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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在汉江南岸,襄阳南郊,一个秘密三线厂开始筹建。岁月悠悠,红尘作伴,如今厂子依旧在,建厂者已经垂垂老矣。我在卫东经历过金色童年,欢乐少年,茁壮的青年和疲惫的中年,卫东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呈现眼前,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犹如江河之水连绵悠长。

大礼堂——卫东的“政治中心”

卫东工会大礼堂位于工厂生活区的中心地段,北有技校、灯光球场,东有男单身楼、老年活动室、食堂,南有女单身楼、学校,西有医院、生活区住房。是卫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最宏伟最壮观的建筑,占地1000个平方,高约12米,同时可容纳两千多人开会。

内部有开会的主席台(也是表演舞台)和聚会大厅,二楼还设有广播室。近50年不曾有太大的变化,正北面墙上浮雕着红色五角星、两旁是毛主席语录“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主席草书题词“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些都是裴厚林、高永纪、张宝生、张黑货(逝)等老师傅共同制作的。还有宽敞厚实的大门,高达屋檐的通风窗,依然向人们显示着这里政治上的威严。可以想象出一千多人一人拿着一本“红宝书”,聚集在这里高声朗读毛主席语录、向毛主席宣誓的豪迈场景。

大礼堂右侧,有拾级而上的7字形钢制楼梯,通向礼堂的二楼。这个楼梯是由娄凤艳阿姨、裴厚林和王金殿叔叔等一帮老电焊工们精心焊制的,非常牢固,至今还很结实。最值得关注的是,在楼梯的转弯处的钢板上,老字辈的师傅们用焊条焊出了“彻底埋葬帝修反”7个凸起来的大字,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这是当年政治背景下的革命烙印,给我们这些“卫二代”留下了无穷的遐思。在楼梯尽头的钢板上,还清清楚楚地焊上了这个楼梯竣工的日期——“69.7.20”,也就是说:卫东的政治中心——大礼堂是1969年7月20日前后盖成的——这些文字,真正成为了“钢铁铸就”的历史见证。

80年代这里也曾接待过表演队,上小学时我站在高凳上踮着脚看完过一场京剧《十八罗汉斗悟空》。遇到“十一”国庆,厂工会组织工人自娱自乐地开展合唱表演活动。80年代中期礼堂二楼的广播室还设有录像室,是要发票排队才能进去的。90年代在此举行了好几场卡拉OK比赛。这里也是卫东最大的舞场,舞技大都不高,图的就是自得其乐,交流感情。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现任董事局顾勇主席和其夫人黎晓芳的婚礼也是在这里举行的。如今大礼堂依然发挥着他的政治中心地位,现今的代表选举,集团公司的表彰大会,员工文艺汇演都在这里举行。平常礼堂只用做卫东人晚间锻炼的场所,里面设立有羽毛球网和几张乒乓球桌。

礼堂外围包括西边是80年代修的旱冰场,几经磨难地面早已坑洼不平。再就是南边外围90年代翻修的德和园,园中栽有四季常青的枇杷树,草地上装有各种公众健身器材,这是卫东公司当家人顾勇任职后首先为卫东人谋取的第一件福利。

幼儿园——卫东二代童年的记忆

幼儿园位于厂生活区东南面的山坡上,紧靠厂二号门卫,有利于工人上下班后直接的接送孩子。四合院似的结构,三面都是旧式的红砖尖顶瓦房,西面一块铁大门。在我上幼儿园时,进门的北面第一间应该是伙房,第二间是就餐室,第三间和第四间是学习室。东面左头一间音乐室放的有一架钢琴,隔壁一间是杂物室。穿过东南边的小门后边是男女卫生间。南面几间都是午休睡觉室。西边两间房,一间做盥洗室,一间做洗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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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间有一座手推转盘,转盘上有飞机,坦克,小货车,都是钢板焊成,非得有大人在身边才能玩。转盘北面竖立着一座水泥大象滑梯,从尾部小楼梯上到头部,然后从长长的大象鼻上顺势滑到底,在那时的幼儿园是相当刺激好玩的。在滑梯边还有几匹摇摇木马,骑上去“咯噔,咯噔”响,再拿上自制的木制大刀,也能当回英雄好汉了。在院子南面角落有一条木质的手推长龙,一次可以坐十个小朋友玩耍。在长龙边有两艘钢板摇船。这些游玩设施用了很久,在我女儿上幼儿园时还都在用。幼儿园几经承包,厂里的孩子少了,幼儿园空闲无用,现在已改成卫东集团护卫队宿营地。那些给我们70后和80后的卫东人幼儿时期带来欢乐的游玩设施也就拆卸的不知其踪了。

70后的我们上幼儿园可不是现在要规定到三岁以后,为了革命工作,有的刚满三个月就送到幼儿园,妈妈们喂着奶把孩子放进摇篮,实在来不及了就只能狠心的放下孩子扭头就走。那时的幼儿园可真是热闹非凡,人口的高峰时期,一家两三个,满园住的都是,一个床睡两个孩子,一个哭声连着一大片哭声,阿姨老师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午休时还算安静,可是老师们又要赶着洗尿湿的裤子和尿片,很难得有片刻的休息。

我幼年记事很晚,也记不清带过我的幼儿老师姓什么,现在她们都已年过花甲、古稀,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也记不清在幼儿园学过什么,除了不能跑出铁门外,也就是跟着唱几句儿歌,而且口音不同,像是春晚的“串串烧”。每到六一儿童节,一个个打扮得粉团团的,穿着新衣服在大人们面前唱歌跳舞,发朵大红花,还有几个面包和苹果。

幼儿时代就这样稀里糊涂,无忧无虑地过来。当自己为人父时,接送孩子的时刻我才感受到孩提时的天真无邪,那段时光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子弟学校——卫东子弟的集体记忆

卫东子弟学校,座落在卫东生活区大门旁边的山麓下,是7字形状结构的三层楼,每层正面三间教室,侧面两间教室,共十五间教室。正面左侧是老师办公室和化学实验室,还有上下的楼梯。在正面和侧面拐弯处还有一道楼梯。

教学楼正面种有一排水杉,水杉左侧用水泥砌了一个大花坛,花坛里种的有两颗广玉兰。水杉右侧竖立着用铁板焊成的张贴栏。教学楼正面就是球场,分成两块,两边各有篮球架。在篮球场左侧靠南山坡的水泥台阶上竖有升旗杆,每天早晨的升旗仪式不曾漏过一天,如果迟到缺席,那是要点名记过的。再往前跨过球场的草坪被进校的石子路分成左右两块,右边有双杠,左边靠学校大门有跳远的沙坑。教学楼后面的场子不大,却有几台用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每到下课和体育课时都要争分夺秒的抢时间打上几盘。公共厕所在后院的山坡上。在教学楼侧面的后边还有一块草坪,挨着教室种有几排水杉,余下的草坪高低不平,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的植树节那一天补种了许多香樟树,我记得是和同伴的邹兴波一起种了一棵,已经长得枝叶茂盛。

在我们上学时学校只有靠公路的一面才有围墙,而且断成几节,为了省时间我们常从种着水稻的小路跨过校园外的水沟台阶断墙上学下学。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山脚并没有围墙,山和学校相通相连,有时上体育课和美术课我们可以直接爬山,写生,挖泥做泥人。一到下课放学时节,除了在操场玩球、跑步,就是跑到山上爬树打仗。每到槐花盛开季节,女生们就会找一些低矮的槐树,采摘槐花,去掉花瓣,采食花心。

采摘槐花的多是女生,我们往往从女生手中抢来一把往嘴里喂。可女生不干了,就地撒起娇来,干哭一场威胁要告老师。男生慌了神,连忙赔礼道歉,女生不依不饶非要男生爬上高一点的槐树帮她摘。男生只有硬着头皮小心地爬上一株外斜的槐树,用力压低枝头让女生采摘。女生高兴得蹦蹦跳跳,抓住枝头大把大把地往书包里装。

男孩一头大汗,女生拿出手绢给他擦汗,男孩满脸通红,不敢吭气,女生拿出几朵槐花摘去花瓣,捧出花心让男孩尝尝。男孩小心的一粒一粒的尝,这才觉槐花香甜如蜜。女孩又从书包里像变魔法一样拿出针和线,把槐花一朵一朵的穿成一串花环送给男孩挂在胸前。

学校最鼎盛时期有小学,初中,高中。小学至初中每个年级有两个班,一个班上40多个学生。还记得我们严厉的老校长王华文,我的班主任詹秀清。在我上初中时已没有了高中,在我女儿上小学时,就没有了初中。如今卫东子校已成为了历史,卫东的孩子们要坐车赶到几里外的环宇小学或者到城区的小学上学。每天早上七点多的那班车是卫东最挤最热闹的一趟车了,不大点的孩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有的还端着碗,有的家长还喂着饭。车没停稳,座位已被占满,大呼小叫的挤上车,叽叽喳喳的一趟路。上学实在辛苦,哪里像我们那时,一个布袋书包,几本课本,来去不过十分钟。

拈一朵花缅怀那清澈如水的年华,丝丝香甜涌上心头。学校四周高墙突立,隔开了日渐长高的槐树,也隔断了时间飞逝中的少年时光。荒废的校舍没有了读书声,蒿草丛生淹没了熟悉奔跑的石子小路。我和那墙头的槐花一样只能越过墙头偷望着儿时的梦了。

846厂技校——卫东人才的摇篮

卫东曾经有一所技工学校,是湖北省国防工办主办的,叫国营八四六厂技工学校,专门教授机械加工,车、铣、刨等技术。从1979年第一届开始招生到1999年最后一届整整20届,为卫东培养和输送了一批又一批有用的人才,成为卫东公司的中流砥柱,他们在不同的岗位上为卫东的发展和前进作出不可估量的巨大贡献。其中的佼佼者当数1979年第一届毕业的顾勇同学,他现已是卫东集团公司董事局主席,卫东发展改革的总舵手。

技校位于生活区北面的山坡上,红砖红瓦斗顶,三间教室,教室外还有供学生运动的单杠和双杠。技校还包括西面的男女宿舍和东面的实习工厂,实习老师都是卫东技术顶尖的老师傅,我们的李梓红、章自安两个实习老师都仙逝了,很是怀念他们。

那时来卫东上技校是需要考过分数线的。来自军工企业品学兼优的学子,怀揣一颗报效祖国的赤子之心来到卫东技校求学,然后掌握扎实的技术投身于国防军工建设。

让人记忆犹新的是:石佩儒老校长,一脸的严肃相,可开起玩笑来俏皮似童;徐光洪(逝)校长严肃古板;韩光华校长风趣幽默;陈思梅主任和蔼可亲;瞿万荣(逝)会计和善如佛;程春明出纳靓若牡丹;李仕英老师博学多才;卫红老师温文尔雅……正是他(她)们的孜孜不倦,培育出两代有技术有文化的卫东人才。

现在卫东技校已停办多年,技校教室基本空闲,有时职工培训时会用一段时间,还曾是“经管院”的教室。那些老旧的木桌木椅上还残留着当年“三味书屋”的一个“早”字。刻下学子们花样年华顽皮的记忆,青春的萌动。

单身楼——卫东青年的“公寓”

卫东厂的单身楼又分男单身和女单身,男单身楼在技校下面的公路边,女单身楼在生活区的南山边。女单身楼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红砖红瓦,两层,一楼潮,二楼闷,现今成了出租房。男单身楼里面可就变化大了,随着卫东公司知名度的提高,要求来卫东发展的大学生日益增多,原有为大学生们准备的单元楼远远供不应求。公司顾总和董事会立即做出决定,2006年将男单身楼宿舍二、三楼共48个房间用星级标准进行精装修,改成了“大学生公寓”。在装修的同时,安装了三台太阳能和4台电能热水器,添置了两间共有48个灶位的厨房,修建了4个隔离式洗漱卫生间,安装了24个不锈钢晾衣架。公寓经过两个多月的装修,变得光洁明亮,宽敞舒适,每个房间都让人心旷神怡。同时48部电视机、48部电话、48台电扇、48个床铺和整套铺盖、48个电脑桌、穿衣柜和电视柜统统搬进大学生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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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男单身楼除了正面那条隐约可见“革命”标语:“高举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旗帜胜利前进!”外,还有灯光球场迎面山墙上的“大办民兵师”,“要准备打仗”,都是历史的烙印。据老人们讲,前面的标语是一个叫杨尚清(和《卫东人》报的杨克芝主编是潜江一中同学)的复员军人写的;山墙上的十个大字,是一个绰号叫“秦刷子”的复员军人秦友才(秦学鹏的叔叔)写的。听说,写的时候连格子都没有打,一气呵成,令人钦佩万分。可惜,这两位“书法家”都英年早逝了,留给我们无限的惋惜。虽然这些“革命标语”现在一点也看不出当年红彤彤的摸样,显得模模糊糊,但卫东集团坚持保留着——这就是卫东人的军工情结!

据老人们回忆,在男单身楼门前的开阔处,60年代末修筑了一块高大的“影壁”,上面画的是“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巨幅油画,很是壮观。文革过后,大概是90年代初,以影响交通安全为由,拆除了。想起来怪可惜的。

20年前我曾住过一年多的男单身楼。那是因为家里房子太挤,而我已经成年,于是分了一间单身宿舍。和我一起住的还有两个厂子弟:一个叫伍卫兵,一个叫张英军,他俩也是因为家里房子挤才住单身楼的。还有一位叫饶荣,是从保康到卫东读技校分到厂里的。当时男单身住的大多是厂子弟和外来单身工人。不过也有几家刚结婚没分住房的小两口。家在厂里的三顿饭在家里吃,晚上到单身宿舍睡觉。外面来的单身有的配置有煤气灶有空可以自己做,没有的只好吃食堂了。年轻人住在一起往往好喝酒谈天谈理想,宿舍过道的卫生可想而知的脏乱。有时带个女友回来他人只好借宿别家。快乐的单身汉们就这样挤在一起快乐的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单身楼最热闹的是在30年前了,简直就是农转非的栖息地,住户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一个人来厂工作,又没有资格分到单元房。一个宿舍虽然只有四张床位,可是随行家属可不少,老婆孩子一大家,锅碗瓢盆满墙挂。一到做饭时节,油烟呛人,热气腾腾。到了晚上能挤的挤在一张床上睡,有的自己动手把床铺改成上下几层。三楼的过道顶也被改成阁楼,供人睡觉。我有一次找同班的一位同学,遇见同学的母亲炒菜,他母亲大喊一声他的名字,同学急忙的从阁楼上伸出脑袋答应一声,一骨碌的爬下来差点摔一跤。我才知道阁楼上住的有人。每到夏天晚上,单身楼的住户们为了凉快,摆凉床,铺席子,单身楼的路口横七竖八的到处是睡觉的人。到了过年过节,单身楼一下子又冷清得出奇,剩下的没几个人。

也许没经历过,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住房的紧张。老一代卫东人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挤在10平米的单身宿舍,也过得其乐融融、和睦融洽。

难忘的职工医院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卫东职工还是免费医疗,八十年代卫东进入军转民,效益下滑,曾经服务于卫东人的卫东职工医院也面临着资金短缺,医疗技术落后,药品紧张的情况。医疗机构实行改革,卫东医院跟着改革,职工每人每月发37块钱的医用代金卷,一场感冒打几天针就不够用。那些贵一点的常备药要么没有,要么没几天就被熟人开完。大病看不了,小病自己医。

2003年卫东改制,医院随之改制。医务人员有的退休,有的辞职,有的分配到车间。医院承包给个人,由于经营不善,医院几经移手,最终关门。卫东人看病成了一个“老大难”。夕阳下那陈旧破烂的医院大楼在荒草深林渐渐埋没了很久。现在又生机勃勃了——卫东集团将它进行了精装修,修建了“透绿”围墙,改为了大学生第二个公寓。

灯光球场——卫东人的娱乐中心

灯光球场在技校的坡下,大礼堂的正北面,东面紧靠男单身楼。依着坡势凹地而建,西面和北面修成梯形观众台。一个足球场大小,水泥地面。东西各一架钢制篮球架,篮球架两边各立有两杆灯光架,球场地上用红色水磨石镶嵌分格。平时既可以打篮球又可以踢足球。

球场的两端,原来有两块用水泥杆子悬挂的标语:一块是“锻炼身体,保卫祖国”,一块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好像有时还换成为“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前两年,一辆外来车辆不慎翻车,撞毁了其中的一块,接着就全部拆除了。

在北面梯坡上横空架起一座电影放映室,与之对面的球场南面的钢架卷轴帷幕。在最初是两根水泥柱,靠的是滑轮拉线把帷幕拉好固定。那时人们最大的消遣也就是电影了,那时放电影也能看出一个工厂的经济好坏,七里八乡跑很远来看一场电影,就地坐在水泥台阶上。卫东80年代初有时一周两三回,放映的大多是战争片、教育片和纪录片,什么《南征北战》《地雷战》《苦菜花》……80年代后期看的大都是港台片。大人小孩端着小板凳和靠椅,老早的占好有利位置,再买点瓜子糖果边磕边欣赏。第二天起来一层的瓜子壳和果皮糖纸。到了90年代碟片和电脑的普及我们就很少看电影了,记得最后一次在球场放电影是10年前一个厂子弟的结婚包场。

不过灯光球场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健身,每年都不定期的举办一些拔河,篮球比赛,还有新入厂职工和技校生的军训都在球场培训。现在,每天到了傍晚,这里就是一群自得其乐的老奶奶们天下,广场舞跳得是热情火辣,激情飞扬。她们构筑了卫东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理发店——卫东人必去的地方

理发店在男单身楼的南侧面,门前有两排冬青树,绿荫遮天,映衬着红砖红瓦的理发屋,显得幽深寂静。水磨石的地板,白粉墙面,大瓦数的电杠。四面玻璃镜,四张铸铁可躺式理发椅,有烧热水的小锅炉提供热水洗头。

计划经济时代,理发也是凭票的。职工每月都有理发票。我记的理发票就是一张票状大小的白纸,盖着卫东总务科的红章,凭票理发。我母亲发的票基本是我用了。那时理发店里有一个姓夏的男理发师和一个姓胡的女理发师,后来,还有一位姓李的阿姨。剃头刮胡子的技术很好。有一次我理完发学着大人躺在理发椅上要老夏刮胡子,老夏用手掌拍了我的脑门取笑的说:“臭小子,毛还没长全,再过20年才轮得上你。”

后来理发店停办,理发店衰落无人问津,关门大吉,随之私营小理发店兴起。公司改制后,老理发店被装修成了“团员青年活动中心”,有大型投影仪,经常放映一些“大片”,有空调供年轻人们享用。

卫东的N个食堂

一个企业的繁荣与否,食堂最能反映。伙食好坏不仅体现了企业福利,更体现了这个企业的文明程度。卫东的食堂过去有三个,现在有五个。

建厂初期,食堂最先在大礼堂的侧面,在礼堂东侧面还遗留有打饭的门洞。打饭在礼堂大厅,开火做饭在侧面的小间(现在的天济大药房是其中的一部分)。在卫东效益较好的80年代初,工厂还为就餐职工制作了一、二十个活动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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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末,在德和园的东面修建了第二职工食堂(多少人叫它新食堂)。门前花坛那棵雪松栽下时只有胳膊粗细,现在已是两人多粗,青翠浓郁,高过了四层楼。高大的水泥粉墙,尖顶红瓦,水磨石地面。正面是就餐厅,后面是蒸饭炒菜的厨房。可容纳好几百人就餐。那时单身汉和“半边户”职工居多,每到下班开饭时,打饭的窗口排满了一排排就餐人,手里捏着饭票和菜票,昂头翘望。有的故意敲着饭盒。

食堂早上供应稀饭,馍馍,面条,油条,花卷。中午和晚上供应米饭和炒菜。炒菜花样多,虽是大锅饭,可是油水不少。我最喜欢食堂做的大碗粉蒸肉,色泽诱人,入口即化,满嘴流油。

90年代食堂随着社会改革,个人承包,对外开放。除了卖早餐盒饭,卫东人可以在食堂定办喜酒宴席。几经易主卫东食堂即不知不觉的关门。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大厅和门前那棵高大的“迎客松”。

卫东三食堂,也叫招待食堂或客餐食堂,位于技校东侧,专门招待贵宾客户,配的有大厨,当然伙食的级别也不一般。后来也承包给了个人,我结婚的喜宴还是在那里摆的。后来曾经办了一段时间的图书阅览室,一段时间的小舞厅,一段时间的青年活动室。企业改制后为了留住人才,重新装修,安装空调,把这里改成了大学生食堂。

据老人们讲述,70年代初期,很有几个车间在生产区办过食堂。据说,制作导火索的五车间和制造雷管的四车间的食堂办的时间最长,也办得最好。

现在在生活区还有三个食堂,一个是24栋楼的高管食堂,一个是幼儿园改造的护卫队食堂,一个是新天地建筑队食堂。

要说现在卫东人最熟悉的应该是生产区的民爆食堂了。民爆食堂可是有很久很长的发展故事的。在还没有改制以前,为了解决职工的用餐,各分厂都安装的有铁箱式的蒸饭柜。工人各带生米,炒菜。每到上午10点工休各蒸各的饭,中午12点停工午餐,大家三五成群,类聚一堆。或在露天草坪,或在工房小间,有说有笑解决一餐。公司改制后为了改善职工生活及民爆生产区的安全,撤掉了各分厂的蒸饭柜,这才有了民爆食堂。食堂先设在303工房下边,原来的公司化工仓库。2010年顾主席一声令下,把原七车间的机修工房改成了现在的民爆食堂。宽阔的大厅,光亮的地板,雪白的墙壁,窗明几净,8台液晶电视,在这里就餐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自豪。

卫东的点点滴滴在心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卫东厂还有过邮局、小卖部、粮油店、缝纫店、菜店、豆腐店、蜂窝煤站、煤气站、澡堂、开水房、派出所、消防队,还有招待所和通勤车等等。充分凸显了“企业办社会”的特殊历史风貌。

邮局、小卖部、粮油店、缝纫店,这几个店当时都在仟吉超市原址的一排平房和进厂路边的21栋楼房的一楼,邮局、缝纫店就在现在的高管食堂。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电话还没有普及,写信还是最主要的联系方式,每逢一三五是发信邮寄包裹时间,二四六是收信时间。发信后估计着时间到时候等回信,家远的有时候要跑好几次才能收到回信。我们卫东的邮政编码是441021,在我上中学时代数老师告诉我们卫东邮政编码最好记,441是21的2次方,中间添个0,我到现在都能随口说出来。90年代电话、电脑普及后邮局自然就失去了作用。裁缝店在邮局的旁边,几台老式的上海缝纫机,几个女缝纫师傅,记得8岁过儿童节时,母亲带我在裁缝店里做过一套的确良的衬衣,可惜上了一天学就和同学打架撕破衣袖,挨了母亲一顿臭骂。

小卖部在一楼第一间房,不大的房子,日杂,食品,烟酒把小卖部塞的严严实实。当时小卖部也叫百货店。粮油店紧挨着小卖部,店里放着大堆的麻袋和几个大铁油桶。当时也只有大米、灰面和面条卖。买大米时要自带米袋和粮票。粮票油票我记得是一种黄色硬纸片,来回使用油票,油票有的发粘。后来小卖部,粮油店转移到现在的球场西侧,承包给了个人,再后改建成仟吉超市,超市也没开多久。小吴商店就是卫东小卖部的转型。

菜店在现在的24栋楼那块地,不大的店面,木板抽插式的窗台也是营业窗口,卖的也就是时令小菜和大坛泡菜,菜店最后关门时我母亲还买了几个酸菜坛子,放在家里泡菜。到现在我家还有两口酸菜坛子还放在杂物棚里。煤店在球场西侧上面的绿地,那时家家都有火灶和煤炉,买柴买煤还要定量。后来厂里在二号厂门上边建起了液化气站,柴煤店也就没用了,盖32、33、34号家属楼时也就平整绿化成草坪。到公司改制后,因安全评审不合格,液化气站取消。

汽车队,那时是厂里调度所有车辆的地方。我最先认识的是绿色解放大卡车,后认识的白色通勤车。交通车开始只有一辆小车,后添一辆长车。可还是不够用,定时定点,遇上星期天休息,车里塞满了人,踮着脚都觉得挤。99年时厂里开通了私人中巴,2003年取消中巴运输,是公交29路车跑卫东—襄阳东门口这一趟线路。

澡堂原本在现在的老年活动中心,左边是男澡堂,右边是女澡堂。开水房也就设在澡堂后边空地上,几排水管中午和傍晚供应开水二分钱一小壶,五分钱一大壶。新澡堂盖在水坝下,高墙,玉石板顶。依然左边是男澡堂,右边是女澡堂。男澡堂里修的有两个大热水池,美美的先泡上半个小时,再冲淋浴。开始是五角钱一个人,后来涨到两块。最后一次在澡堂洗澡记得是15年前的事了。澡堂后面是锅炉房,南侧是开水房,用的是粉红色塑料开水票。科学的发展,电器化的普及,洗澡和烧开水成了家庭必不可少,一个按键就解决的事,澡堂和开水房也就没了用途,后将澡堂改建成64#产品制造工房,现在正在进行改造,将成为隆芯公司的生产基地。

派出所,消防队算是厂里的行政机构,之所以设在生活区是因为方便居民。派出所就在现在的水坝西侧,武装保卫大院,消防队在22栋楼房第一间房,大都安置的是退伍军人。平常也就管些厂区生活区的保卫和民事纠纷、户口管理,有些类似于现在的居委会。更重要的任务是保卫工厂治安和武装押运。这些曾经都在卫东发挥作用,服务卫东人的老建筑、老部门,在时代前进的车轮中慢慢消退。随之而来的是被卫东美食街和自由市场等所取代。

现在你再来看卫东,青山环抱,绿树成荫,环境幽静,和谐安宁,这更符合现代人心中的世外桃源。那些陈旧的记忆,在卫东人脑海中必将成为一帧又一帧难忘的镜头。

(文图源自《卫东记忆》作者:雷雷 编辑: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