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47年5月下旬的一天,正在王家湾休整的毛主席接到了一封电报,看完电报后他非常愤怒,措辞严厉地回复:将负责警卫的连长、指导员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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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手段在毛主席一生中非常罕见,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刚刚开完大会的冀东代表团在返回驻地过程中遭到了土匪袭击,我军五名高级干部和十七名工作人员遇难,但为何毛主席会发怒下令将负责警卫的连长指导员枪毙呢?一切还得从47年初说起。

1947年初,随着毛主席的英明决策,冀东解放区各部队连战连捷,取得了多次战斗胜利,全国的解放战争形势也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反攻,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为了配合东北野战军与华北野战军的战略反攻,冀察热辽分局于4月份在热河林西县召开了中共冀察热辽中央分局党代表会议,讨论在接下来的斗争中如何策应其他解放区部队作战。

冀察热辽中央分局下辖冀东、热河、冀察三个省级党委和二级军区,冀东军区党委代表团一共十三人,由李中权担任团长,区党委常委、组织部长苏林燕担任副团长,团员分别是冀东第14地委民运部长李守善、第14军分区政治部主任艾平、第15地委宣传部部长冀光、第15专署专员张兆仁、第15军分区副政委王平民、第12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胡里光、第13地委宣传部长张树先、冀东行署财政厅长王克如、第12地委民运部长陈东、第13专署副专员田润芝、冀东军区政治部秘书科科长朱乔生等。

3月中旬,李中权带着代表团及警卫员、通讯员、随行工作人员等共72人,从迁西县出发前往中央分局驻地热河林西,冀东军区派了一个警卫排护送代表团前往,历时十天,终于抵达林西县。

4月2日,中共冀察热辽中央分局党代表会议隆重开幕,参加此次会议的一共有十一个代表团两百多名代表,代表全区20多万党员,程子华担任此次大会主席团主席,李中权与苏林燕都入选了大会主席团,此次大会的主要议题就是总结过去一段时间的工作,解决冀察热辽地区如何发动群众,壮大队伍,配合其他军区进行战略反攻的问题,李中权和苏林燕分别在会上对冀东的工作情况进行汇报,分局领导对冀东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并对他们今后的工作开展报以巨大期望。

会议前后进行了四十天,各个代表团都在大会上汇报了各自情况,并对会议议题等进行讨论。5月14日,此次大会顺利闭幕,它吹响了冀察热辽地区战略大反攻的号角,与会众人心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之情。

虽说已进入五月,但林西县还是非常冷,风沙漫天看不见人影,激动代表团的同志们是冷在身上、热在心底,所有人都很振奋,感觉到解放战争即将迎来胜利曙光,大家都想早点回到冀东,向军分区众人传达和贯彻本次会议精神,发动一切为组织准备进行大反攻。

在大会进行期间,冀察热辽军区领导交给了冀东军分区一项任务,让他们配合东北野战军发动滦东战役,为此军区还给冀东军分区拨了一万发子弹,以备滦东战役攻打昌黎之急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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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权

此批弹药事关重大,李中权和苏林燕商量后,安排朱乔生带领护送他们过来参会的警卫排战士将这批子弹运回冀东。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警卫排的装备很好,全都用的是日式三八大盖,还配备有迫击炮,每班都有一挺重机枪,作战能力很强,而且人少目标小,执行运送任务最合适不过。

警卫排走后没几天,冀东代表团其余人也准备返回,由于护卫部队先走,热河军区派了一个骑兵连护送代表团回冀东,李中权看到这个骑兵连后眉头皱了皱,因为这虽说是个骑兵连,却连一挺机枪都没有,虽然马匹很多,但看上去就像是没什么战斗力一样,松松垮垮不像样子,但这是军区的部队,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派都派来了,只能让他们护送了。

在大会结束前几天,程子华就带着参谋长黄志勇、政治部主任刘道生中途离会到前方指挥攻打围场和隆化,到李中权离开那天,围场已经解放,隆化也是瓮中之鳖,整个热西南已经没有敌人了,仅东北赤峰还有国民党一个师在驻扎,因此李中权也放心不少,一行人的行军速度颇快。

5月16日,冀东代表团离开林西返回,骑兵连护送他们行进在热河西部广阔荒芜的土地上,大家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回到驻地传达贯彻会议精神,一路上两百多人骑马而行,浩浩荡荡很是壮观,从林西走了四天,于20日黄昏十分抵达热北赤西县所属的柴胡栏子村。

苏林燕

柴胡栏子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只有三十多户人,但当时天色已黑,再往前走也没有什么村落,大家商量后决定在此落脚。

由于村庄太小,代表团一行两百多人住不下,根据对敌情的了解,李中权将负责护送的骑兵连安排部署在村东边几里外的彩凤村,因为西南方向围场已经解放,隆化也在被围攻中,四周只有东边距此90多里的赤峰驻扎有国民党的一个师,将骑兵连部署在彩凤村,为的就是警戒赤峰方向的敌人。

代表团除朱乔生先行离开后,其余71人住进了村庄中,虽然其他方向没有危险,但李中权也不敢放松警惕,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到一地就想勘探地形,为随行发生的战斗做好准备。他认真观察了村子的地形地貌,村庄里多是土墙土顶,还有内外围墙,东边是一片开阔地,有一条小溪,其余方向都是起伏的山岗。

李中权将干部和警卫员集中起来,站岗放哨,并规定了一旦发生情况的应急预案,但他们考虑的第一方向都是赤峰的国民党军冲过来,没有想到西南方向会有敌情出现,这也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5月21日拂晓,大家赶了一天路都早早休息了,李中权像往常一样起床到村外散步,天还没有亮,他突然听到一些动静,转头看去,发现百米外的场地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很多人牵着马,后边的山坡上还源源不断地有人马朝场地走来。

李中权看到情况有异,连忙问岗哨:“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哨兵听到回话才发现那伙人,连忙喊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干什么的?”

对方没有回答,哨兵继续喊话,话音未落,对方的子弹就啪啪啪地射了过来,李中权看到“敌人”是从西南方向来的,害怕误会伤了“友军”,就让哨兵继续喊话:“你们别误会了,我们是冀东来开会的代表团,是自己人!”结果,迎接他们的是更密集的子弹。

李中权这才知道是敌人,他立即命令警卫班按照预定方案占领在房顶天黑前修建的简易工事向敌人还击,其他同志也被枪声惊醒,拿起武器加入了战斗。

打了十几分钟,敌人发现李中权等人没有机枪,就不再缩着打枪了,而是发起进攻准备捡个“大桃子”,战斗到五点左右,天已经亮了,村南、北、西三面的山头都被敌人占领,他们在机枪、迫击炮的掩护下,数百人朝村子狂冲,代表团的成员虽然指挥能力强,但大家都未配备长枪,七十多人除了警卫班的三个战士是长枪外,其余全是短枪,手榴弹也没几个,情况十分危急。

在战斗打响之初,李中权就盼着彩凤村驻扎的骑兵连能迅速赶来增援,左等右等却不见人,李中权前后两次派警卫员去找,但回来都说彩凤村不见骑兵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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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权虽然愤怒却也无济于事,这种情况下只能靠大家了,所有人都投入了战斗与敌人展开搏杀,随行的军区政治部警卫班全班共9人,除了每人一把手枪外,只有一杆长枪,他们靠着地形与敌人周旋,打死数十名敌人,最终全班英勇牺牲,无一生还。

战斗进行到早上六点半,代表团众人与敌人展开了逐屋争夺,考验每个同志的时刻到了,就在这时,王平民和其余几人冲进李中权的屋子,大声说道:“不行了,敌人已经攻占了我们的住房,胡里光同志也牺牲了,我们就剩下这个屋子了!”

李中权和苏林燕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立即让人焚烧了文件、电报密码等,看着远处山岗上密密麻麻的敌人,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随身携带的东西被烧毁砸碎,以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就在这时,院子中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枪声连成一片,警卫员劝李中权把身上的呢子大衣换掉,被他拒绝了:“哪有干部在危险时就不穿干部服的?岂有此理,我们死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

大家被李中权的话说得热血沸腾,恨不能多打死些敌人,以解心头之恨。

上午八点左右,敌人将李中权的院子团团包围,李中权将所有火力集中在窗户和正门前,敌人一时攻不进来,就想着挖掘墙壁靠近,就在敌人快要挖通时,李中权拿着驳壳枪大声喊道:“同志们,要么我们全部壮烈牺牲,要么我们就冲出去!”

“冲!”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大家全都朝正门冲出,敌人发现李中权等人突围,步枪、机枪疯狂扫射,不断有人中弹倒下,李中权冲在前面,带着其他人朝东面突围。

李中权冒着弹雨跑出约一百米,突然右臂中弹,右肘和前臂骨被打穿,他左手拿枪继续带着大家突围,就在这时,一名警卫员哭着跑过来说苏林燕在冲出房门不远就牺牲了,李中权心中一痛,就在这时,更密集的子弹朝他射了过来。

由于李中权穿着干部服,目标很显眼,敌人看他样子就是个大官,恨不得活捉李中权,又跑了约一百米时,一颗子弹打中了李中权左背,子弹擦着大动脉边缘,贯穿了左肺尖,鲜血顿时从他的鼻孔喷了出来,李中权心想,自己二十多年革命生涯看来今天就要交代了,但他只要还活着,就必须要带大家逃出去。

就在他们往东突围时,警卫员又报告了一个噩耗,王平民副政委也牺牲了,李中权忍着剧痛和悲伤带着其他人朝骑兵连驻地彩凤村赶去,在这个方向上恰好有一个东西走向的小溪沟,他们沿着沟势隐蔽地向东跑,敌人见占领村子后只顾抢劫财物,只有五个敌人穷追不舍,李中权下令回头开火,两个敌人应声倒下,剩下三人见状不妙逃走了。

王平民

等李中权一行人跑到彩凤村向村民打听情况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战斗打响后,骑兵连听到枪声后,他们竟然置代表团成员于不顾,自行逃跑,把队伍拉到了山里,这样的消息让李中权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我党的队伍,就因为他们弃之不顾,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恨不得把骑兵连负责人拉来就地正法。

李中权身中数弹,吐血不止,警卫员连忙从老乡那里找来一头毛驴,将他扶上去往东南方向赶去,走了约10里路,就看见前面出现大批骑兵队伍,警卫员欣喜地报告说是自己人,跑在最前面的那名干部急匆匆地说道:“打你们的那股敌人已经向这边追来了,我们去迎击了,后面有人来照顾你们。”

说完带着部队朝前奔去,不一会儿就听见机枪声,由于李中权伤势过重,战士们找了一副担架抬着他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护送冀东代表团的两个骑兵连干部和前来增援的骑兵团领导走了进来,那两人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躺在担架上的李中权不顾伤势,气愤地质问道:“你们跑哪里去了?”那名连长诡辩道:“我们到东大山去掩护你们了。”李中权气得用手指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说道:“你们今天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说完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他们。

增援的骑兵团赶到柴胡栏子村后,交战一番敌人便向北溃逃,等战士们打开一间房门时,发现王克如和冀光两位同志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捏着手枪,他们都是为了不被俘虏而自杀了。

李中权的一位警卫员拼死留在最后阻击敌人,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因为昏迷未被敌人察觉,后来他被送到李中权所住的医院,没几天也因伤势过重牺牲了,李中权每次谈到这位姓李的警卫员都眼含泪花,痛心不已。

这次交战是惨烈的,我军五名高级干部和十七名工作人员与警卫员牺牲,在解放战争期间,一次性牺牲五名红军时期的老革命是绝无仅有的,他们出生入死多年,却因为骑兵连贪生怕死最终冤死在敌人手中,每每想到这些,李中权都心痛不已。

值得欣慰的是,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代表团的干部和战士没有一个畏缩,没有一个投降,表现了共产党人的崇高气节,王克如和冀光为了不被敌人俘虏,甘愿自戕殉身,这就是我们的共产党员!

战斗结束后,骑兵团的战士协同地方组织,就地掩埋了苏林燕等同志的遗体,由于时间紧迫,骑兵团的同志借遍了十里八村,也才凑出了19口棺材,最后不得不借了3口老乡的柜子代替,直到次年解放之后,才重新进行了隆重的安葬。全国解放以后,冀东地区政府又把烈士们的骨灰运回唐山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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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李中权才得知,他们遇到的这伙敌人是我军在攻打围场、隆化战斗中漏歼的国民党正规军和热北的惯匪白金辉部骑兵,总计有一千多人,他们先走了北边的道路,企图和东边赤峰的国民党部队会合,被热河军区某部阻截后,改道柴胡栏子再去赤峰,没想到与恰在此地宿营的冀东代表团遭遇。

这股万恶的敌人最终也没有逃脱覆灭的命运,被全歼在热河的土地上,匪首白金辉后来带着部分人逃回自己老家,被解放军发现后打死数名土匪,1948年底,白金辉逃入北京,进了傅作义的军队,还跟随起义,3月军队整编中,白金辉职位被革除,他返回内蒙包头,三个月后病死。

柴胡栏子事件发生后,军区第一时间向毛主席作了汇报,毛主席看完电报后怒不可遏,指示要将负责警卫的骑兵连连长和指导员执行枪毙,热河军区遵照指示,将骑兵连连长和指导员执行枪毙,其余的有关当事人全部从重从严处罚。

结语

1947年7月3日,冀东党政军民各界1700余人召开了追悼大会,号召军民化悲痛为力量,将革命进行到底。

1967年4月,赤峰县革委会在柴胡栏子村北的缓坡上修建了革命烈士纪念碑,随后又两次扩建为柴胡栏子革命烈士陵园,现已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他们的事迹也将被一代代人传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