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4月,中国军队在台儿庄击溃了日本侵略军矶谷师团,败退的日本鬼子四处逃窜,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老百姓拖儿带女到处逃难。可是,哪里有老百姓的安身之地呢,只好哪里看不见鬼子就向那里跑。

在山东峄县泥沟西张山头前的荒草路上,几个村逃难的人们相遇了。男女老幼横七竖八地在荒野中、大路旁、河沟里躺着、蹲着、坐着,相互诉说着几个月来的逃难生活。兴旺桥村的陈桂良在这里意外遇到了未过门的儿女亲家田老汉。老哥儿们在兵荒马乱的逃难途中见了面,拉着手相互诉起苦来。

田老汉问:“老哥,这几个月你们全家都好吗?”

陈桂良说:“还好,全家25口人,没有闪失,您呢老弟?”

田老汉叹了一口气说:“我全家在逃难中跑散了,你看——”他用手指了指身旁的一个人。“只有我们爷儿俩跑到这里来了!”

陈桂良这才注意到,田老汉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只见她满头黑发蓬乱,用一块破旧带着补丁的脏布胡乱包着,脸上乌灰。上身穿一件老年妇女的破蓝褂子又肥又大,下身是厚厚的黑布裤子,脚上穿一双男人的旧铲鞋,没有袜子,羞答答地低着头不言语。

田老汉对那年青人说:“大妮,这是你公爹,快过来见见!”大妞稍微抬起头,羞涩得耳根都红了,轻声喊了声“爹”。陈桂良这才明白,站在亲家身后看起来像小子的年轻人原来是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但看她这身打扮,谁能相信这是位未出嫁的少女呢。

陈家老少一听说是自家未过门的媳妇,都围了过来。田老汉拉着亲家的手,哭诉着自己几个月来的逃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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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二月底鬼子兵就来了,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见女人就强奸。田老汉带着一家老少逃出了村,有时在山坡下蹲几天,有时在树林里住一晚,有时在野地里趴半天。前几天还在村北干涸的河沟里趴了三天三夜,没有水喝就在沙坑里淘点水。但在逃难的途中,他们又遇到了鬼子。鬼子兵端着枪伊里哇啦地嚎叫着,“跑反”的百姓四处逃命。

在逃难的途中田老汉一家跑散了,他拉起大妮就向郭家园跑去,那里有口水井,要是鬼子来了就叫闺女向井里跳,宁愿淹死也不能叫鬼子糟塌了。他们一口气跑到园边,只见井台旁坐满了人,个个都吓得脸色蜡黄,连气也不敢大喘,生怕弄出动静招来鬼子。

原来这些人都是年轻的妇女,她们全都是一个想法,只要鬼子来了就往井里跳。田老汉一看不行折过头又向北跑。于是就跑到了这里,与亲家陈桂良意外相遇。

陈桂良和兄弟陈桂本两家在一起过日子,哥俩各有四子,但都没有闺女。因此,陈桂良就给四儿子取名叫“丑妮”。其实“丑妮”长得一点也不丑。他中等身材,肩宽膀阔,腿壮胳膊粗。四方大脸,黑红黑红的皮肤,眼睛不大却很有精神,厚厚的嘴唇,还有两个小虎牙,更显得淳厚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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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亲家的哭诉,陈桂良老泪横流地说:“这兵荒马乱的,媳妇是我家的人,你不送来,出了差错你能担待起吗?”田老汉抬起头来说:“老哥,我总算对得起你了!闺女没啥闪失。今天在这里与你们陈家见了面,她娘没在跟前,我就把她交给你们陈家吧!”

但在这荒山野地里,又是战乱逃难怎么能办婚事呢?陈桂良难住了。陈家大媳妇站起来说:“两家的老人别迟延了,咱急事简办以后再补,今天就来个‘插草拜堂’吧!”

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把田家大妮打扮起来。把她肥大的旧衣服脱去,只穿随身衣服,解去黑头巾,用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用头巾干擦了一把脸上的污渍与灰尘,算是梳洗打扮了。这一番打扮却还了田家大妮的自然美。她身材修长,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羞涩和娇柔。那双黑亮的眼睛,让那一弯弯的睫毛一衬,秀气而淳朴。

两家老人选了块平坦的地方,也是十字路口,意思是四通八达路路可行。大媳妇在地上画了个正方形表八仙桌,桌上放了八堆石子,算是供品。又堆了两个小土堆代表烛台,再各放一撮草杆,表示香蜡。正午时分,一对新人背南面北,陈家老人站上首。结婚仪式开始了。陈家大嫂念念有词:

上为天堂地为房,过往神灵降吉祥。

丁时丁卯遇灵光,患难夫妻百年长。

插草为香拜天地,同心同德祝上苍。

一拜天地神保佑,二拜高堂爹和娘。

夫妻对拜双双亲,喜气洋洋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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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嫂唱到“喜气洋洋入洞房”时,小俩口抬头相对苦笑了一下。虽然天做被地当床,可是哪里有洞房呢?

小两口插草为香拜完天地就成了一家人。田老汉磕了磕旱烟袋,慢声低气地说:“闺女既然交给你们家,我就放心了。眼下麦子快熟了,我想去找她娘儿几个去。”陈桂良说:“我也想回去看看,家里不知被鬼子糟蹋成什么样了!”

两位亲家握了握干枯的老茧手,田大妮泪别父亲,田老汉只身先走寻找亲人去了,陈家数十口人中又添了一位新娘子,全家人一商量,在外面终究不是长法。于是,全家人连夜奔回家去了。

兴旺桥村据说原在古运河畔,村内还保留着运河原型的沟,人们称之汪沟。沟的两岸绿树成荫,杨柳交枝连理。每到夏季,水鸟飞穿林中,蝉鸣树上,水中蛙声,组成了大自然的交响乐。然而,如今这里却遍地狼烟,陈桂良兄弟离开这里已经两个月了,家里的房子叫鬼子烧了吗?鸡、鸭、猪是饿死了,还是叫鬼子抓去了,应该回去看看了。

二十五口人的大家庭扶老携幼,于 4 月17日夜摸黑回家,天明时总算到了家。可是,这算什么家呀!三进院落的院墙全倒了,房子烧光了,几堵屋框子让烟火熏得乌黑,猪鸡鸭早就被鬼子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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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家里凄惨的景象,陈桂良、陈桂本兄弟俩擦干老泪,招呼儿子们支起锅灶烧口水喝,收拾一下安身的地方。两个月来谁知是怎么活过来的,到了家该好好吃顿饭,何况又添了新人。

男人们操起镢头、扬起铁锨,清理院子支棚安身。女人打水捣米做早饭。袅袅的炊烟从陈家大院慢慢升起来,给这个被战火洗劫后的小村子增添了一丝生机。

早一天回家的东院王家表叔、西院赵家二哥看见上空炊烟,知道桂良、桂本兄弟一家人逃难回来了,忙着过来说话。他们刚聊了两句,几个在外边玩的小孩子边跑边扯着嗓子惊叫着:“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听说鬼子来了,全家人都紧张恐惧起来,男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女人们熄灭了灶火,急忙往自己的脸上抹灰“化装”。

正在慌乱之时,两个头戴钢盔,肩扛钢枪上着刺刀的日本鬼子兵闯进了家门。明晃晃的两把锋利的刺刀对准了陈家老少,嘴里伊哩哇啦的嚎叫着:“八格牙路,死了死了地!”

鬼子让他们把衣裳脱下来,并用刺刀把陈桂良的腰带划断了,裤子退了下来,鬼子踢了几脚看看身上有没有利器。男人们个个遭到这样搜身,个个被刺伤流血。两个鬼子见男人们身上没有武器,狞笑着嘴里念道着“要西、要西!”又拉过缩在墙角低着头的陈大娘,揪过头发一看,是个老太婆,大骂了几句,同样强制她脱下衣服,用刺刀乱刺。男人咬着牙不忍看下去,陈老汉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手紧紧抱住血气方刚的儿子丑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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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日本鬼子看剩下的全是女人,狂叫起来:“要西要西,花姑娘地干活!”边说边脱自己的裤子,大儿媳稍加反抗,一刺刀穿进左胳膊,鲜血直流。其它女人都吓得缩成一团。

当鬼子脱掉丑妮新娘子的上衣时,两个鬼子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着:“大大地好,花姑娘大大的。”

田大妮吓呆了,陈老太太顾不得自己的刀伤疼痛,踉跄着爬起来哀求鬼子不要伤害小儿媳妇。鬼子抬起一脚猛踢过去,陈老太被踢得仰面朝天。

众人怒目圆睁,丑妮挣脱了他爹的手,操起枣木扁担,“呼”的一声砸在那个恶贯满盈的鬼子头上。鬼子被打倒在地,爬起来就去抓武器。丑妮上去又是一扁担,“咔嚓”一声扁担砸断了,鬼子的头也开了花,惨叫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正在扒田大妮衣服的另一个鬼子吓呆了,丑妮及弟兄们手持铁杈、铙钩一齐扑过去,鬼子提着裤子、拖着枪撒腿就跑。丑妮弟兄们追了一段路,没追上也就罢了。

原来这两鬼子兵是日本矶谷师团从台儿庄败下来的残余,驻在红瓦屋屯村,离兴旺村只有四里路。陈家兄弟知道鬼子不会善罢甘休,匆匆收拾了一下,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赶紧继续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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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全家刚刚跑到村北夏家汪,鬼子的骑兵队就来了,高大的洋马呼呼地疾驰了两圈,铁蹄踏得尘土飞扬,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陈氏一家被围在中间,几个妇女和小孩先倒在血泊里。硝烟尘土,狂叫哭喊,手雷爆炸,又有几个人倒下了。

丑妮看到父母倒在血泊里,他挣扎着爬起来扑到父母身边。突然一匹大红马窜过来,踏在他身上。接着,鬼子挥着明晃晃的东洋刀在人群中横砍竖杀,丑妮的新媳妇也被鬼子砍死了,嫂子被刺死了,侄儿也被杀了。丑妮紧咬着嘴唇,忿怒的眼睛冒出了火。他双手握住铁杈,唿地从地上站立起来,他要与日本鬼子同归于尽。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颗手雷在他身边爆炸,顿时血肉横飞,硝烟翻滚,丑妮也扑倒在地。枪杀、刀砍、马踏之后,陈家老少25口人全部被杀害了,鲜血流成了河,尸体堆成了山!

日本鬼子杀完陈氏全家后,又窜到村里,杀了赵、王两家的7口人。1938年4月18日,日寇血洗兴旺桥村,共计杀害了32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