰溜溜的。
替村里做贡献,我很愿意,修桥补路我也丝毫没有怨言。
可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而遭到误解,这是我不能忍受的,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身上没有教授的光环,或许就没有这些麻烦。
可是,因为我的教授身份,我却与众人格格不入,我以为以后老了落叶归根,这里便是我的归宿,现在看来是我的想多了。
难道就因为身份悬殊,回家养老就这样难吗?
退休后,我不是什么教授,我也只是普通人,可终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离开老家后,注定一辈子在外漂泊。
回不去的故乡,也容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