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毛
过去几年里，一直接连不断地出现备受关注的性别暴力事件。从N号房到唐山打人，从都美竹曝光吴亦凡性侵到余秀华被家暴......每一件都让人出离愤怒、绝望。
我对抗愤怒和绝望的方式之一就是支持更多女性创作者：观看和推荐她们的作品，从她们的作品中了解来自不同背景的女性的生命经验，并从中汲取力量。让人惊喜的是，最近几年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创作者出现，用她们自己的方式呈现女性生命的方方面面。她们的作品似乎都在说：“我是什么样，女性就是什么样。”
所以，我整理了近几年我喜欢的由女性导演和书写的影视作品和书籍，推荐给你，希望也能给你一些力量。
影视
《阿涅斯论瓦尔达》
导演：阿涅斯·瓦尔达
纪录片，2019年2月上映
片长：115分钟
豆瓣评分：9.2
2019年3月29日，有“法国新浪潮之母”之称的阿涅斯·瓦尔达因为乳腺癌去世，而这个日期离她最后一部，也是她的个人纪录片，《阿涅斯伦瓦尔达》上映才过去一个多月。
在拍摄和制作这部个人纪录片时，瓦尔达已经接近90岁了，但在片中的她，依然像孩子一样天真、坦率。
△《阿涅斯伦瓦尔达》截图
她在片中用最最最直白、平实的方式分享自己的创作灵感和思路，看不出任何的权威和架子——我把这理解为她在给每个拥有未曾实现的想象力的人信心，就好像在说“看，我可以，你也可以”。
△《阿涅斯伦瓦尔达》截图
纪录片介绍了瓦尔达一生中不同时间段的创作，和她的姿态一样，她的作品也不存在故意炫技的成分，而是以她真正关心的人和事为种子，热忱为土壤，像最自然的一朵花一样盛放。
《这是帕丽斯》
导演：亚历山德拉·迪恩
巴西剧，2029年4月上映
片长：110分钟
豆瓣评分：7.6
帕丽斯·希尔顿是美国的初代网红，在 Instagram 拥有接近2000万粉丝，她也是著名的希尔顿集团家族的一员。在世人的眼中，她是时尚、虚荣，从小出入各类高端场所，要什么有什么的。
她确实是这样，但她也不只是这样。
△帕丽斯·希尔顿Instagram截图
根据纪录片描述，在帕丽斯·希尔顿的青少年时期，曾经有两件事曾经几乎摧毁了她。
第一件是她的初恋男友泄露了他们的性爱录像，使得她登上了各大媒体和网页的头条。当年，女名人的私生活是要由她自己负全责的，鲜有人会指责男方和无良媒体。帕丽斯说：“我觉得我被赛博性侵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现在，或许会不同”。
另一件事是她在未成年时曾经被父母送去行为矫正学校，她在那里遭受了无数的身体和精神折磨，这使得她至今都在反复做同一个噩梦：深夜，被两个男人从自己的床上毫无征兆地强行带走。
帕丽斯联系了当年的同学们，拍摄了一组和自己平日的网红风完全不一样的照片，控诉行为矫正学校对学校的迫害，并呼吁社会的关注。
我想，如果有人经历过其中任何一件事，都很难再感到自己是完整的。现在的帕丽斯依然相当缺乏安全感，她会羡慕妹妹的婚姻并表示自己很孤独，她明明很有钱了却依然只能用赚钱来让自己感到安全。
《守林者》
导演：伊斯特拉·海奈尔
巴西剧，2019年首播
共10集，单集片长40分钟
豆瓣评分：暂无
这是一部豆瓣暂无评分的巴西剧，我在中文世界里也没看到过有人推荐它，但这部剧给了我很多惊喜。
正如名字一样，《守林者》讲述了一群守护亚马逊雨林的非政府环保组织工作者的故事。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和中坚力量都是女性，她们聪明、坚韧，充满勇气。
保护雨林就是场战争，不但要和过度开采的大公司较劲，还要游说和容易被大公司贿赂的政府官员；不但要潜入村落探访受污染影响而重病的村民，还要和当地的走私犯斗智斗勇......她们不断深入险境，只为了守护自己的信念。
除了环保议题，《守林者》还看到了复杂环境里的埋藏的性别压迫，比如敢深入走私犯窝点的女实习生其实是家暴受害者，比如权力关系混乱的村落里有让人心痛的儿童性剥削存在。
第一季结束时，守林者和资本巨头、政府之间的权力斗争还没有结束，很多问题悬而未决，期待下一季。
《闪亮女孩》
导演：米歇尔·麦克拉伦
美剧，2022年首播
共8集，单集片长55分钟
豆瓣评分：8.6
看过《使女的故事》的朋友一定都认识这张脸。
是的，《闪亮女孩》的主演也是她，伊丽莎白·莫斯。和片名的轻巧感不同的是，《闪亮女孩》讲述的也是一个和《使女的故事》一样恐怖的故事：连环杀女案，凶手一直找不到，女主莫名记忆缺失，时空偶尔还会错乱......
即使困难重重，伊丽莎白扮演的女主还是和在《使女的故事》里一样不断求索、尝试、抗争，坚定地走向真相。
整个故事到最后一集才完全揭秘，看的过程你一定会和女主一样提心吊胆，但请你相信她，会陪着你一起面对所有恐怖。
《第一夫人》
导演：苏珊娜·比尔
美剧，2022年首播
共10集
豆瓣评分：7.2
你一定知道罗斯福、奥巴马和福特吧，那你知道安娜·埃莉诺、米歇尔和贝蒂吗？
嗯，他们是美国总统，而她们是第一夫人。3位第一夫人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年代，却都因为自己的女性和第一夫人的身份而困惑、挣扎、痛苦过。
作为第一夫人，婚姻是不可以破灭的，即使丈夫出轨；作为第一夫人，立场是不可以太鲜明的，除非你聊的是厨技和园艺；作为第一夫人，你没有职业，婚姻就是你的职业。
但这三位第一夫人，都在不宽裕的缝隙里寻找自己生命的更多可能：贝蒂成立全女办公室推进平权法案的通过；埃莉诺和一群女同女性活动家们打成一团，并探索了属于自己的多元情欲；米歇尔肯定女儿对社会不公的愤怒，也不遮掩自己的愤怒......
她们都是极为立体、聪明、鲜活的女性，请看见她们"第一夫人"头衔之外的真实样貌。
《英雄联盟：双城之战》
导演：帕斯卡·查鲁
动画，2021年首播
共9集，单集片长40分钟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标题里的"英雄联盟"我的内心是充满了抗拒的：一个攻城游戏能做出什么好的动画呢，我又不玩游戏！
直到有一个朋友说："快去看双城之战，是讲两个女生的友谊。"我开始有些动摇，后来，我又在自己喜欢的播客里听到主播推荐这一步，才让我决定试试看。
没想到，一看就停不下来了。画面很流畅，故事有逻辑，人物很立体，探讨的议题也足够广泛。简单来说，双城之战讲了由于各种阴差阳错而互相敌对的两姐妹的故事，也是两个阶级，"上城"和"下城"，的故事。随着故事的展开，这部动画也顺便探讨了科技、贫困、亲情、友情、人与非人等元素。
我最喜欢的角色是妹妹，她从小时候的唯唯诺诺到长大后的黑化过程实在反差巨大又无比迷人。她的遭遇映射了很多不仅仅是片中才存在的值得深思的问题：我是谁？人的安全感从哪里来？杀富济贫是对的吗？阶级如何阻隔了人与人的关系？
第一季结束后，姐妹俩的恩怨还没有结束，希望第二部也能同样精彩、立体。
《朱丽娅》
导演：珍妮·拉马克
美剧，2022年首播
共8集
豆瓣评分：8.7
朱丽娅的原型源自将法餐引进美国的女性厨师朱丽娅·柴尔德，她真的是一个极富美丽的女性。
她主动，在一个电视尚未普及的年代主动自荐，不断向一脸狐疑的男性制片人表达"女性做菜节目"的可看性，而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她聪明，想各种办法寻求女性友人、女性制片人、女性出版人的支持，并在她们的帮助下让自己的节目成为了当时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她幽默，用自己随性的表达、有趣的玩笑，甚至是不介意在镜头前犯错，不断拉近自己和观众的距离......
在那个年代，虽然美国的女权主义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但大部分的异性恋家庭中的丈夫是不会支持妻子的事业的，更不要说接受妻子在电视上抛头露面。但朱莉娅的热情和聪慧是丈夫无法阻拦的，他只能加入。
让人稍感心碎的，是剧集接近尾声，朱丽娅受邀参与晚宴并演讲，下台后，被当时的女权主义活动家批判"她的做菜节目只会让女性更容易地被困在家庭中"，这幕细节很戳心，但这种张力也是真实存在的，且不仅仅存在于当年的美国。我既理解这句话为什么被说出来，也理解朱丽娅听到后会多么痛苦，毕竟，她也是一个"期待女性同盟"的人。
除了朱丽娅，她的女性密友，她的女性出版人和自己的女上司，以及一直相信她的黑人女制片人角色，都很精彩，甚至可以说这是一部女性群像剧。
《粉红联盟》
导演：Jamie Babbit & Ayoka Chenzira 及其ta
美剧，2022年8月首播
共8集
豆瓣评分：9.2
当有朋友向我推荐这部剧时，剧名里的粉红二字让我觉得怪怪的，于是我去看了一眼英文名 The league of their own。确实，粉红没有翻译出精髓，看了剧以后，觉得或许可以改为“桃子联盟”，因为这是一部讲女性棒球队的剧，而这支队伍的名字叫peach。
这是一部真正的全女的、非异性恋的、非单偶制、非白人中心的剧。有很多人称之为政治正确，但我想说，“政治正确”这个词本身就是右翼用以污名化进步运动的词。与其顺着它的逻辑自证到底是不是，不如大方承认：是的，我们就是需要政治正确的内容，都给我拍全女剧，给我拍酷儿剧，越多越好！
这部剧在很多细节上都做得很用心，比如这一幕：地下酒吧里随意的一个镜头就是酷儿里标志性的“安能辨我是雌雄”打扮：
在这部剧的设定时代是二战后，在那时，“女性到底应该穿成什么样”是一个从不由女性自己决定的事。即使是棒球队员，也要穿短裙，为的就是吸引男性观众；普通女性可以穿裤子，但只能在限定的时间和空间内，如果在公共场合穿裤装是决定要被指指点点，甚至被以“同性恋罪”逮捕的......
而女性的穿衣自由仅仅是这部剧无数的细节之一，这部剧里还能看到女性对传统婚姻和家庭的反叛、坚定持久的女性友谊、不能摆上明面的女同性恋恋情、女性对理想的热情、白人女性地位提升但黑人女性权益被忽视、不带评判地展示酷儿社群内不同人的不同选择......
《粉红联盟》里，每一个角色都鲜活、立体，每一条故事线都真诚、细致。ta值得9.2的高分！
书籍
《好不愤怒：女性愤怒的革命力量》
作者：丽贝卡·特雷斯特
2022年5月出版中文版
新星出版社，347页
豆瓣评分：8.7
你愤怒过吗？你有过那种，独属于女性的愤怒时刻吗？我有，我相信很多人也有。《好不愤怒》就是一本直视并赞美这种愤怒的书。
长久以来，女性的愤怒被认为是危险的、疯癫的、情绪化的，但作为无数次为性别暴力事件愤怒过的女性，我更相信的是林奕含说的那句"愤怒是美德"。
这本书聚焦美国在特朗普当选前后的社会变动，尤其是在变动中愈发清晰的女性愤怒；这本书也回顾历史，直言女性愤怒是推动美国民权运动的中坚力量；这本书记录了很多独属于女性愤怒的女性icon和事件，让人看到愤怒是充满毛细血管的有血有肉的情感。
作者丽贝卡·特雷斯特作为非常活跃的记者，有很多关于美国女性的独到观察，她还有另一本书《单身女性的时代：我的孤独，我的自我》在2018年出版了中文版，也值得一读。
《饥饿: 一部身体的回忆录》
作者：罗克珊·盖伊
2020年12月出版中文版
南海出版社，314页
豆瓣评分：8.2
这是一本读来让人心痛不已的书，"饥饿"不仅仅是对食物的渴望，更是一位因遭遇了性暴力而破碎的女性对安全的渴望。
在这本书里，罗克珊·盖伊讲述了在青春期被一群男孩性侵，以及这件事如何让她陷入痛苦、自责、隐瞒所有人的暗面人生的过程。就好像《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写的，"思琪的人生从此歪斜了"。
被性侵后，盖伊只能通过摄入食物来让自己感到安全，因为这给她一种被填满的感觉，而食物带来的大体型让她感到自己也是有权利占有空间的，是无须担心像所谓的"好身材"一样吸引男性目光而再次被侵犯的。
但"大体型"也带来新的问题：对食物的非常态的依赖、体重的增加、家人的不解和不接受、社会对"胖"的歧视......盖伊把这些写出来，是因为她的勇敢，也是因为社会对性别暴力的残忍无视。因为真相是，任何人从最开始就不该被侮辱和剥夺。
《Ten Steps to Nanette》
作者：汉娜·盖茨比
2022年3月出版英文版
Allen & Unwin Book Publisher，400页
豆瓣评分：9.6
这本书还没有中文版，但汉娜·盖茨比的脱口秀专场《Nanette》在b站就可以看到，这是一场我看一次哭一次的表演，而《Ten Steps to Nanette》就是汉娜以相当袒露和私人的口吻讲述《Nanette》从何而来的一本书——这样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Nanette》不是一般的仅以玩笑和吐槽为主的脱口秀表演，而是杂糅了许多愤怒、创伤、教育（甚至是教训）观众的内容。
《Tens Steps to Nanette》从汉娜·盖茨比的童年讲起，作为一个在偏远保守小镇的有哥哥姐姐的大家庭里成长起来的敏感小孩，到在大城市墨尔本乃至世界性的舞台上被看到的女性脱口秀演员，这一路并不容易。
在这本自述里，校园霸凌、性暴力、自闭症、抑郁症、同性恋等一系列的身份交织在汉娜的身上，可以说是无数的无人知晓的创伤造就了汉娜和《Nanette》。这本书也记录了《Nanette》被网飞录制在全世界走红之后，汉娜因为这场表演而遭遇的批判、否认和攻击。但我想说，《Nanette》绝对是打开"脱口秀该是什么样"的想象力的表演，每个人都值得受一受ta的教育。很期待这本书的中文版面世！
不婚丨丁克丨 多元成家 丨多元婚育丨荡妇羞辱丨同志 | 30岁去留学丨义工丨职野 丨代孕丨冻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