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曾想当胡子占山为王,抢钱财绑肉票发财还乡。 没曾想做坏事丧尽天良,到头来落法网尸骨成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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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林富,民国十二年,出生于吉林省通化县花甸子村。

自打我记事,家里就不靠种田为生。我父亲名叫王述超,以前跟着爷爷在辽宁做生意,赚了些钱。民国初年,为了躲避土匪,一家人搬到了现在的花甸子村,开了一家商号,经营一些粮油杂货,日子过得还可以。

民国二十四年,我12岁,腊月初八,我成了土匪的肉票。在土匪窝里,我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保住了性命……

父亲经常告诉我,胡子来了要绑人,千万别乱跑,有啥动静就往羊圈里藏。我那时候小,也不觉得怕,脑子里还经常想象土匪进村的场景。

腊月初八晚上,吃了晚饭之后,我就钻进被窝准备睡觉了。迷迷糊糊还没睡着,外面忽然传来狗叫声,父亲穿上衣服下了炕,到院子里看看啥情况。我竖起耳朵听,村子里的狗都在叫,隐约还有哭喊的声音。

忽然间,父亲推门跑进来,让我穿上衣服赶紧躲进羊圈。我心里一惊,这是土匪进村了?

没想到,我刚跑到院子里,大门就被人踹开了。几个身穿黑衣的人闯进来,他们手里拿着短枪,龇牙咧嘴瞪着眼,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一个高个子土匪三两步走到我面前,抓起我扛在了肩上,扭头就要往外走。此时,母亲忽然跑到院门口跪了下来,哭着说:“大哥,行行好,让我给孩子拿个帽子吧,外面嘎嘎冷,孩子别冻坏了。”

那土匪哼了一声,没说话。

母亲赶紧跑回屋,拿了个狗皮帽子给我戴上,又把两个煮鸡蛋塞到我怀里,哭着说:“孩子千万别急,过些天你就能回来了。”

“在家等信儿吧!”大个子土匪撂下这句话,就背着我出了门。

我被几个土匪带出了村子,那天晚上好像没有月亮,漆黑一片。我趴在高个子土匪的背上,就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咯吱咯吱踩在雪上的声音。

走了大概一炷香功夫,终于听到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轻轻把帽檐子往上扒拉一下,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原来他们和土匪大部队汇合了。

我被扔到了马爬犁上,脖子上绑了一根绳子,和爬犁上其他几个孩子拴在一起。大个子土匪把我扔到爬犁上时,悄悄在我耳朵边说:“你娘给你的两个鸡蛋,赶紧偷偷吃了。”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马爬犁开始前进的时候,我还是摸出了那两个煮鸡蛋,偷偷吃掉了。

这帮土匪大概二十多人,除了我之外,还绑了八个肉票。一路上他们很少说话,白天都是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坐着马爬犁在雪地里飞奔。一开始,我还能认出到了哪里,但是走着走着,我就不认识路了。

就这么连续走了十几天,我们终于来到了土匪的老巢。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长白山脉老爷岭一带的原始森林,方圆几十里几乎没有人烟。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古树,树身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进山的路很难走,一会儿爬坡,一会儿又下坡,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地方。

我们这九个肉票,直接被关进了一个地窖里,这就是土匪的“秧子房”。那时候土匪把肉票称为“秧子”,关押肉票的地方,自然被称为秧子房。土匪中有专门管理肉票的小头目,人称“秧子房掌柜”。

加上我们刚进来的这批,秧子房里关了三四十人,所有人都坐在地上,屁股底下垫了薄薄一层豆秸。我刚钻进地窖的时候,差点吐了,里面臭气熏天——不仅是屎尿味,还因为潮气太重,总感觉有一种腐烂味往鼻子里钻,这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味道。

就算在秧子房里,所有人也被绳子绑住双手,绳子是串联在一起的,谁也没办法单独行动。实际上,在里面除了坐着,什么也不让干,连说话都不行。要是说话被看守发现了,肯定会遭到一顿毒打。

再说说吃饭,被绑来的路上,我们和土匪吃一样的东西,有大饼子也有炖菜,中间还吃过一次饺子。我以为到了土匪窝,也是这样的待遇,但我想多了。

进了秧子房,每天只有两顿饭。每顿饭只给四两窝窝头,一人一块咸萝卜头,隔几天能吃上炖白菜萝卜,几乎见不到油花。吃饭的时候,给一点点水喝,平时不给水,怕我们尿太多。

这样的东西,肯定吃不饱。和我一起坐爬犁的一个肉票,也是十一二岁,地主家的少爷,刚进来的时候白白胖胖。一开始他还嫌窝头难吃,碰都不碰,三四天之后肚子里油水刮完了,成天饿得满脸泪水,出去放风直接拔草往嘴里塞。

再说放风,每天拂晓时分有一次,就是让出来大小便。白天有时候也放风,但时间不一定,全看土匪的心情,他们要是心情不好,肉票就只能在秧子房坐一天。

白天想拉屎撒尿怎么办?那也不能出去,只能把屎尿拉在裤子里。所以,地窖里臭烘烘的,我过了好长时间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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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我被绑来的第五天,遭遇了“拷秧子”。

那天下午,忽然进来几个土匪,把我们新来的九个肉票领了出去。在这个地窖里憋了这么多天,难受死了,我当时心想,一定是家里人交了钱,土匪要放人了。没想到,这才是我苦难的开始。

我们被带到一个简陋的马架子里,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坐在木头桩子上,死死地盯着我们。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秧子房掌柜,绰号“老山鹰”。这个人掌管着肉票的生死大权,一肚子坏水,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折磨我们。

第一个被拉出来拷问的是个中年人,和我同村,是个小地主,村里人都叫他“刘善人”。

老山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起眼睛打量着刘善人,开口问:“家里有几支快枪?”

“就一杆老套筒,去年两个大洋买来的,买回来就打不响了。”

“胡说,好歹也是个地主,家里怎么能没有快枪?给我打!”

站在旁边的土匪早已按捺不住,立刻冲上来,将刘善人的双手反绑,吊在了梁上。一个麻脸土匪走过来,举起小臂粗的木棒子,朝刘善人的波棱盖(膝盖)使劲砸了几下——要不是冬天穿着厚棉裤,刘善人的腿怕是早就折了。

老山鹰又开口了:“家里有多少金镏子?多少小洋钱?”

刘善人哀嚎了几句,哭着说:“哪有啥金镏子啊,家里只剩两千现小洋,行行好别打了。”

老山鹰显然很不满意,哼了一声,从身边的竹筐里拿出一把香,在火盆里点燃了。这是要干啥?我很害怕,但还有些好奇,以前就听人说过,土匪折腾人的手段很厉害,那么这把香有啥用?

老山鹰把香交给了手下的土匪,然后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于是,土匪们一个个走上来,轮流用香火烧刘善人的鼻子尖。

刘善人大哭大喊,拼命扭动着,因为身体悬空,他就像是刚被钓上来的鱼,使劲扑腾。

土匪都在哈哈大笑,好像这是他们难得的乐趣。刘善人扑腾一会儿就累了,一旦他停下来,就有一个土匪走上来,继续拿香火烧脸。没过多大会儿,刘善人的整张脸都烧成了麻子,惨不忍睹。

土匪把刘善人放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昏了过去,泼一桶冰水才醒过来,醒过来就开始嗷嗷哭。

老山鹰抽着旱烟,眼皮都不抬,对我们说:“胡子也是讨口饭吃,谁跟谁还能有仇?你们老老实实说话,谁想动手打你们啊?回去都好好想想,想早点回家睡炕头的,问啥说啥就行了。”

就这么,我们又被带回了地窖,地主少爷显然吓坏了,我看到他的棉裤又湿了。

土匪绑了肉票,直接找家人要钱不就行了,为啥还要“拷秧子”呢?后来我才知道,土匪的“报价”,是根据肉票的家庭条件来的,要少了不合适,要多了人家承受不了,干脆不赎票了。只能有钱人多要点,穷人少要点。

所以,必须给肉票用刑,让他们老实交代家里都有啥,再给肉票的家人写信要钱。

其实,这些事儿老百姓也是知道的,村里人就经常说:宁遭胡子三天打,不舍家中一口锅。大家都知道,挨打也不能说家里有钱,这样土匪就会少要一些钱。

刘善人家里有钱,我经常去他家玩,他老婆手上三个金镏子呢。我也是佩服他,脸都被烫成麻子了,还能坚持说没钱。当天晚上我就在想,万一明天要打我,咋说呢?

大年十三晚上,老山鹰对我下手了。

年三十是个大日子,肉票的晚饭也和平常不一样了。土匪搬来三大桶高粱米饭,两大盆炒萝卜条,把我们手上的绳子都解开了,敞开吃。

前些日子的窝窝头,拿到手的时候都冻硬了,牙口不好啃不动。连吃这么多天的咸萝卜块,几乎没见到一滴油。

所以,高粱米饭和用油炒出来的萝卜条,确实算是美味了。我们都狼吞虎咽吃起来,尽量多吃,吃到一粒米都不剩,盆里的汤都舔干净了。谁都知道,下一顿这样的美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呢。

刚吃完饭,一个土匪走了进来,把我和地主少爷都带了出去。那一刻,我看到了地主少爷嘴角扬起的笑容,他一定以为可以回家了。我没那么乐观,毕竟秧子房里关了这么多人,这些日子还没见一个人回家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土匪把我俩带到了拷问肉票的马架子中,老山鹰正在等着呢。

见到老山鹰,我的腿不停打哆嗦,要不是土匪架着,肯定瘫在了地上。地主少爷更不用说了,刚进来就尿湿了棉裤。

老山鹰对地主少爷更感兴趣,他笑呵呵地走过来,低声问:“吃饱了没?”

地主少爷点了点头,可能感觉这样不太好,又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大爷你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我爹啥都不告诉我。”

老山鹰脸色一变,让人把地主少爷绑在了一张又长又宽的凳子上,手脚都不能动弹。之后,土匪扛来一根粗原木,压在了地主少爷的小腿上。

紧接着,两个土匪一人一边,推着原木从腿滚到脖子,又从脖子滚到小腿。后来我才知道,这叫“擀饺子皮儿”,木头本来就很重,两个土匪又故意往下压,让人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能被压断了。

地主少爷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更惨的是,我们刚刚吃饱了饭,原木第一次滚过地主少爷的肚子,他刚吃下去的高粱米饭就吐了出来。当原木第三次滚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土匪说:“这兔崽子,屎尿都压出来了。”

地主少爷已经喊不出来了,只能歪着头不断咳嗽,都咳出了血。

我相信不管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被吓得肝胆俱裂。我也相信,地主少爷真的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有多少快枪,不然他早就说了。

老山鹰并不打算收手,他喊道:“再滚一次!”

就在此时,地主少爷呜咽着吐出一句话:“我爹刚买了十支快枪,就埋在东厢房的柜子底下……”

老山鹰笑了笑,仿佛他早就料到了。我当时脑袋嗡得一下,完全不理解地主少爷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非要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再说?

老山鹰让人把地主少爷拖走了,然后死死盯着我,那个眼神,瞬间让我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疼。

就在那一刻,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家有两支快枪,现小洋不多,钱都进了货。我家做生意,能借到钱,你要多少钱给多少钱!我可以给家里写信!”

老山鹰听了,一点表情都没有,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怂包!”听了这句话,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老山鹰一看,又哈哈笑了出来,对我伸出了大拇指:“你小子还算懂事,今天就不打了。”

话刚落音,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之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劝都劝不住。老山鹰和几个土匪在旁边笑,我就在瘫在地上哭,哭了半柱香时间,才总算缓过来劲儿。

(注:本文为虚构故事,因篇幅较大,分上下两篇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