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些过一篇文章《南非牛毒株又来了，我们何时才能打上升级版疫苗？》 。前几天有消息传来，这个事情终于有眉目了，科兴和国药研发的特别针对奥米克戎的升级版疫苗获批进入了中国的临床试验。
为什么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呢？ 举个例子，美国的莫德娜公司刚刚向FDA递交了把他们的产品用于6个月至5岁小孩的申请书，这对于尚无疫苗可用的美国这个年龄组来说，也是个福音，可一个尴尬的事实是，这个即将要打进小孩胳膊的疫苗，针对的依然是在世界上早就绝迹了很久的新冠原始毒株，而现在流行的奥米克戎株，其抗原蛋白已经变异很大了。
在这个儿童临床试验中，疫苗的保护率也不高，仅仅才37%【1】。这让人联想到，4月22日《柳叶刀》杂志的呼吸病分刊发表了篇论文，分析了去年底到今年初两个月，美国一个最大医保网络一万成年人的住院数据，发现哪怕是公认效果最好的RNA疫苗，它的保护率下降的也比较快：在完成第二针9个月后，对危重住院的保护率下降到了30% - 40%左右；第三针加强针固然能在3个月内把保护率推到85%， 但是又过三个月就跌到了55%【2】。
那么一个自然的问题就是，来自科兴和国药的灭活疫苗的持久力如何？遗憾的是，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在国内大规模推广疫苗以来，由于清零政策的成功，社会总体的感染率极低，样本量太少了，所以很难计算出一个可靠的持久力来。
RNA疫苗为什么会这样？公认的看法是，除了人体免疫系统本身对病毒蛋白反应的自然失忆之外，毒株进化的与时俱进和疫苗序列停滞不前也很可能是一个重要诱因。
当前上海乃至全国的抗疫形势相当严峻，提高疫苗覆盖率和保护率至关重要。那么这篇《柳叶刀》文章提示的就是，除了提高基本接种率和加强针之外，根据最新毒株奥米克戎及其亚变体来改进疫苗设计也许就是一个重要的方向了。
新闻里的国药和科兴的这个动作就是在这个方向上的努力。
从理论上讲，研制灭活疫苗升级版比RNA疫苗要复杂。国药和科兴公司好像是从香港的疫情样本中引入了奥米克戎毒株，进行了新的培养生长条件的摸索，大规模生产和灭活条件的优化，同时用动物试验验证中和抗体的诱导。如果这个工作是一月份开始的话，那么到了4月份就具备了大规模生产和临床试验的条件，这个进度不慢了。
相对灭活，RNA疫苗的一个主要优势就是升级换代快，因为这个技术不需要生产活毒株，而仅仅根据奥米克戎序列的变化相应改变疫苗RNA序列就可以了，在现代的分子生物学和化学合成流程中，这简直就是在电脑上修改几个字母的事。
有这样方便的平台，辉瑞和莫德娜当然也不会闲着，他们的奥米克戎专用版RNA疫苗在一月份就投入试验了【3】。
但是对于欧美市场而言，疫苗改进版的瓶颈并非在于投产和测试，而是在后面的步骤：生产的调度和审批。
从辉瑞和莫德娜目前的试验设计来看，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测试改进版疫苗作为第三针加强针，第四针加强针，和全程接种方案时诱导中和抗体的能力，以及这些中和抗体抑制原生毒株和各种突变株的能力，这个试验并不困难。
但困难的是，当前两大厂商已经形成了生产原始版疫苗的完整体系，从厂房设备原料配比到软件文档人员培训，如果要中途换档，改生产线的话，那么不知道要投入多少人力和物力。 而且即便是这些改动过得了公司内部的质检，FDA还有各种繁文缛节红头文件在等着他们，这是一个高度内卷的体系。
据估计，即便是临床试验取得了成功，真正的批准上市可能不会早于今年的秋天。问题是，到了那个时候，奥米克戎会不会又已经过时了？
以我个人观点，当前FDA对疫苗生产的监管有点不适应新冠病毒快速进化的特点了。毕竟，不管是个人，机构还是政府，惰性是永恒的。而偏偏现在的情形是，疫苗原始版本对奥米克戎毕竟保留相当的效力，同时即便是改进版疫苗也不能保证针对突变体己有立竿见影的奇效。这些因素总是给人提供安于现状的借口。
医药产品的研发生产的监管，对中国的政府和企业来说都是一个比较年轻的行业。如何在保证数据可靠，产品质量和及时投入市场之间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不知道科兴和国药的奥米克戎升级版能否成为一个表率。
【1】https://www.nbcnews.com/health/health-news/moderna-covid-vaccine-children-6-months-under-age-6-rcna21123
【2】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res/article/PIIS2213-2600(22)00101-1/fulltext
【3】https://www.statnews.com/2022/01/25/pfizer-biontech-begin-trial-omicron-based-vacc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