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我心底不由剧烈颤抖起来,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
身材瘦高的男子出现在监控下不足十秒,监控外立即出现了一只又瘦又长的手臂。
那只手臂高高抬起后朝着毫无知觉的男人重重挥下!
男人一声不吭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监控中垂下的手中拿着一只沾满鲜血的玻璃杯。
我的心也在这一瞬间被揪紧了!屏住呼吸等待着下一幕。
我的注意力既不在地上的男尸身上,也不在那只长得不像人类的手臂以及滴着鲜血的玻璃杯身上。
而是监控的一角,矩形画面的右上角。
随着监控屏幕上时间的快速滚动,终于画面中有了新的东西!
一只……高跟鞋的……鞋尖?
不会吧,女人!
我心里的惊讶还没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头晕目眩跟胃里的翻江倒海。
而我早就在马桶旁边准备好了。
等我吐完之后再看监控。
上面空无一物。只有正常的走廊过道。
我又推开门看了看,地面干净整洁,楼道寂静无人。
果不其然,又是这样……
叹了口气,我瘫在床上闭上眼,但那副男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却怎么也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门去找江小女。一进门我直接往沙发上一躺,不顾她的眼光张嘴就说个不停。
“又看见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然后呢?又消失咯?”
“是的啊!明明我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就是……不见了!”
“诶,我说。我只是个厨子,就算我以前干过心理医生这一行,我现在也只是个厨子。你这毛病都确诊了是精神疾病,干嘛跟我这耗着?”
我把头从沙发里抬起来,死死地盯着她。
她穿着睡衣抱着手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白皙的长腿一览无遗。应该是大清早就被我这不速之客闯入的原因,她脸上还带着倦意跟冷漠,但却显得别有一番迷人的滋味。
“看什么啊看,要不要我去专门换条丝袜给你看啊?你已经是个精神病了,能不能别再多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帮我!”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我说谢凡啊,我们只是发生过两次关系,你该不会就要我来当菩萨吧?”
“你能帮我……我没有办法了!我已经被折磨到极限了!”
一想到每天夜里都会准时出现在监控里的凶杀现场以及诡异的手臂,我就感觉阵阵寒意!
尤其是警察来调查过之后,闲言碎语不受控制地在楼层住户间流传开来。甚至有人在业主群里公开对我的歧视!叫我疯子!
受此影响之下,我根本没法正常工作生活!
一想到这里,我立即站起来逼近江小女的身边!
“你要干嘛?”她警惕地看着我,但依旧表现出镇定的样子,自顾自端起水杯喝起水来。
“你要帮我,这事跟你有关……”我压低了声音说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我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幻觉大概是三个月前,那时候并不严重。我只是偶尔在熬夜加班后会有一些幻视跟幻听。
我是个做3D建模跟一些地编的自由职业者,加班加点熬大夜给甲方修改细节是常事。身体出毛病也是常事。
而且一开始也没有什么凶杀案的幻觉。只是严重的头晕后会有一些幻听。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之后也并未在意。
不就是病嘛,是病就去医院治疗,看好了不就完了。
然后我就在医院第一次碰见江小女。
她当时也是来医院有事顺便去看了一眼老同学。
没多久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我没有女朋友,但伴侣倒是有。从找刺激的大学生到离异孤独的少妇都有过。
她恰巧也是如此。
我看她身材好也好看,她看我体格健硕模样不错。就这么成了。
而后就时不时找对方一次,彼此消遣消遣。
我本以为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关系”。但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我的幻觉突然严重起来。
不仅仅是幻听,甚至出现了更为严重的幻觉。而且每每伴随着头晕跟呕吐。直到最终我开始在监控里看见凶杀,整夜不得安眠。
我报了警,也换了更好的医院。
但本来就是幻觉,警察也没有办法。而不管换什么医院什么治疗方案,病情不仅不见好转甚至还更严重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江小女见我不说话,不由开口问道。
“那一晚……”
“哪一晚啊?”
“五一那晚!你带着礼物过来……然后事情就失控了!”
“这也跟我有关系啊?”
“我这几个月接触的女人只有你!跟你……没关系,但……不对,跟你有关系!”
她看我开始胡言乱语,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去医院吧,心理折磨想找个寄托依赖我可以理解。但我帮不了你,你也不用这样为难我……”
她话说一半,我突然不受控制似地把她推翻在地,而后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帮我!”我咆哮着,内心跟脑子已经一片混沌。在被幻觉折磨了这么久以后我终于失控了!
如果冷静下来思考,这事怪谁也怪不到她头上。但此时此刻的我,早就没有了理智,只剩下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心理。
她强装镇定,但依旧难掩眼神中的恐惧。
“你是要我还是杀我?”她淡淡地问了一句,“举头三尺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你想清楚了。”
“我……你不帮我,我就毁了你!”
我心里一阵躁动,粗暴地扯掉她挂在肩膀上的睡衣,在她的惊呼声中又抬起她的双腿…
我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场景,她浑身只剩下些许布匹遮盖。
“你这已经是犯罪了,强奸女性。”
她冷淡的声音响起,那瞬间我所有疯狂的劲头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消退,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啊……”我放开了她,跌坐在一边痛苦地抱着头。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打心眼里觉得你们这种被精神疾病折磨的人很可怜,当然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疯起来有多可怕。而且心理学学得越久,临床做得越多,越觉得人类不是人类,不过是一个个复杂的感情综合体。”
“听不懂……”
“我报警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只手拿着杯子喝水,一只手举着电话。
“我可不是什么小白兔。”她又补充了一句。
警察很快赶到了。江小女把事情原原本本跟警察说了,但我推倒她之后的事她却没提。面对警察怀疑的目光,我无言以对,她却镇静自若。
在派出所走完所有流程以后,罚款了事。
本来我还担心会有什么治安拘留,但一来警察确认了我的精神疾病;二来江小女也表示不追究。大概被当成普通的伴侣之间的矛盾来处理了吧。
这事就这么告一段落。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没多久就浑浑噩噩睡了过去。醒来后疲惫感却很严重,我一边想着跟江小女道个歉,一边担心幻觉再次袭来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是谢凡吗?”
“恩,你哪位?”
“我是上午处理你案子的盛警官。”
我皱了皱眉,心里涌上不祥的感觉。
对方接着说:“江小女昏迷了,现在在医院。你在家吧?”
我脑子一片混乱,本能地回答“是”。
“那就好好呆着吧,我跟同事一会过来,有些情况要请你配合调查一下。”
在等待警察过来的时间里,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很快傍晚时分警察到了,两名年轻的男性警官。
没有寒暄,对方直入主题。
“江小女昏迷了,检查过后没有发现外伤。说说吧,你们俩上午才起了冲突。”盛警官一边问话一边打量了一下四周。
“我……我不知道。我回来就睡到现在。”
“那你跟江小女除了是那个关系,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吗?你还了解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们认识也就不到四个月。”
“恩,继续说。”
而后我将从认识她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将她按倒在地以后的事。一方面是我觉得瞒不过警察,另一方面是我精神状况极差,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你这已经是算是强奸未遂了你知道吗!”盛警官听完脸色不由凝重起来,“现在是对方明确表示了不追究,你的情况也比较特殊,你知道自己的行为……”
“老盛。”另外一名警官打断了他,“说案子。”
“咳……有监控是吧?录像我们要调一下,你手机里跟对方的信息、通话我们也要查一下。”
“她……怎么会昏迷了?”
“不清楚,没有外伤。剩下的要等更确切的检查结果了。”
我刚想说什么,但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身体感觉很重很疲惫。面对两名警官我只能机械式的回答问题。
而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恍惚之间耳边的声音逐渐扭曲,眼前的一切都像被匡在了一个矩形里慢慢变成黑白。时钟变成了一个快速滚动的电子时间,盛警官好像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朝着同事慢慢走去……
下一刻,我突然惊醒!喘着粗气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护士,护士,他醒了!”
一个男声传入耳中,很快我眼前出现了盛警官的脸。
“我……这是?”
“你突然昏迷了,我跟同事把你抬了过来,乖乖。”盛警官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结果怎么叫都叫不醒。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我脑袋一歪,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不停地道谢。
“哎哟大男人哭什么!行了行了赶紧别哭了。”
折腾完了以后时间已经是半夜了,盛警官没吃晚饭又忙到现在,我也饿得不行。我准备请他吃个宵夜表达下感激,但他拒绝了。
理由是我现在是案件关系人,一起吃饭不方便。
我也只能作罢。
分别时他上下看了我几眼,然后开口劝了起来。
“你这个又是癔症又是什么后遗症性的谵妄。医生上班了你得好好看看啊,年纪轻轻的别行差就错直接摆烂了。”
“我……当时控制不了自己。”
“这不是借口,你!”他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说:“违法就是违法,强奸未遂,懂吗?很严重!”
“我也不想啊,我从小到大就没干过这种事!”
“对方不追究,你也有特殊情况。但是这不是借口,你必须意识到这种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定性那是法律的事,你个人得清楚这是违法的,知道吗!”
我现在脑子还算清醒,一边接受教育一边把今天得所有事都快速过了一遍。
“江小女她具体是怎么了?”
“干嘛?打听案子?人民警察有纪律的!”
我一时有些郁闷,盛警官年纪差不多40左右,但也太一板一眼了。
“不是啊,我是想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话不假,自从我被幻觉折磨以来,盛警官这种送我到医院还主动守到半夜的行为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温情,再加上我也清楚江小女昏迷这件事前前后后我怎么着都脱不了关系。
所以是真的想尽点力。
盛警官也没管我,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又叮嘱了两句就离开了。
我自己吃了点夜宵,回去昏昏沉沉睡到下午。
然后我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我一开门就看见盛警官严肃的脸。。
“跟我走一趟,去一下现场。”
“不是吧警官?这就指认现场了?我……我就成凶手了?”
“谁告诉你是指认现场了?跟我走就行了,别耽误破案!”
我一路忐忑的到了江小女的家。屋里已经围满了人。
全是警察。
“把那天上午的事儿再说一遍。”盛警官推了推我。
“啊?这……”
在众目睽睽之下复述我把一个女性扒光了推倒在地的过程?这怎么想都是在指认现场啊!
“老盛,别刺激他。”
这时一名警官说话了。
“只是推演一下案情,你别多想。现在对方昏迷不醒,而你是唯一跟她在昏迷前有接触的人。”那名警官接着说,“你有任何不适我们随时终止。”
“这是市局过来的张队,他问啥你说啥,快。”盛警官又推了推我。
我叹了口气,把所有事情又说了一遍。
“如果你没有撒谎。你是站在这里,把对方推倒在地。”
我点了点头。
“然后还进行了交流。”
我点了点头。
张队对着地板沉思了一会,说:“结合女方还能正常报警,正常应对问询笔录以及没有明显外伤还有他家里的监控来看,他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听完我正高兴,但盛警官立即泼了一盆冷水:“就算如此,也有可能是他的暴力行为诱发了女方的昏迷,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说没有过错。”
“不是啊警官!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当时!心里跟着了魔似的,就觉得她不帮我的话,我就非得逼着她帮我。”
“你不去找医生反而来找她?”张队皱着眉问我,“理由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事跟她有关。加上我看了那么久的医生,病也没见好。”我按下内心的紧张,想了想又接着说,“就……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了,胡乱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吧,大概。”
“跟她有关?把这部分再详细说说。”
“我跟她五一睡过一次之后,我的病就严重了。之前根本没有严重到看见什么凶杀幻觉的程度……”
我自知自己这个理由无比牵强,所以声音也越来越小。
张队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缓缓说道:“你说你大概两个月前幻觉变得严重。两个月前,差不多四月底五月初。而你又提到了五一。那天发生了什么?详细说。”
我仔细把脑子里仅有的记忆理了出来,除掉那事之外的事……似乎没什么了……
但很快,我想起一件事。
“对了,她那天送了我一个礼物!她从来没给我送过东西!”
“礼物?什么礼物?”
“杯子,透明的玻璃杯。”
话一出口,我突然愣住了。因为就是那天以后,我的幻觉里也出现了沾满鲜血的杯子。
“这……”我一时语塞,脑子彻底废掉,所有的东西已经超过了我的理解范围,“我……那天以后,幻觉里就出现了凶杀案跟玻璃杯……带血,像是……凶器……”
“确定是那一天?不是你的幻觉?”张队也严肃地问我。
“确定!”
那一天干了个通宵,再加上杯子的事,不可能出错。
场面沉默了,而我局促不安地站着。
这时我短路的脑袋里挤出一个想法:这场面是不是大了点?
顺着这个想法我想到了无数的更为严重的可能。
这女人该不会是什么网逃吧?我不会真的背上什么案子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张队又说话了。
“我再问你一些事,你再仔细回想一下,所有反常的地方都告诉我。”
“这……合适吗?”盛警官问了一句。
“他现在是唯一关系人,还没完全洗清嫌疑。不算与本案无关人士。”张队说完又看着我说,“你得保密,不能乱说乱讲,不能把我说的我问的上传社交媒体。不然,你得负法律责任。”
我连忙点头。
“这是江小女的两部手机,一部里面存的是同事、朋友、同学还有一些外卖的电话。”张队指着一旁桌上的手机说,“这是另外一部。里面……全是一些看似和她没有关系的人,天南地北五湖四海都有,你也在其中。”
我又点了点头。
“我们挨着问过,这些人统统都跟江小女发生过关系,其中有男有女,而且相识时间都不长,有的甚至只与江小女见过一次面。”
“额……能理解。”
“这些能让你想起什么吗?比如跟她相处时,她有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社交圈子?”
“额……没有,我们就是约个时间地点,然后就睡觉。”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见面就睡觉?睡完就分开?”
“也……不是,偶尔会在完事之后聊点什么。但她有时候说的我也听不太懂。”
“什么内容你不懂?”
“什么心理学啊哲学之类的。”
张队听完从身后摆了几本书在我面前,说:“有没有提到过这些书?”
“康德……黑格尔……弗洛伊德……哦,最后这个有,因为这个人名字跟美国那个‘黑命贵’的黑人一样,我记得。”
“还有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了,这种关系日常交流都比较少,反正我接触过的跟我的女性都很少提自己的日常社交生活啊什么的。就算有那种话痨,也基本都是吹嘘的。”
场面又沉默了下去,我看着桌上的书越来越感觉不对劲。突然一瞬间,推倒她后她说的那句话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连带着她举着水杯喝水的样子。
“那天,就我把她推倒以后,她说什么心理学学得越久,越觉得人类不是人类什么的。只是什么情感综合体什么的。”
“你确定她说过这句话?”张队听完挑了挑眉毛。
“确定,她当时举着杯子喝水,我记得。”
“你对跟杯子有关的事,都记得很清楚。”张队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
“这……”
“这些人里面。”张队指着桌上的手机,直视着我的眼睛,说:“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在跟江小女发生关系后,都患上了精神疾病。”
此话一出,我瞬间呆住了。半晌,才艰难地问道:“什么意思……他们最后……有康复吗?”
张队没有回答,反而是用一种让我心底发毛的眼神继续盯着我说:“你平时看新闻热搜吗?”
“偶……偶尔。”
“什么内容?”
“就……推送什么看什么,有空的话。”
“今年年初,隔壁市破获了一起十年前的悬案,当时面向社会报道过,上过热搜。有印象吗?”
我咽了咽口水,抿了下发干的嘴唇。
“有……当时在家隔离,看了很多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自己搜了一些……”
“你手机跟电脑是无痕浏览吗?”
“不……不是。”我心里颤得不行,不由追问道:“张警官啊,这都是什么意思?我……不会是摊上什么事了吧!”
“别多想,虽然跟江小女发生关系的人都或多或少患上了不同的精神疾病,大部分也跟你一样没有精神病史,但基本都痊愈了。”
“基……基本?”
“还有正在治疗的,比如你。”
我悬着的心刚放下一点,结果张队又接着说:“你那个幻觉里的凶杀案,跟隔壁市十年前的那起的作案过程,一模一样。”
此时我的脑子已经无法运转了,在震惊与恐怖的作用下,我渐渐感觉周围的一切开始失真。冷汗顺着背脊不停渗出!
“差不多了吧,老张。他……”盛警官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给我倒了水,但我一看见杯子,心里的恐惧更严重了!
“谢凡!冷静一点!案子快破了,今天找你也只是侧面补充一下证据。”
“我……我冷静……”我颤颤巍巍地说,“警官,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给害了?”
“哎呀别说了!”盛警官此时焦急地插了话,“老张你问得也差不多了!你看他这个样子,再问下去出事了怎么办?”
张队听完也抹去了脸上的严肃,带着歉意笑着对我说,“对不起了谢凡,虽然还有流程要走,但江小女昏迷这事,基本可以确定与你无关,不如说你才是受害者。”
“我……真的被那女人害了?”
“啊,不用多想。只是一种催眠手段,媒介就是杯子。催眠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
“你们所有跟江小女发生关系的人,几乎都会看到幻觉,内容则是社会上发生过的一些案件或者自然灾害。她应该是通过性还有催眠的方式,让你们把自己代入受害人,经历折磨。”
他说完指了指桌上的书。
“弗洛伊德的思想里,性是一种动力跟媒介。而你们这些被催眠的人,大多都有着社会压力跟长期熬夜的习惯,再加上平时生活比较放纵。”
“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杯子也能催眠吗?”
“江小女这个人,毕业于名牌院校,专业成绩拔群。而且大一、大二时就很热衷于临床心理实验。毕业后一直从事心理健康或者精神疾病方面的工作。在医院工作过,辞职后一直在做私人心理医生,一直到最近才转行去当了烘焙师。”
张队说要顿了顿,接着说。
“至于杯子能不能催眠。理论上来说只要让你接受到了某种具体的暗示,任何东西都能够成为催眠的媒介。这层意义上,越是普通常见的东西,越能够起到催眠的作用。比如,我不停地告诉你杯子不是杯子,而是一个人。当你接受这样的暗示时,你的认知就被改写了。”
“这……可能吗?太……”
“可能,而且事实上半年前我就注意到江小女这个人,当时就有人报案了。”
“那为什么现在才?”
“因为涉案人群天南地北分散得太广,而且跟你差不多,社交混乱,喜欢网络生活放纵。加上每个人精神疾病的程度不同,调查比较困难。”张队说完笑了笑,“调查了半年证据已经够了,所以今天找你来真的只是侧面补充一下。接下来等江小女醒来就可以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放松了的原因,身体里一下子涌来阵阵无力。
“她为什么会昏迷?又为什么做这些?”
“这个要等她醒来了。不过就现有的证据来说,很可能她把你们都当成一种心理实验的素材与对象,包括她自己。”
“疯子!”
“你也可以认为她也是个精神病人。”
张队说完后便没有再问了,叮嘱我记得保密后便让盛警官送我回了家。
而后过了快两个月,我渐渐也从这种幻觉与折磨的日常中解脱出来。
我去外地找了更专业的医院治疗,也不知道是离开江小女的缘故,这一次的治疗效果显著。
不到小半年的时间,我的睡眠以及精神状况得到了彻底的改善。离正常生活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期间盛警官时不时发信息关心我,也少不了一顿教育。对于这位大哥似的一板一眼的民警,我是打心底里感激。
江小女也醒了,据说已经被起诉。具体的原因以及罪名我没过问,我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牵扯。
据盛警官说,她大概是陷入到自我虚无的心理当中吧,认为活着没意义,认为人类只是情感心理实验的素材。
我不太懂,也不想懂。回忆这些事。我只觉得疲惫。
又过了小一个月,我差不多康复了。于是准备搬家。
那天我心情很好,哼着歌收拾屋子。
而巧的是,我发现江小女当初送我的杯子被我扔在角落很久了,积累了一层灰。
我看着这杯子心里涌起不适的感觉,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跟她没有瓜葛,杯子扔掉就好了。
我准备下楼找个地方把杯子给埋了。
我出了门,拿着杯子朝楼道尽头的电梯走去,下楼挖坑埋好。
结束了,妈的。
回来时抬头看了一眼我装在门口的监控摄像头。
这东西我看着也有点不适,它老提醒我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折磨。
正在我思考新家要不要也继续装监控时,手机响了。
一条陌生人的信息。
“你好,回头。”
我条件性地转身。
但下一刻,恐怖与震惊瞬间占据了我的身体与大脑!心里更像是被无数虫子啃噬一般!
一名穿着睡衣以及高跟鞋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微笑着面对我。白皙的腿一览无遗,挺拔的胸部若隐若现。
江……江小女!
她隔空朝着我举起雪白的手臂,我像被控制了入魔似的移不开眼睛。
她手里举着一个杯子,杯子上沾满泥土。
一切都在监控摄像头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