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贡》,是我国先秦经典《尚书》中的一篇,传说为大禹所作(今天的学者多认为是战国时代的作品),为我国最早的综合性地理文献。

尽管其全篇仅1189字,但内容却十分丰富,详细记载了“九州”的划分、山川的方位和脉络、物产分布、土壤性质、以及“五服”制度等,承载着大量上古历史信息,对后世影响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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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山川实证总图(宋·程大昌《禹贡山川地理图》)

其中,“五服”是《禹贡》的重要内容之一,它提出了一种以王城为中心、圈层式的政治经济治理体系

王城位于中心;

王城以外的五百里,属于“甸服”,这是王畿之地。

在甸服内,按照与王城远近距离的不同,向天子纳粮的形式也不同——

距王城100里之内的区域,将庄稼割下来就可以交上去;

100~200里的区域,要上交庄稼的穗头;

200~300里的区域,上交谷子;

300~400里的区域,上交粗粮;

400~500里的区域,上交精粮。

这样安排显然是有深意的,考虑到了运输成本等问题——

距王城100里内的地方,可以将庄稼连秆带穗上交,运到王城再加工,王城的加工条件更好,效率更高;

超过100里就要在当地进行不同程度的加工,否则,如果还是将庄稼连秆带穗地交上去,运输成本太高。

五服图

甸服以外的五百里,为“侯服”

侯服内的百姓,主要为天子服各种劳役,以及担任戍守之责。

侯服以外的五百里,为“绥服”

其间300里以内,“揆文教”,要设立掌管文教的官员,来推行文教;

300~500里,“奋武卫”,操练武事,以备保卫天子。

正如有学者指出,侯服和绥服是大小诸侯所在的区域,仍属于“中国”的范围,其使命是推广中华文化,保卫天子和诸侯的安全。

绥服以外的五百里,为“要服”

要服以外的五百里,为“荒服”

要服和荒服,是蛮、夷、戎、狄等外族人居住的地方,也是“中国”流放罪人之处。

对于这套“五服”制度,长期以来学术界争论不休。

有的学者认为,这只是一个假想的制度,在历史上并未实际存在过;

有的认为这是一个理论模型,在现实中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还有的则认为,这个所谓的“五服”制度,纯系后人所伪托。

当然,也有学者认为,“五服”制在历史上曾实行过,但是后来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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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人文始祖之一——大禹

无独有偶,两千多年后,1826年,德国农业经济学家约翰·杜能在其所著的《孤立国》一书中,提出了著名的“农业区位论”,与《禹贡》中的“五服”制度,尤其是“甸服”,颇有相似之处。

该理论首先假定有一个与外界没有联系的孤立国,它全是沃土平原,平原的中央有一个都市,周围是农村;都市所需的农产品都由乡村供给,乡村所需的加工品则由都市提供。

在这种假设下,杜能提出了各种产业的分布范围,或者说它们的区位,把都市外围按距离远近划出了6个环带,这些环带后来被称为“杜能环”——

第一个杜能环叫做“自由式农业区”,距离都市最近,主要生产新鲜蔬菜、牛奶等。这些农产品需要尽快运抵城市,否则容易腐败而失去价值。

第二个杜能环为“林业区”,供给城市用的薪材、建筑用材、木炭等。由于这些产品重量和体积均较大,从经济角度需要在城市近处(第二圈)种植。

杜能根据当时的价格计算,如果在第二圈生产粮食,则没有生产木材的利润大;而第一圈之所以不能发展林业,也是因为新鲜农产品的生产比木材生产具有更大利润。

《孤立国》

接下来,第三圈为“轮作式农业区”,以谷物(麦类)和饲料作物(马铃薯、苜蓿等)的轮作为主要特色。

第四圈为“谷草式农业区”,为谷物(麦类)、牧草及休耕轮作地带。

第五圈为“三圃式农业区”,这是距城市最远、也是最粗放的谷作农业区。

所谓三圃式农业,是将农家近处的每一块地分为三区,第一区黑麦,第二区大麦,第三区休闲,三区轮作。

第六圈为“畜牧业区”

杜能的研究告诉我们:

农业土地利用类型和农业土地经营集约化程度,不仅取决于土地的天然特性,而且更重要的是依赖于其经济状况,其中特别取决于它与农产品消费地(市场)的距离。

《孤立国》首次系统地阐述了农业区位理论的思想,被视为农业区位理论的开山之作,杜能也被学界尊为区位理论的鼻祖。

“五服制”与“孤立国”

通过比较不难看出,《禹贡》中的“五服”理论,尤其是其中关于“甸服”部分,与杜能的学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五服”的设计还比较粗糙,由于记载简略,也只能说是具有了区位思想的萌芽;不过,考虑到它比杜氏理论的提出要早两千多年,不能不对中国古人的智慧感到由衷的敬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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