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16日,浙江省委领导正在衢州江山市石门镇调研,在当地工作人员指引下,来到一个还没通上公路的小村庄“清漾村”。

村庄里,领导同志看见一座因为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已经成了危房的古老祠堂,感到痛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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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名字叫做“毛氏宗祠”,如今在这里保存的毛氏族谱上,列着一个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名字:毛泽东。

人人都知道,毛泽东一生从未到过衢州江山。这个远在偏僻山村的小祠堂,为何敢如此“胆大妄为”?

白龟渡江

“龟渡重恩精忠动物,鱼寒应钓至孝格天。”,在古时候,每年春节,凡是江山姓毛的人家,必定要贴上这么一幅对联。

同时家中还要供奉一张图画,画着一只大白龟,驼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将领横渡江水。

这幅图画中的将领名叫毛宝,是东晋咸康年间的一位豫州刺史。传说他在防守邾城的时候曾经放生过一只大白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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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赵政权攻打邾城,守城6千兵士覆没,唯有毛宝投江自杀的时候,被这只白龟救起,成为仅有的生还者,于是毛氏一族在江南逐渐人丁兴旺起来。

神话传说当然不可信,但历史上的确有这么一位与城池将士同生共死的大忠臣毛宝,他一生跨越了两个朝代:他出生成长于西晋的河南原阳,在东晋的邾城防守战中失败,溺水而死。

凭借用生命换来的战功,毛宝的两个儿子长子毛穆之被封为右将军,次子毛安之被封为右卫将军。原本在“衣冠南渡”之后,许多江北地主因为失去家产而衰败,毛家则得以幸免。

毛宝的父辈已不可考,于是毛宝就成了居住在长江以南的毛氏家族公认的共祖。

可就算整个江南毛氏共同尊奉毛宝为祖宗,毛宝最多也只是牺牲在湖北,为何毛氏宗祠会在浙江呢?

这是因为毛宝死后,儿子毛穆之和孙子毛璩接连担任了两任益州刺史,后来毛璩在益州被叛军杀害,东晋朝廷就把衢州追封给他,让他儿子继承了封地。

我们熟知的国民党戴笠之后的大特务头子、保密局长毛人凤,也是衢州江山市贺村镇水晶山底村毛氏族人,另一位军统大特务毛森则是石门镇家岗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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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毛人凤、毛森一生追随蒋介石顽固反动,手上沾染的共产党员和劳动人民血债罄竹难书,清漾毛氏族谱里记着他的名字,恐怕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

在衢州毛氏的另一分支,则去了同在浙江的奉化县,同样成为当地岩头村的名门大姓。族中有一位与毛泽东同辈的妇女毛福梅,就是蒋介石包办婚姻的第一任妻子,蒋经国生母。

难修的家谱

自从毛氏定居江山之后,在封建时代也算是家传久远、底蕴深厚,一共出过8位尚书级高官,80多位进士。

在国民党政府中为蒋介石效力的毛人凤等人虽然臭名昭著,但至少也算是一方人物。

但这一切成就与1949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城楼上,用浓重湖南口音说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今天成立了”的伟大光辉相比,都不过是一点微弱的烛火。

全天下百姓皆知,说出这句世纪之词的伟人姓毛,名泽东,湖南湘潭韶山人氏。对全中国的毛氏子弟来说,如果能与毛主席同宗同族,那该是多大的荣耀。

清漾毛氏就是这为数不多,可以有资格分享这份荣誉的群体之一。

细说起来,这要从五代十国末期,南唐有个清漾出身的工部尚书毛让说起。

公元962年,毛让从老家清漾村搬到江西吉安吉水县定居,他生了两个儿子毛休、毛任,衍生出“龙城九派”,从此成为吉水毛氏的始祖。

到了明朝初年,吉水毛氏中有一个叫做毛太华的,加入明军远征云南永胜,与当地少数民族姑娘结婚生子,最后在举家迁回老家的路上经过韶山,于是改变心意在此地定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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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山冲里,也有一个始建于1758年的毛氏宗祠,也有一本创修于1737年的毛氏族谱,毛泽东的曾祖父毛祖人、祖父毛翼臣、父亲毛顺生母亲文七妹,是族谱上的第17、18、19代传人。

毛主席彻底打败旧社会,建立翻天覆地的新中国,这样的不世之功,本来自然要在族谱中好好记上一笔的。

但是全国毛氏乡亲们知道,这本家谱,又是何其难修。

毛主席与宗族

毛主席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信仰马克思主义。在他眼里,毛氏宗祠是他开展农民运动的第一站,创办的第一所农民夜校。

在韶山毛氏宗祠,毛主席还遇到了一生中的挚爱第一任妻子。杨开慧也在夜校里为毛家乡亲上课,一面向穷苦乡亲传授文化知识,一面通俗地宣讲革命道理。

在毛泽东的支持下,几千年来,第一次有女人在家规森严炫耀功绩的宗祠禁地里,说出了这么一段开天辟地的话语:

“每个人都有一双手,劳动人民用手创造了世界上一切财富,但辛辛苦苦,到头来落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种田的人没有饭吃,织布的人没有衣穿,盖房子的人没有房子住,而有钱人有手不劳动、有脚不走路,却吃的是鱼和肉,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好房子,一出门就要坐轿子。大家想想这是为什么?所以大家应该挺胸立足,用我们的双手去推翻那些不劳而获的统治阶级。“

然而受到时代限制,在1941年的毛氏“四修”家谱中,毛家的家规还存在着大量的封建残余,进入新中国之后,这些规定当然不能再用来教育毛家子弟。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毛主席也反对修建宗祠和修撰族谱呢?伟人看待一切事物都是基于唯物主义,从不按照个人感情加以肯定或否定。

毛泽东清楚认识到家谱在中国文化、历史、社会中的独特地位。

1957年,他在成都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说:“搜集家谱、族谱加以研究,可以知道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也可以为人文地理、聚落地理提供宝贵的资料。”

他在另外一次谈话中则说,“家庭和宗室同是人生的两个支撑点,有家才有族,有族才有人的共同体和国家。”

侵华日军尤其重视中国人家谱中蕴含的重要情报价值。甲午战争结束后,以东亚同文会为代表的日本组织就开始在中国收集包括族谱、地方志在内的信息。

中日战争爆发,家谱和地方志更是成了日本人尤为关注收集的对象,战争期间,被盗运至日本的中国家谱约有1600多种。

据专家说:“尤其名门望族的家谱里,历史学、地理学、政治学、经济学、伦理学、民族学,无所不包。你想了解中国,家谱是最主要的渠道。”

自从出了毛主席之后,韶山毛氏宗族的影响早就超过了一个小小的韶山,这个家族的来龙去脉,是新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一块脊椎骨。

修订新族谱

毛主席本人无疑对族中长辈是怀有深厚感情的。

1959年6月25日下午,毛泽东第一次在建国之后,回到阔别32年的韶山。第二天,他早早起床,独自前往半山腰的楠竹坨为双亲扫墓。

回来的路上,毛主席又一次经过了400年历史的毛氏宗祠。当年他少年时,曾经与穷苦农民一道冲进祠堂和族长说理,迫使他释放一个叫毛承文的敢于与地主豪绅对抗的农民。

就是这么一个当初被地主族长用来执行“族规“,视作封建压迫象征的大门口,毛主席却对随行人员说:“进去看看,管他三七二十一,鞠几个躬再说。”

不过在毛主席在世的时候,自然是没人敢对他提起修族谱、攀亲戚的事情。

且不说要完整修编他一生丰功伟绩必须集全国之力,实际上不历经岁月沉淀,也无法体会到他思想真正伟大深邃的奥秘,在族谱上留下最公正客观的记述。

1976年9月9日,一代伟人逝世,全世界从平民到领袖都衷心承认:这样的伟人,一千年里也只能出一个,他的姓氏是“MAO“。

毛泽东只有两个养到成年的儿子,长子毛岸英未能留下后代就牺牲于朝鲜战场,改变中国的第一家庭,其实只剩下一个最有资格主持修撰韶山毛氏族谱的人,次子毛岸青。

毛岸青在父亲身传言教之下,为人十分低调,常年一直在北京中共中央宣传部马列著作编译室,专心翻译出版马列经典著作和政治理论书籍。

晚年的毛岸青不忘发挥余热到革命老区、工厂、农村调研,并以多种形式帮助失学儿童,支持创办了多个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直到他84岁去世。

在毛岸青逝世前几年,韶山毛氏“五修”族谱于1999年初开始酝酿,至2000年夏成立编纂委员会。

这一版新家谱除了要囊括新中国60年翻天覆地剧变,重订毛氏家规之外,韶山名片毛泽东的家世渊源当然也是特别重要的一部分。

2001年底,12册24卷,约160余万字的《韶山毛氏五修族谱》修订完毕,其中一半新增内容专为毛泽东和毛泽东的父母及家中6位烈士,以及毛福轩、毛新梅等其他毛家烈士立了传略,完本一出,可谓全国毛氏所艳羡。

认祖归宗

在1999年韶山毛氏家族想要“五修族谱“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原来当地族谱只记载了毛太华从吉水迁居韶山,到毛泽东这20几代人的谱系,从吉水往上就断了脉。

恰好,就在这一年,当时的江山市副市长何蔚萍从该市档案局局长徐焕华处获悉,广渡村清漾毛氏后裔想把祖传的66本《清漾毛氏族谱》买给兰溪毛氏。

何市长当即敏感地认识到,经历代兵燹浩劫得以幸存的族谱,极可能是珍贵文物,不能外流。江山互感器厂厂长、清漾毛氏后裔毛赛春获知此事,出资购下族谱,捐给江山市档案馆。

《韶山毛氏族谱》上清楚记载:“渊源,遵照老谱,派接西江。自宋工部尚书让公世居三衢……”也就是从吉水迁到韶山。

在《清漾毛氏族谱》上,又清楚记载了毛氏从清漾播迁到长江以南江浙、湖广、云贵、闽台各省,是“南毛“当仁不让的主系。

于是吉水这一处断点,就被完美地接起来了。2006年,由当地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牵头,江山市毛氏文化研究课题组前往江西省吉水县、湖南省韶山市进行访问调查,进一步梳理毛氏宗族的源流。

2006年12月5日,文化研究课题组在韶山村两委专门举办庄重的仪式,恭恭敬敬地从韶山宗亲手中,接过新修的《韶山毛氏族谱》12本以及《毛泽东家族世系图》等书,带回江山。

可惜作为韶山毛氏嫡传长辈,此时毛岸青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北京医院里无法走动。2007年3月23日,毛岸青在北京逝世,毛泽东的血脉传承到了儿子毛新宇身上。

当时省委领导同志访问清漾村离去之后,专门做了指示,特批从省里拨经费,要求当地将毛氏宗祠修缮一新。

江山市把开发清漾村列为工作重点,重金投入,开发工程全面上马。2008年4月,清漾毛氏文化村初具规模,对外开放。

2009年5月22日,一辆汽车拐进一条宽阔的水泥村道,通过一个牌楼,来到一幢门顶飞檐翘角、两边筑有马鞍形防火防风墙的江南古宅跟前,从车上走下一位身穿绿色军服,体型健壮的人。

没过多久,原本宽阔的水泥村道上人越来越多,堵得后续车辆无法通行。

除了当地村民之外,还有江山和衢州本地的各级党政班子、文史博档各专业部门,还有省里的、相关省市的、乃至国家部委的…

“来了,来了,毛主席的孙子来了!”人群中认出贵宾身份的越来越多,几千名村民欢呼雀跃,锣鼓喧天,声声鼎沸。

原来,来访的客人正是毛主席唯一嫡孙、中国军事科学院战争理论和战略研究部副部长毛新宇少将,以及夫人刘滨、儿子毛东东。

这几千名父老乡亲几乎家家姓毛,毛新宇表示:已经找到自己的根和爷爷祖居地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