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长安

与长安有关的诗句里

最喜这两句:

春来遍是桃花水

长相思兮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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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盛唐气象的代名词,

早已融化进国人的骨髓中,

是文人墨客的魂牵梦绕,

是华夏儿女永远的乡愁……

▲终南·景庄

2010年

在外地从商的冯景亭来到西安,

他发现,文化积淀如此深厚的长安城内,

没有一座承载传统文化的园林,

能与长安的地位相匹配,

他决定要复现一座唐代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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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仇英绘制《辋川十景图》

唐代园林,

师法自然,

简朴、清雅、悠远,

但一千多年的风雨沧桑,

早已消逝不见,

王维之辋川别业只见于临摹的画中,

有唐风遗韵的园林,

反而存在于日本……

▲日本·桂离宫

于是,

不懂日语的冯景亭,

背起行囊、雇车、托朋友,

从北海道至九州、四国,

进行网格式寻访,

50多次日本行,

200多个庭院、寺庙、山庄,

都曾留下他足迹。

▲日本·水前寺成趣园

每到一处,

看、量、画、思,

奈良、平安、镰仓、室町……

循着日本园林的发展足迹,

冯景亭抽取唐宋元素,

再对比古画、查阅文献,

渐渐的,

形成了自己的造园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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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景庄

从亲自栽下第一棵树,

冯景亭开始了造园,

松是他的“门客”,

枫是他的“知己”,

哪里不对,拆掉重做,

哪里不懂,向大自然取经,

辗转十余年光阴,

耘地300亩,

斥资六个亿,

一座名为终南•景庄的园林终于建成。

▲终南·景庄

松泉庭、

松苔庭、

清风明月湖、

万壑松风庭,

构成景庄自然庭园中的四大景观,

复原了唐代园林之境界,

再现了人文的诗意栖居……

▲终南景庄·见山楼

春日入园,樱花蔽日风吹雪;

夏日来坐,清湖印月荷田碧;

秋日临此,松下煎茶层林染;

冬日居园,亭中煨炉窗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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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景庄·见山楼

在冯景亭眼里,

时间,是对一座园林最好的加持,

未来,他要把“终南·景庄”

做成——

西安献给中国园林文化的新名片,

中国献给世界园林文化的新遗产。

访谈

1

朴里:您决定做景庄时,了解“唐代园林”吗?

冯:不了解,更不要说对一个盛世的园林,但是我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对植物有一种天生的热爱。

朴里:介绍一下您去日本的历程?

冯:这十余年,先后去了五十多次日本,参观了毛越寺、金阁寺、醍醐寺三宝院、水前寺成趣园、栗林公园、岗山后乐园、桂离宫等,神庙、庭园加起来大概200多座吧。

朴里:对日本庭院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冯:自然、朴素,天作之美,我觉得这是日本造园者尊重和顺从大自然,向大自然虔诚学习的实践结果。

朴里:您当时去的时候,是带着翻译,还是一个人?

冯:当时就是雇个车,找了一个中国小伙子做向导,从北海岛开始,“网格式”探访,能看的庭院、神庙、山庄、私宅,都会去看,最多的时候,一年跑了十多次。

每次看建筑,能测量的时候就测量,要是不能测量,就观察,屋脊到屋面拉下来的长度是多少,檩椽、斗拱,几斗几拱,柱子有多大、柱距有多少,房间的开间多少、进深多少等等。

观察园林时,会一年四季对比它的常绿与落叶、乔木与灌木、地被之间的比重、色彩、林际线、林缘线之间不同视角空间的变化,给出自己所理解的自然与人为之间的距离关系。

朴里:不仅看了形,还掌握到了数据。

冯:因为我不是专业的设计师,只能用这种“原始”方法去一点点积累,还看了很多日本关于造园的书,大概有80多本。一个园子需要多少落叶、阔叶、常绿、针叶、灌木等,这些都需要深入了解掌握,我不懂日语,虽然书里头有中文,但看起来还是很费劲。

朴里:您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对造园的要义应该很快就掌握?

冯:也是有迷茫期的,因为看了很多、临摹了很多,我会问自己,会不会在这种学习临摹中失去自我,这大大小小200多个庭园是不是我想要的“唐代园林”,唐代园林,究竟长什么样子?

要了解清楚,还是要厘清日本园林的发展史:简单地说,镰仓时代以前,日本多以学习和模仿唐朝为主;镰仓时代,日本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造园体系,到了室町时代,随着梦窗疏石创造“枯山水石组”,日本园林进入了一个新的审美阶段。

当然,日本并未摒弃传统的园林审美,而是让两种审美情趣相得益彰。

我追溯到了这个源,再去针对性地考察日本不同历史时期的庭园、禅庭、茶庭,然后观察唐代园艺、中国书法以及中国山水画对这些庭园的影响和表达,就逐渐对自己要营造的“唐式园林”有了清晰的理解和认知。

2

朴里:您造园的方法,是积累得差不多了再干,还是边造园边学习?

冯:边学边干。最开始,我请了设计师,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其境界、效果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所以就全部扒掉,重新自己做!园子里每一株植物、每一棵树,怎么栽,栽在哪里都是我亲自设计和植栽。

灵感来的时候,或者看到好的意像,我就赶紧画下来,身边有什么纸,就用什么纸,连卫生纸上都画过……我不会画专业的图纸,就是画“概念图”,把建筑画成方块,一共画了一百多张。

朴里:能画出来,说明您的美学修养已经很高了。

冯:美学修养其实是一个触类旁通的过程,不是二加二变成四,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四”就变成了“十六”,我玩过五年的风光摄影,后来去日本寻访,再一边学一边练,逐渐就对园林有了自己的鉴赏力,也形成了相对系统的美学认知。

朴里:您比较喜欢黑松、樱花和枫树?

冯:我很喜欢黑松,它的干枝很苍劲、高古,针叶秀美,既桀骜不驯又温顺自然,它自身携带的这种生命张力和个性表现,一直带给我精神的愉悦和造园的激情,我经常说,要让黑松做我的三千门客,我要做古代的士大夫。

我也喜欢樱花,刚入园子的那条道路叫“落樱小溪”,两排都种着樱树,樱花花期短,飘落的时候,风风扬扬,所以通过樱花,你就明白,人“活着”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活得精彩”。

枫树婉约,比起苍凉,婉约像小姑娘,楚楚动人。

朴里:“石”在景庄也是千姿百态。

冯:石头和人一样,有好看的,也有不好看的,不好看的人,一定也有他最好看的一面,所以,每当一块石头被起吊机吊起来时,我都会认真地端详它一会儿,看怎么才能呈现它最好的一面,这其中既要有美学认知,也要了解“石性”:

比如脚下踩的石头,来自我的家乡陕北,大地色,材质略软,石缝之间有草长出来,人踩上去就会更舒服,一切都自然而然;采用广东黄石做石组或者孤置,是因为它比较容易包浆,产生“本来就是这里的东西的感觉”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岁月”。

朴里:石组之间高高低低的排列,遵循什么原则?

冯:遵循“向大自然学习”的原则。你去秦岭里观察,一个大石头,原本在一个位置,长时间受水流的冲击,渐渐的就是另外一种呈现……所以看起来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石头,其位置、形态跟山坡、沟道、峪口、水流的冲刷有很大关系,当你明白了这一层逻辑关系,摆出来的石组才会更加自然。

大自然的美学逻辑就是这样,越是出于自然,就越好看、越舒服。

朴里:园子里的建筑更像是古建筑,不像现在修的。

:要复现一座“唐代园林”,一定要尊重那个时代的特色,从屋顶、屋面,檐口以及材料、工艺等都要有那个时代的标准和样式。因为有的建筑没有设计师,所以,盖的时候我会先让工人放个样,搭出来才能看到大小、比例合适与否,很多时候都是拆了盖,盖了拆……直到符合我的要求为止。

3

朴里:在园子里,我看到了枯山水,这是否能说明您也吸收了“日本园林”的特色?

冯:是的,记得我第一次去西芳寺,看到青苔的寂静和淡泊,那种视觉冲击力至今都难忘,当时,周围的游客不少,但喧闹没有影响到我,我完全陶醉到庭院中……

按照中国人的价值观,我们更喜欢“突出和显要”;在日本人看来,苔与禅有关,青苔是微不足道的,却在脚底“盛开”,这是宗教的话题,关乎“存在”与“有无”的价值观。

生命是平等的,没有孰高孰低的问题,我用树皮做屋面,一下雨,就会覆盖一层青苔,树皮这种植物本身已经死掉了,正是青苔,赋予了树皮生命力,赋予了建筑生命力,赋予了整个环境生命力,你说,青苔伟大不伟大?!

冯:你刚才讲“枯水山”,这的确是日本人的创新,但是日本人学了中国儒释道文化后,从来没有丢弃过,是完完整整中国传统文化的践行者。我们从枯山水庭中一定能看到中国书法的线条、中国山水画的审美意境对日本造园者的影响,所以“景庄”的审美气息、美学呈现从根源上一定是中国文化的表达。

朴里:造园的过程,是一个不断改变认知的过程?

冯:对,造园是一个非常庞杂的系统,这里面要安排各种关系,花草树木都有自己的“个性”,有时候,石头就是摆不到一块,你就得思考,到底是石头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问题往往是你强加了自己的主观审美意识,反而干扰了石头应该呈现的宁静表现。我一直认为,人应该作为一个介质与庭园相处,而不应该作为庭园的主宰者。

好的庭园就是万物各就其位,各得其所,所以,我造园的时候,考虑的是植物、石头以及建筑自身的生命感受,力争给它们更合适的生命空间,希望它们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活得自在一些、洒脱一些。

4

朴里:园子有没有遗憾?

冯:有啊,我经常讲,时间,是对一座园林最好的加持。没有时间的加持,任何美,都会打折扣,反过来说,时间也会解决审美上的缺陷。所以,肯定会有遗憾的,至于怎么去弥补,只有交给时间,让它来决定吧!

朴里:做“景庄”,对您来说,也是一场人生的修行?

冯:是的。当时选址终南山下,并没有把它和景庄关联的那么深,直到有一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仰山亭的茶室里,抬头一望,才发现那么美的终南山就矗立在那里,猛地醒悟,原来是终南赋予了景庄独一无二的自然气象。计成讲“巧于因借”,我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足以证明自己有多狂妄、多无知……

自此,我开始改变自己过去很多不好的东西,包括:态度、修养、价值观、生死等等。

枡野俊明说,他把作庭过程视为每日修行的一部分,我也是一样,那些自以为是、自以为大、永恒、不朽意识在造园的过程中正慢慢地褪去……

朴里:十年来,您对园子的投入不计成本,想听听您做“景庄”的初心?

冯:熟悉我的人,都觉得我做事“太痴”。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我也说不清楚,总是有这么一种家国情怀,想为这个城市、为这个国家做一点事情。

当初我来西安,就是觉得像这样一个文化如此丰厚的城市,应该有一个与之地位相匹配的唐式园林。否则,在盛唐之地,无论文化如何丰厚,历史如何悠久,都不够完美。十多年,这个发心就像一条绳子一直捆着我,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一直在坚守,并且乐此不疲。

这些年,我把自己对唐代园林的理解、认知以及我对人生的理解、感悟都做进了景庄,美中不足的是,它还是个半成品。

朴里:未来,是什么打算?

冯:我想把没有完成的“万壑松风庭”做完。造园,就是在大地上作画,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学习、积累,总结了很多造园心得和思想,也收获了很多经验教训。

如果有可能,我想在“万壑松风庭”里把体现渔樵耕读的中国传统文化做进去,让庭院更加生动、自然。

朴里: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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