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先生在天泉证道之后,奉命来到广西处置思田叛乱之事并实践其心学理论,做出了许多留名史册的大事。其中,他在抚恤田州时留下了一个关于田州石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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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王阳明全集》记载:“初,岑勐之将变,忽有石自田州江心浮出,倾卧岸侧。其时民间有‘田石倾,田州兵。田石平,田州宁’之谣。勐甚恶之,禁人勿言,密起百馀人夜平其石。旦即復倾。如是者屡屡,已而果有兵变。是年二月,卢苏等既有投顺,归视其石,则已平矣。皆共喜异,传以为祥。臣至田州,亲视其石,闻土人之言如此。民间多取‘田宁’二字私拟其名。臣等欲乞朝廷遂以此意命之;虽非大义所关,亦足以新耳目而定人心之一端也。”。

王阳明到田州驻留了一段时间,他在巡视地方期间发现这块神奇的宝石之后,为了治理田州和安定人心的需要,他奏请朝廷以“田宁”二字命名,还举行了命名仪式,并亲自题了一首诗镌刻在上面,不可谓不隆重。其诗曰:

田石平,田州宁。

田水萦,田山迎。

千万世,巩皇明。

嘉靖岁,戊子春,

新建伯,王守仁,

勒此石,告后人。

这在当时也是众人皆知的一件事。为此,明朝状元、两朝内阁首辅费宏还专门撰写一篇《田石平记》来记载这件事。可谓言之确确,郑重其事。这样说来真是一段传奇佳话,而田州石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人文景点,是纪念一代圣贤王阳明先生的重要之地。可纵观这两篇短文,对田州石所在的位置都没有清楚地记叙。这给我们今天寻找田州石留下的深深的谜团,也可以说是千古之谜了。

那么王阳明先生亲临题诗的田州石位在哪里呢?我们今天还能找到它吗?

本人自从学习传统文化以来,就非常崇拜王阳明,研读了《传习录》、《王阳明全集》等书,用心感悟其心学,时有所获。难道是冥冥之中的指点吗,本人在2019年为了帮助四平禅寺选址而写的一篇调研报告中就已不经意间揭开了田州石的神秘面纱,只是当时没有再单独研究认证而已。当下随着传统文化的回归,王明阳心学也越来越热,弘扬阳明文化,寻找恢复王阳明先生圣迹也成了当下的热门话题。作为土生土长的田东人(古时为田州界),便萌生了寻找田州石的愿望。前些日子,重新翻开自己写的这篇报告,豁然开朗,果然发现了田州石的踪迹,将自己的发现一一陈述。抛砖引玉,期待大家共同研究。

烟囱处的河滩即群众在大早之年见到的龟形巨石所在处

发现宝石源于对四平禅寺所在地的地理考察。四平禅寺位于田东县城之南,右江南岸的山麓间,此地在历史上有多个名称,曾名南山麓,渌庙,鹿鸣山,凤落岭。南山麓之称见于民间抄本地理留题,渌庙,鹿鸣山之称见于山上清朝古墓碑。如葬于清道光癸未年的文氏古墓碑上记载:“卜葬于鹿鸣祖山之阳”等字句。现在渌庙,鹿鸣山已不见称呼,而凤落岭的称呼却一直为当地老百姓所使用。

凤落岭这个名字,最早见于唐朝地理仙师杨公(杨筠松)的古籍留题《凤落岭》,诗曰:

翼轸入田州,落岭凤点头;

剑气冲牛斗,江流宝石浮。

参商刀兵劫,平直地丰收;

一拳谁识破,世代出王侯。

诚如杨公留题“翼轸入田州”之句,首句即明白无误地指出了田州这个名字,而田东是古田州的中心。翼轸,南方七宿名,丙为翼,巳为轸,即坐南朝北之局,正合凤落岭的地理朝向位置。“落岭凤点头”这一句就暗示了凤落岭这个地方,千年之前,地理仙师杨公就知道此处有宝贝伏藏?自古以来凤凰非梧桐不栖,非宝地不落。此地峦头和理气皆合凤穴的特征,故杨公留题《凤落岭》以待后来有缘人取用。此乃奇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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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江在那平屯的大拐弯处 (全景)

宝石浮出江面预示吉凶的故事并非虚言。这块宝石浮出是吉是凶要看宝石浮出的形状而定,所谓“参商刀兵劫 ,平直地丰收”。参商是中国古代的星宿名,参星和商星距离非常遥远,参在西,商在东,这两颗星一个升起的时候,另一颗就必然落下。杜甫《赠卫八处士》:“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如果宝石浮出时一边高一边低,倾斜不平,这种形状就意示有刀兵之劫,而宝石浮出的形状是平直的话,就意味着大地丰收。后来明朝正德帝年间,果有宝石浮于右江江面。这便有了本文开头《王阳明全集》记载的文字及费宏的《田石平记》。

中间高山为落凤岭,大桥下为右江与龙须河交汇处

笔者在十多年前偶得一首手抄本留题,据收藏者说,留题抄自图书馆古籍藏书,传为杨公神点广西一百零八风水大地,地名“喜鹊临门”。笔者按图索骥,寻之不得。近年登山至此处,听到老百姓说这是凤落岭时,顿时明白,凤落岭即喜鹊临门也。再环视四周山水,与诗中所述皆合也。诗中有云:“南山麓下有一穴,千里来龙如喜鹊落庭前,前有蟠龙堆玉案,后有绿水远相迎,青龙带仓又带库,白虎收水舞牙刀。大江江緾如玉带,金箱玉印在明堂。”这与杨公留题《凤落岭》意思是一样的。重要的一点是,它也指明了凤落岭就是今田东右江与龙须河交界处,宝石就在凤落岭前面的江河上。稍有一点中国古代地理风水知识的人都知道,《凤落岭》描写的宝石其实是一块奇特大型的水口石,这是地理结穴和重要条件。这块奇石有多大呢?《田石平记》说它“长倍寻,厚广可寻之半”,倍寻是寻的两倍,按现在的计量单位算,长约6米左右,宽和高约3米左右,形状像一只乌龟。按按风水理论,水口石往往位于穴星山的前面江河附近,两河交汇处,或河流的拐弯处。王阳明先生说他“倾卧岸侧”,《田石平记》说它“田江之滨有怪石焉……卧于衍石之上。”由此推断,宝石应该位于右江河拐湾处的岸边,或且位于右江河与龙须河交汇处。

经过田野调查,以前右江河与龙须河两水汇流处,河水湍急,经常形成各种旋涡,过往船只不小心就被旋涡卷翻沉没。据了解,以前两河交汇处有河岸为层层岩石,河口处也有许奇形怪石。现代由于建桥,也对河口进行过清理,填埋。不知是否已经动到宝石,即使有幸没有动到,又由于建设鱼梁电站,水位上升,宝石恐怕已沉入水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以前的河口岸边曾经是布满怪石的,在岸边或连到江中也存在大石头的可能。

四平禅寺

另外,在凤落岭四平禅寺的对面的那平村(冶炼厂址)是右江河的一个大拐弯。根据传说,拐弯处的河滩上有一块很像乌龟的大石头,面向凤落岭及四平村,水大的时候就不见,水小的时候就露出来。宝石所在河滩处的村庄叫那平屯,与“田石平”似乎有某种联系。2010年3月田东大旱的时候,还有人看见此石露出来,静卧在河滩上。此时,面对宽阔的右江江面,我心中只有暗暗祈祷,期待宝石再次显灵,浮出江面。

那为什么说《凤落岭》留题诗记载的这块宝石就是田州石呢?理由是:从“剑气冲牛斗,江流宝石浮;参商刀兵劫,平直地丰收”这几句诗描写的宝石特征,和当地民间流传及王阳明描写的田州石特征是一模一样的。而与田州石紧密联系的落凤岭位置就在田东县右江河一带。结合田野调查,田州石位于右江河与龙须河交汇处,或且位于右江那平屯拐弯处河滩上的可能性最大。至此田州石的千古之迷已经被揭开了。当然还有许多细节及问题还需要我们去探寻和考证,更需要许多爱好者及专家学者参与讨论,相信也会有许多质疑者。总之,本人希望能真正解开田州石的千古之谜,为传承光大阳明心学贡献微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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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落岭四平禅寺规划鸟瞰图

附:费宏 《田石平记》

文曰:田江之滨有怪石焉,状若一龟,卧于衍石之上。长倍寻,厚广可寻之半。境土宁静则偃卧维平,有眚则倾欹潜浮以离故处。故俗传有平宁倾兵之谶。岁乙酉,岑氏猛食采日殷,恣横构兵。守臣方上疏议讨,一夕石忽浮去数百武。猛惧,乃使力士复之,向夕殷祀之,以潜弭其变。明年大兵至,猛竟失利以灭,人益异焉。猛党卢、王二酋胁众连兵据思、田,以重烦我师,朝议特起今新建伯阳明王公来平。比至,集众告:“蠢兹二酋,岂惮一擒,维疮痍未瘳而重罹锋刃,为可哀也。”即日下令解十万之甲,掣四省之兵,推赤二酋,俾自善计。二酋惮公威德,且知大信不杀,遂率众自缚泣降。公如初令谕而遣之。单车指田经画建制,以训奠有众。田父老望风观德如堵如墙,罗拜泣下曰:“大兵不加,明公再生之赐也。田丑何以为报!”维田始祸,石实衅之,具以怪状闻,且曰:“自王师未旋,石靡有宁,田人惴惴守之如婴,今则亡是恐矣。愿公毁此,以宁我田。”公曰:“其然,与若等往观之。”既观曰:“汝能怪乎?吾不汝毁而与决。”取笔大书其上曰:“田石平,田州宁,千万世,巩皇明。”明年春,公使匠氏镌之,遂以为田镇。田人无远近老稚咸讴歌于道以相庆焉。嗟夫!维石在阿,赋性不那,孰使之行,岂民之讹。维奴维祥,肇是兴亡,天实变幻,而莫知其方。维邪则泄,维正则灭,亦存乎其人而已矣。公忠诚纯正,其静一之学,浩然之气,见于勤王靖难者,可以格神明而贯金石。天下已信之,有弗灵于是石乎?田人宝兹石文,盖不啻交人之累铜柱也已。公车将旋,田人趋必东曰:“兹不可无述,以告于世也。”作《田石平记》。

作者:广西百色市田东县文联主席 黄胜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