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年,因为没有生下孩子,我一直忍受婆婆的冷嘲热讽,冷眼相待。

我怕齐慎夹在我们中间会左右为难,因此选择了把所有的委屈都默默吞下。

1

“阿慎,我们齐家就你这一根独苗苗,你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

餐桌上,婆婆带着抱怨的语气问齐慎,眼神却瞟向了我。

我夹菜的筷子一顿,下意识地捏紧,而后夹了一根青菜到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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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和婉婉都年轻呢,您别着急啊。子女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齐慎不急不缓,笑着安抚婆婆。

往常这话题走到这里就算揭过去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婆婆却不依不饶。

“哼!还年轻!都三十多岁了哪里还年轻?!”

“妈当年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打酱油了。”

“所以你别总拿着个借口来忽悠我老婆子,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了——”

“今年年底,我是一定要抱上孙子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婆婆说完话,把筷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摔,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也把筷子放下。

还未等我开口,齐慎就把他的大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婉婉,我妈她……你别介意,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没事干,整天就琢磨着孙子的事情。”齐慎满怀歉意地开口。

我抬头看着这个跟我一路从校服到婚纱的男人,岁月待他格外宽容。

年龄的增长,只让他增添了成熟的气息,让他原本就帅气的脸庞更具魅力。

“你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如果那一次……我能好好生下来就好了。”

我想起两年前怀的那一胎,那会的欣喜若狂还历历在目,转眼就成了永远的伤疤。

齐慎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婉婉,你别这么想,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和宝宝……”

提到“宝宝”,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

那是我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一道伤口。

2

我和齐慎是大学同学,因为在同一个社团,接触得多了,被彼此深深吸引,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毕业后第二年,哪怕我们都是兜里空空一无所有,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齐慎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妈妈一个人辛苦把他拉扯大,因此我也很感激婆婆,感激她一个人把齐慎培养成这般出色的样子。

毕业第三年,齐慎创业的公司就走上了正轨。

他全资买下了市中心的一套复式,把婆婆也接过来一起住。

婆婆过来之后,就开始了她催生的历程。

本来我和齐慎都觉得还年轻,想再过多几年二人世界的生活。

可是婆婆说她一个人在这大城市里,谁也不认识,我们两个白天都去上班了,她孤零零的,闷得发慌。

要是有个孩子陪伴左右,她日子过得也有盼头。

“我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闲下来总觉得不得劲,趁我还能动,我也能帮衬你们两把……”

虽然我知道她的本意是好的,但是听了她的话,似乎我生个小孩是来给她日子添趣的,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晚上回到房间里,齐慎就问我:“是不是白天妈说的那些话你听了不舒服?”

“嗯,也不算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齐慎捏了捏我的脸,“妈她也是为了我们好,只是她不怎么会说话,你别跟她计较,日子是我们俩过的。”

“嗯,我知道,我怎么会跟她计较呢?要不是她,我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一个老公呀?”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捏了捏他的脸。

“那既然这样,我们也顺了妈的意吧。”

“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齐慎堵住了嘴,房间气温骤升,我在他的温柔攻势下丢盔弃甲。

3

自那以后,我们也开始认真地备孕。

记录经期,在排卵周期内同房,吃叶酸,吃补剂。

婆婆得知我们在备孕,每天变着法子做各种汤汤水水,说是给我补身子。

原本我以为很快就能怀上,哪知一通操作下来,一年了,肚子仍旧没有动静。

婆婆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私下里问我,“你该不会是不会生吧?”

原本我心里就急得很,这句话把我砸了个心凉。

我压抑住心底里翻涌的情感,尽量平和地回她,“那我找天去看下医生吧。”

“对对对,早点去,看看有什么问题没。”

去到医院,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也没什么问题,医生只让我不要太焦虑。

他说心态放平和了,更容易有孕。

齐慎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于是趁着假期,他带我一起去巴厘岛旅游了一趟。

许是到了外面心态放松了许多,我也不再纠结于排卵期和补剂,每天到处游玩。

假期结束回到家里之后,才发现已经怀孕了。

“阿慎,我们有宝宝了!”我拿着验孕棒的手微微颤抖,那一刻泪流满面。

齐慎也很高兴,把我拥入怀里,亲吻了我的额头。

“婉婉,真好,真好,我们有宝宝了。”

婆婆也很开心,“老天保佑,我们齐家终于有后了……”

我觉得宝宝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有了宝宝之后,齐慎公司的业务更加蒸蒸日上,我的职务也往上提了一级,还有了一个去外地分公司当总经理的机会。

我跟齐慎提了这个事情,他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

“推了吧,你现在怀着宝宝,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你,我不放心。”

虽然我知道最后可能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是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遗憾。

我跟领导何姐说了这个事情,何姐看着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表示她理解。

“你先安生养胎吧,工作调动的事以后再说。”

这是我们结婚五年之后,怀上的第一个宝宝,我格外珍惜。

然而我小心翼翼地怀到第三个月的时候,还是流产了。

那会我觉得天都塌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呆滞地看着病房里的天花板。

“婉婉,你别难过,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齐慎在一旁着急地握住我的手。

他察觉到我手心的一片冰凉,更是将我的手拢得更紧。

“对不起,婉婉,都怪我,我最近太忙了,没有照顾好你……”

我闭了闭眼,泪水无声无息地划过我的脸庞,齐慎赶紧用手揩去。

“阿慎……”一开口,我就想到那个没能与我们见面的孩子,泣不成声。

“我们还会有的,别难过,别难过。”齐慎紧紧抱住了我。

孩子没了之后,大概是齐慎跟婆婆沟通过,婆婆有一段时间没提这个事情。

身体恢复好了之后,我又照常去上班。

齐慎比以往更加忙碌,隔三差五出差,我们相聚的时间越发地少。

婆婆又开始明里暗里催生,我不敢明面上顶撞,只能告诉她有在准备。

这两年我跑遍了各个有名的医院,调理身子,想再怀一个宝宝。

孩子,几乎成了我的一个执念。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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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家,我看了会在小区里玩耍嬉闹的孩子,才抬脚往家走。

“婉婉,最近工作忙吗?有没有多余的钱,先给我转3000?”

手机上,是我妈给我发来的消息。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给她转了账。

她很快接收,然后回了一句,收到,谢谢。

客气,礼貌,又疏离。

若不是要钱,我们十天半个月也聊不上一句话。

当年我爸去世之后,她把五岁的我扔到奶奶家,然后跑掉了。

一别多年,杳无音讯。连奶奶去世了她也没有回家。

后面听人说,她改嫁了。还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而自从奶奶去世之后,我跟老家那边就几乎断了联系,成了这城市里无根的浮萍。

只是后来不知道她从哪里要来了我的微信,加上之后,跟我很是热切地叙了一番母女情深。

然而对我来说,这就如同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早就不稀罕了。

我父母缘薄,我也认了,那是我无法改变的事情。

从前我也觉得,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可是随着年岁渐长,想法就变了。

齐慎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暖阳,我打从心底里希望能和他拥有共同的孩子,一个延续我们爱情结晶的孩子。

所以从小就害怕吃药打针的我,可以眼睛不眨地把苦得要命的中药一碗碗地往肚里灌,针灸的时候也是二话不说,让扎哪就扎哪。

我想要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把很多很多的爱给Ta,连同我小时候的那一份。可那被我视作暖阳的枕边人,却捅了我最深的一刀,给了我如坠冰窟的体验。

5

最近齐慎基本不出差了,每天晚上都有回家。

“外地的项目基本都走上正轨了,以后我都在家多陪陪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

“当然,难不成我还会骗你?”齐慎说着还刮了下我的鼻梁。

周六这天,我约了本市很有名气的一个专家的号,要过去看医生。

这个事我没有跟齐慎说,我怕他多想,就告诉他我要去逛街。

“好,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给我省钱。”

“那必须的呀。”

齐慎说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他要去公司一趟。

齐慎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我忍不住叮嘱他,”你也不要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

“知道了。”

医院的楼道里挤满了人,或站或坐的,熙熙攘攘。

我看完医生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齐慎吗?他不是在公司吗?怎么会在妇产科这里?

我正要穿过人群去跟他说话,就看到刚好有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从诊室里出来。

齐慎立马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扶着那孕妇的手,低着头跟她说着什么。

那亲昵的模样,宠溺的眼神,让我如五雷轰顶,呆愣在原地。

我走到三楼的楼梯间,看着窗外那两人依偎的身影,给齐慎拨了个电话。然后我看到他的身形顿了顿,从那个女人手里轻轻抽回了胳膊。

“阿慎,我到你公司楼下了,你下来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呀。”

齐慎那边用手掩着手机,轻声回复我:“婉婉,我这会正要跟一个客户开会,我们下次再去吃好吗?”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待会给你打包上去吧。”

“不用不用,待会要陪客户去吃饭。”

“好吧。”

“婉婉乖,我们晚上见。”

看他收起了手机,那个女人的脸上便有了幽怨之色。齐慎又扶着她的手,凑上去轻声细语地哄她。那宠溺的眼神,当初我们热恋的时候,我也曾拥有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大楼的,浑浑噩噩回到家中。

一进门,就收到了婆婆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