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克利有一幅画,叫做《知识、沉默、擦肩而过Knowledge, Silence,Passing By》,属于表现主义,也就是无论怎么看那幅画都跟这个名字没什么关系的,不过这也正是表现主义的关键,表现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象征,如果能用标题所概括,大概也就不需要艺术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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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脱离那幅画,单就名字来看,保罗·克利确是点破了现代艺术的某种真谛,甚至是人类上千年来的一个关键的哲思——关于我们能知道什么、我们能说什么和我们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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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赛亚·柏林在谈及浪漫主义的时候,提到了启蒙运动的三个命题,分别是所有的真问题都能找到答案;所有的答案都是可知的;所有的答案必须是互相兼容的。

这就是关于我们能知道什么、我们能说什么和我们能做什么的一种设想,即这个世界存在一种普适性的真理,我们也可以认识到它们,而且我们可以通过交流让这些真理被更多人认识,同时我们可以践行这些真理,从而通向幸福的生活。

这听起来有些天真,但在启蒙的时代,这种信念也的确是大多启蒙者的普遍追求。而且这种古老的信念也并没有消亡,如今,虽然它没有持续统一人类观念的世界,但也划出了自己独立的王国,在各种细分的科学领域,人们依旧坚持着这三个命题,并且这些命题也保证了某个学科的持续发展,并为人类的生活带来福利。

这也就是保罗·克利所讲的“知识”在启蒙时代的范畴。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渐渐的认识到,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找到答案,而那些看似正确的答案却又会陷入彼此的矛盾之中,这个世界不是一道完整的数学题,也不是一个严丝合缝的机械装置,而且当人们知道越多,苏格拉底口中所说的“不知道”也就更多。

当我们无法准确的说出“知识”的时候,“沉默”就是一种好的办法。随着心理学的发展,人们渐渐的接受了意识水面之下的无意识冰山,也开始探索物质之后的暗物质,真空也不再是真空,其中伴随着物质的潮涨潮落,我们能说的太少,我们不知道的太多。

我们不仅无法道出所有的科学原理,就连我们自己,也都无法进行精确的描述,快乐、悲伤、痛苦、失落,这些字眼在真实的情感面前,都显得过于苍白,人们能说出的东西,不过真实的百万分之一。代表知识的言语,在巨大的无法描述的黑洞面前,只能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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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可以不说话,但不能不行动。

在世界面前,我们可以选择闭嘴,但不能无动于衷。即便是想停下来,也会被种种缘由推动向前。于是,我们跟真理、跟无知、跟意识、跟潜意识,在这个世界上擦肩而过。

我们走着,我们时而谈论、时而沉默,我们跟这个世界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