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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又又

张桂梅校长在云南偏僻山村当老师40多年,独自建立了以贫困女孩子上学的高中,帮助近1800名女孩走出山区的事迹,令人动容。

在“七一勋章”的领奖仪式上,她向世上宣布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站在讲台上,倾尽全力、奉献所有,九死亦无悔!”

但“张桂梅”从来不只有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安徽和县乌江镇卜陈村,一位名为叶连平的93岁退休教师,正是另一个“张桂梅”。

他投身乡村教育事业,几乎花光了30多万元的积蓄,办起了留守儿童之家补习英语,却从未向学生收过一分钱,这一补就是20多年。

为奖励优秀学生和资助困难学生,他创立了“叶连平奖学金”,至今发放奖金20多万,累积奖励了200多人。

至今93岁的他,满头白发,却依旧坚持每个节假日上课8小时,早上5个小时,下午3个小时,中间不舍得停下来喝一口水。

他总是跟自己说,你现在时间不多了,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不能浪费一分钟。

而他就像一头老黄牛,勤勤恳恳,脚踏实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日子,忙着给孩子们上课,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孩子们。

他说:“我希望我的最后一口气是从讲台中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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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叶连平在山东青岛出生。

父亲没有文化,为了生计,便带着叶连平四处奔波、四处安家。

解放前,叶连平随父亲在南京美国大使馆做勤杂工,在那里,他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但却也是这段经历,让他在解放后被怀疑为“美蒋特务。他被强令离开南京,辗转流落到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的卜陈镇。

叶连平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是这里的乡亲们收留了我,任何时候,我都忘不了这份情谊。”

1978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叶连平从养猪倌变成了一名老师。

也是因为这次偶然,叶连平的余生,和“老师”二字紧密联系在一起。

1993年,叶连平刚任教时,接手的班级是初三甲班。

这个班级一共有48个学生,上课时却仅仅到了22个人,还有24个学生都没有来上课,这怎么能上课?

眼看中考一天天靠近,叶连平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

45天,他骑自行车跑遍了48个学生的家,劝家长、劝学生,硬是把学生凑齐了。

有些学生家太远、农活重,走不开怎么办?

叶连平就在学生家里给孩子们上课,“家”,便成了他的临时课堂。

叶连平先是把学生按照村的形式分成了5个小组,然后自己每天提着马灯,一天一个组地跑到村里给学生们上课。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年,叶连平的班级有11个人考上了中专,一下子从最差的班级变成全镇中考成绩最好的班级,而别的班级,仅仅有3个人考上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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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始,叶连平开始带初一新生。

别的老师只是教书本里的知识,但叶连平认为,教育不仅只是教育课本里的知识,更重要的还是育人。

学生们没有文具和课外图书时,叶连平就带学生们一起上山采草药、打树果,养兔子卖,挣来的钱全部都买了学生们的用品。

叶连平的学生说:“其实做这些事情挣到的钱不多,叶老师又偷偷垫钱给学生买文具用品了。”

他组织学生去养老院看望老人,他用行动告诉学生要常怀感恩之心,尊敬老人。

他还组织同学参观军队住宿的房屋,他间接告诉学生要做个遵守严格纪律的人。

他甚至还组织学生打扫厕所,他带头干又脏又累的事情,挑粪便等,没想到,这一干就是三年。他用行动告诉学生,要学会吃苦耐劳。

1985年,叶连平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

也因为这个荣誉,县里教育局有过两任局长强烈要求调他到和县当老师。

但他说:“农村的教育师资水平本来就不好,我这一走,孩子们怎么办啊?我不去。”

叶连平舍不得离开三寸讲台,到了要退休这天,他不愿意上缴黑板擦和教材。

最终叶连平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纵有万般不舍,叶连平终究还是退休了,可退休后,他还是闲不住,他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他到附近学校逛悠,告诉校方,他可以帮请假的老师代课。

就这样,叶连平开始了他的代课生涯。短的时间就是几天,最长的代课时间有三年之久。

他就像是一颗螺丝钉,哪个学校有需要需要老师代课了,只要喊一声,他就直接就去上课了。就连300块一个月,他都全部还给了学校。

反而他自己还倒贴钱给学校。

只要他能帮学校的事情,他第一件时间就悄悄把时间做了。

先是看到学校没有手风琴,他自己掏钱买了6台二手风琴送给学校。

他看到宋桥小学的电灯有问题,他就出钱装了电灯。

他看到学校的绿植少了,他给龙王小学种了100棵水杉树。

还给黄坝小学种了220棵白杨树。

还有其他更多的事情......

而这些钱,他从来都不算账,他说:“我不想算这么多,我的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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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7月,常常代课不收钱的叶连平又干了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

他跟爱人一起把一间30多平米的房间整理收拾好,开设英语课堂,免费给孩子们补习英语。

这,就是后来的“留守儿童之家”。

这个“留守儿童之家”刚刚对外开放,就得到了很多小孩子的喜欢,有的小孩子一放学就往叶连平家里跑,比回自己家还积极;最多的时候,小小的屋子里一共来了六七十个孩子。

“留守儿童之家”一开办就是20年,并帮助了2000多个孩子。

在这里,无论哪个孩子家里困难或者离学校比较远,叶连平都留孩子们在自己家里免费吃和免费住。

这么多年,已经有超过100个留守儿童在叶连平家里免费吃喝,免费住。

有些家长们觉得让孩子免费吃喝住怪不好意思的,家长们就送钱或者是送东西到叶连平家,但得到的都是叶连平的一顿臭骂。

叶连平平静地说:“我一个月有3000多元退休金,这个钱够了,不缺钱花,而且我吃什么就让孩子吃什么,并没有特意准备菜。”

很多人不理解叶连平开培训班为什么不收费?

他生气地说:“我干嘛要收钱啊,这里的人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外乡人。他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呀,给自己的孩子补课,还能收费?”

而他的这个做法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怨恨,有人骂他二百五,说他作秀,也有人嫉恨他,断人财路。

叶连平却一点不在意,他不屑地说:“我才不管别人说我是二百五还是三百六。教育就像种田,你播下种子就能有丰收,用不着你讲,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学生,永远是叶连平最挂在心上的人。

哪怕他已93岁,他仍旧坚持早上8点就坐在教室里,佝偻着脊背,低着头逐字逐句批改学生们的作业,有的地方还加上批注。

他还会把学生们每个单元的学习成绩都统一记录在本子上,特别是不及格的成绩,他都用红笔记录,提醒自己要多重视这些孩子。

因为重视学生,叶连平一直拖着没去做白内障手术。

究其原因,叶连平是怕手术失败再也不能站上讲台,于是,他便一直这么将就着。

后来,眼睛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他不得已才做了白内障手术。

叶连平做左眼手术的时候,他就睁着右眼给孩子们上课;做右眼手术的时候,他就睁着左眼给孩子们上课。

他特别自豪地说,“我用一只眼上课,一节课没落下”。

村里有人说,叶连平为了上课,是能拼命的。这句话一点不假。

有一回,他半夜在家因脑出血昏迷倒地,需要动手术。

手术医生说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出院,他硬生生地拿命来威胁医生说:“你再不给我出院的话,我就从这个窗子跳下去。”

正巧,叶连平住院的床位就是挨着窗边的。

就这样,叶连平才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他顶着头上的纱带回来就直接给孩子们上课,孩子们看到老师后,都被吓了一跳,哇哇大哭起来。

而叶连平却笑着说:“不要哭,老师这不是回来了嘛”。

在叶连平心里,他把孩子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

2012年,叶连平创立了“叶连平奖学金”,旨在帮助贫困学子、鼓励学生。

至今,叶连平奖学金已经发放了10年,共发放233600元,惠及275位同学、14名优秀教师获奖。

别看叶连平对学生、对教育这么大方,出手阔气,他自己用钱的时候,却“抠”得要命,连几毛钱都要省。

他跟老伴两个人现在还住在30多年前的老平房里,在一楼,有些潮湿和破旧,墙上没有一幅字画,家里的桌子、

沙发都已经用了很多年,连地板还是普通的水泥地。

为节省几毛钱,他自己一个人骑自行车去7公里外的镇上买菜,甚至还有些衣服穿了60件的破洞衣服,他仍旧在穿。

叶连平却说:“我省下几块钱,就能给孩子们买一本书。”

他去哪里都随身带着干粮,水,从来不在外面买吃东西,就连一碗阳春面,他都舍不得吃。

他出远门也不舍得坐车,到南京,到芜湖,到扬州,都骑着一辆自行车去,最远到过300公里的灌南。

就连老伴经常不理解他,说他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偏偏对孩子们那么舍得。

叶连平却说:“该花的钱绝不小气,不该花的,一分都不能花。”

2003年,他的学生杨鸿雁考上了宿州学院。

他亲自送她去学校,他给杨鸿雁买好饭菜票,安顿好宿舍,便匆匆返回学校。

杨鸿雁想让老师在这里过一夜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回去学校,可是叶连平打死也不肯留下来,他说,第二天一早就要给孩子们上课,呆在这里就是在浪费时间,会耽误孩子们的时间。

就在当天夜晚,叶连平回到南京后,他发现已经错过了和县的晚班车,他觉得住招待所太贵了,他舍不得,就在桥洞下猫了一夜……

对学生,叶连平没太多所求,只要学生好,他就好了。

每年学生成绩榜单放榜的时候,是叶连平最开心的时候。他说:“作为老师,播下去的种子收了,而且是大丰收,这是我最大的快乐。”

如今,叶连平的学生遍布全国各地,有些人考生研究生,考上博士的,也有些已经开始工作,也跟他一样当起了老师。

他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学生回老家以后,都会来看他,跟他聊聊。

“是孩子们给了我更多的鼓励,给了我前进的力量!”叶连平

思考了一下说道。

在“留守儿童之家”,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这里整齐地摆放着叶连平获得的各种荣誉、奖状、奖牌:“中国好人”、“全国德育教育先进个人”、“最美奋斗者”、“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等等。

其中有一个证书写着:“乡村永不熄灭的烛光”。

而叶连平总是会摆摆手,然后说:“我哪是什么烛光,我没有那么亮,能做的微乎其微。我充其量就是一只萤火虫,因为失去的时间太多了,怎么也补不回来,我只想追赶时间……”

但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恰恰是如萤火虫般的光芒。

他们虽小,但足够闪耀,慢慢地,聚集了愈来愈多的光,然后,天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