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有一款全网火爆的动画片《小妖怪的夏天》上映。我们知道,它是对《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取经故事的改编。类似这种《西游记》同人作品也很多,比如小说《悟空传》、电影《大话西游》等等,编作者纷纷展开天马行空的脑洞,对《西游记》进行再创作。但其实,《西游记》本身也不是一部原创作品,它的故事原型是历史上的唐代高僧玄奘西行取经。

历史上的玄奘取经,虽然没有遇到妖魔鬼怪,也没有本领高强的徒弟;而面对来自自然和人为的种种危险,玄奘同样可以说经历九死一生了。那么,历史上玄奘西行取经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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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取经竟然是偷渡?

根据唐代的史料,玄奘本名叫作陈袆(一作陈祎),祖上是大名鼎鼎的颍川陈氏,汉末太丘令陈寔就是他的祖先。陈寔有位后人叫作陈康,担任北齐国子博士,举家迁到缑氏县;陈康之子叫陈慧,他身高八尺,美眉明目,是位标准的美男子;因通晓经书,被任命为隋朝陈留、江陵等地县令,并娶洛州长史之女宋氏为妻。隋朝末年,陈慧见政治黑暗,世风日下,加上妻子去世,于是辞官隐居。陈慧有四个儿子,最小的一位就是玄奘。

《西游记》说唐僧的父亲是陈光蕊,海州人士,唐太宗时的状元;母亲则是丞相殷开山的女儿殷温娇。陈光蕊为水贼刘洪所害,殷温娇最后自杀殉节。这种说法可以追溯到元代《唐三藏西天取经》杂剧,但不符合历史史实。一般认为,玄奘出生于隋文帝开皇二十年(600)。玄奘从小跟随父亲学习经史,加之本人性情宽厚,在当地享有神童的美誉。今天河南洛阳偃师区缑氏镇陈河村一带,还有玄奘故里景区,包括玄奘故居和西原墓地(玄奘父母墓)等。

与《西游记》类似,历史上的玄奘自幼父母双亡。隋炀帝大业五年(609),10岁的玄奘跟随二哥长捷到洛阳净土寺出家,从此开始对佛法的学习。很快隋末农民战争爆发,洛阳一带兵荒马乱,玄奘就和二哥商量,一起前往长安。但长安佛教还不兴盛,于是兄弟俩又前往成都。五年后,此时唐朝已经逐渐安定,玄奘决心回长安寻访名师,而二哥却安于现状。之后玄奘离开成都,经过荆州等地讲学,最终到达了长安,当时是唐高祖武德八年(625)。

经过多年对佛教大乘佛法的钻研和探讨,玄奘在长安佛教圈已经享有盛名;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国内翻译的佛教经典,存在不少含糊、矛盾之处。后来,印度大乘佛教的学者波顿密多罗到达长安,玄奘上门请教,得知他是权威学者那烂陀寺戒贤法师的弟子。于是玄奘决定学习前辈法显、智严,前往印度取真经,这样才能真正解释心中的疑惑。不过,因为唐朝建国不久,对于出境管理还比较严格。玄奘与同伴上表请求,但没有获得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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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游记》中,唐僧取经的缘由是如来佛祖想把真经送到东土,唐僧的前世又是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观音即选中唐僧作为取经人,唐太宗又与唐僧结拜兄弟,派遣唐僧前往西天取经。但历史史实却是,唐僧在无奈之下,只能决定偷渡出国!唐太宗贞观元年(627),28岁的唐僧孤身一人从凉州出发,他先到达凉州(今甘肃武威)。史载玄奘“仪容伟丽,体骨当之”,与《西游记》一样,也是位美男子。这也容易被人注意到,凉州都督李大亮将他劝返。

唐僧第一个徒弟是谁?

玄奘没有就此放弃,他在当地佛教领袖慧威法师的帮助下,风餐露宿、昼伏夜出,到达大唐西境的瓜州(今甘肃瓜州)。刺史令狐达敬重佛法,将玄奘留了下来,而凉州通缉玄奘的文书也紧跟到了瓜州。没想到,负责此事的判官李昌也敬重玄奘,竟将文书撕毁,并劝玄奘速速离开。但一个人出境又谈何容易?玄奘正愁没人带路的时候,有位西域胡人石磐陀前来拜玄奘为师。石磐陀还带来了一位西域老翁,老翁送了一匹识途的红马给玄奘。

有学者认为,石磐陀就是孙悟空原型之一,而红马则是白龙马的原型。不过,石磐陀和孙悟空性情相差太大,他没走多远就害怕被捉拿,甚至想杀掉玄奘灭口。玄奘只能对天发誓,绝对不泄漏石磐陀,于是石磐陀就此离去,玄奘一人一马继续西行,他抵达了大唐西陲玉门关。玉门关之外,又有五座彼此相连的烽火台,号称“五烽”。玄奘到达第一烽,夜晚偷偷取水时,不幸被发现,几乎被一箭射死。万幸的是,守将王祥也是佛教徒,他为玄奘的精神所感动。

王祥不但放过了玄奘,还指点他绕开第二、三烽,直接到达第四烽,守将王伯陇又是王祥族人。在他的指点下,玄奘又绕开了第五烽,进入了号称八百里流沙的莫贺延碛沙漠。此时,玄奘也完全离开了唐朝的统治区域,但面临他的考验却刚刚开始。大漠风沙让他出现了妖魔鬼怪的幻觉,更可怕的是的水囊还不慎被打翻,水一滴不剩都渗入流沙中。他一度想退回第四烽,但求经的决心让他誓不回头。玄奘连续断了四天水,几乎渴死在沙漠。

到第五天夜半,忽然吹来阵阵凉风,玄奘安静地睡着了。这时,他梦见一位身长数长的执戟大神,催促他前进。于是又挣扎着起来前行,又走了十里地,老马果然找到了水源。这位执戟大神,一般认为就是密教深沙神,也就是《西游记》中沙和尚的原型;莫贺延碛沙漠,自然就是流沙河的原型了。玄奘渡过沙漠,进入了西域的伊吾国(今新疆哈密),之后又到达高昌国(今新疆吐鲁番西)。国王麴文泰先祖是汉人,他也喜欢玄奘,想把他留下。

玄奘绝食抗议,一连三天,麴文泰只好把他送走。麴文泰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并约定取经返回时再来高昌。所以玄奘在历史上并非唐太宗的“御弟”,而是麴文泰的把兄弟。之后,玄奘又先后到达焉耆、屈支、跋禄迦等国,因为当时西域诸国为西突厥控制,所以玄奘还绕道西突厥,得到了叶护可汗的通行文书。所以玄奘在历史上也没有唐朝的通关文牒,相反还是来自唐朝劲敌突厥之手。当然一路上也不太平,不但遇见了盗贼,还碰到了雪崩等自然灾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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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成就到底有多大?

当然,这些都阻挡不了玄奘西行的步伐。他翻过了帕米尔高原,到达吐火罗(今阿富汗),之后又翻越大雪山、黑岭,终于到达北印度。当时印度诸邦林立,分为五大区域,那烂陀寺所在的达摩揭陀国在中印度。而就算在印度境内,仍然危险重重。玄奘衣物行李都被洗劫过,还有一次差点被杀了祭祀,幸亏最终都化险为夷。贞观五年(631),32岁的玄奘最终到达那烂陀寺,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戒贤法师。之后,玄奘就追随戒贤法师学习大乘佛教。

五年后,玄奘不满足那烂陀寺学习,想继续游学增长见识。于是,玄奘先后一共周游印度七十多国,成为中国游历五印度的第一人。之后,又回到那烂陀寺讲学。此时,南印度小乘佛教的国师般若毱多向戒贤法师挑战,戒贤法师派玄奘等四人应战。之后,印度最强大的羯若鞠阇国戒日王把玄奘接到都城曲女城,开设辩论大会。玄奘一人主讲了数天,包括般若毱多在内的小乘派,竟无一人敢接招。玄奘大获全胜,至此,玄奘终于决定返程。

贞观十五年(641),42岁的玄奘踏上返回故土的道路。其实,玄奘本来可以像法显一样,走更容易的水路返回。但因为与麴文泰的约定,他毅然决定原路返回。回来的路上依旧不太平,过印度河时就因风浪翻船,玄奘还在岸边晒经书,这个剧情也被《西游记》所借鉴;等越过葱岭后又遇到强盗,驮经的大象也吓得被淹死。而等玄奘到达高昌时,高昌已被唐朝灭亡,麴文泰也早已病逝。之后,玄奘请到高昌人马玄智,帮自己先行去长安报信。

贞观十八年(644),45岁的玄奘终于进入玉门关。这段历经十七年、出入一百余国、来回十万余里的游学之路,至此终于告一段落。玄奘归来的消息传来,玉门关与长安人山人海,官员百姓夹道相迎,来瞻仰这位传奇法师的面貌。唐太宗不但赦免玄奘,还希望他还俗从政,却被玄奘所拒绝。于是,太宗安排他到长安弘福寺,主持翻译带回的657部佛经。期间,玄奘又亲自口述、由弟子辨机记录,写下了记录他西行见闻的《大唐西域记》。

之后,长安大慈恩寺建成,由玄奘担任方丈。在今天西安大雁塔前,就树立了一座玄奘的雕像。唐高宗麟德元年(664)二月五日,玄奘在铜川玉华宫圆寂,享年65岁。二十年来,他主持翻译的佛经共有74部1335卷,还把中国道经典《老子》译成梵文,并创建了汉传佛教唯识宗,成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佛教理论家、翻译家与旅行家、外交家,中西交通史上的文化名人。他的弟子慧立、彦悰,共同编写了记录他一生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

鲁迅先生在《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一文中提到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正史也掩盖不了他们的荣耀,他们就是“中国的脊梁”。“中国的脊梁”,这正是对玄奘法师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