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相声演员、主持人裘英俊发布微博,称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姜宝林先生“已于2021年12月29日晚11时55分在津安详去世,享年95岁”。裘英俊还透露:“遵照先生生前遗愿,只把欢笑留给观众,不要过多打扰大家,后事一切从简,并皆已料理完毕。感谢家乡父老、各界朋友多年来对先生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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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裘英俊发文两分钟后,相声演员高峰也发文悼念这位相声前辈,并尊称姜宝林为“相声大家”。

姜宝林先生,1927年生于天津(在一些相声读物的姜宝林生平介绍中,讹称其生于1938年)。代表作品有《家庭会议》、《训军马》、《穆三火》、《装聋学哑》、《婆媳对话》等相声名段。业内评价姜宝林的艺术特点“口紧、字清、包袱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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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报菜名”

关于姜宝林与相声最开始的渊源,还一段有趣的往事。

姜宝林在9岁的时候曾进太平戏院评戏班,跟随唱小生的李小楼学戏。

当时的太平戏院后边,有两拨撂地的相声演员。其中就有后来和姜宝林有一段师徒情谊的陈子泉。

某一天,戏班演出《马寡妇开店》,但扮演店小二的演员迟迟未到。于是,姜宝林踊跃自荐。

在《马寡妇开店》中,按现在的话来说,店小二无非是“有几句台词的龙套演员”。上台前,师父还特意的给他说了戏。当“狄仁杰”问扮演店小二的姜宝林“有什么菜呀”的时候,本来应该简单说几道菜,然后下台,就算完成工作。结果在戏台上,姜宝林将平时趁着干杂货的空当跑出去听相声听来的《菜单子》想起来了,当时就从“蒸熊掌,蒸鹿尾儿……”开始,把那段贯口背了一遍。

这样的场景,在现如今来看,倒也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情。不说相声演员们后来特意以戏剧的故事主线为故事大纲,根据自身特点加入笑料排演出来的“笑剧”;近几年的一些戏曲演员也会出于吸引年轻观众的考虑,会在偶尔的演出场次将部分唱词、对白融入进流行元素。

这一通搅和,虽说现场的观众也报以了热烈的掌声,但终究搅和了这一天的演出。盛怒之下的李小楼,上来就要打姜宝林。在众人的劝说下,当时的姜宝林算是免了一顿皮肉之苦,但还是被臭骂一顿。

师父李小楼动怒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在不知道“旧”的情况下盲目地谈“新”,往往会以误入歧途收场。就好像郭德纲曾在《论五十年相声之现状》中形容的:譬如厨师炒菜,至少要在了解什么是厨具的基础上发明新的菜品。但如果连厨具都分不清楚,把拿个痰桶炒菜的‘行为艺术’自诩为‘革新’,除了贻笑大方一无所获。

无论如何,这一段经历,倒是促成了姜宝林改行说相声的决心。

批评“吉他相声”

戏台上“报菜名”这一段经历,对姜宝林来说恐怕是影响一生的。

西装裤、尖皮鞋、大背头上台演出,外观上“离经叛道”(《笑礼相迎》中主持人李丁总结的评语)。可是,他又曾经对“吉他相声”很有微词。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

实际上,在1988年他自己的收徒仪式上,姜宝林的原话是这样的:“我们不是一概地都反对(‘唱’相声)。相声的唱,是允许的。但是现在的(一些)相声,净是唱歌。打站那儿,一段接着一段地唱,没头没尾,(观众)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唱。观众看着莫名其妙,台下没掌声,也没笑声。没包袱。”

而关于对杨振华(“吉他相声创始人”)的态度,姜宝林的原话是:“(有学生问我,想学相声),电吉他我不会弹怎么办。他认为说相声得会弹电吉他。(这样的错误印象的形成)可能跟过去杨振华闹的有关系”。

一些网友大概正是据此认为姜宝林批评的是包括姜宝林在内的“吉他相声”。

按我的理解,姜宝林对杨振华和“吉他相声”其实并没有成见。他所看不惯的,是后来的模仿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觉得杨振华的成功是因为电吉他,只顾东施效颦,而忽略了相声的内涵,最终误入歧途。

师承

姜宝林的师承,很有些“文章”可做。

决心改行后,11岁的姜宝林就开始跟随当地相声艺人陈子泉(即《相声师承关系总表》中的寿字辈陈紫荃;非陈涌泉之父陈子贞)撂地演出,于是两人算是口盟的师徒关系,但没有摆支。陈子泉算是姜宝林的相声开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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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岁高龄的姜宝林还曾上台演戏

陈子泉去世后,姜宝林又跟随李伯祥的父亲李洁尘学艺。但是两人的关系不好,同样没有摆支。用马三立的话说,李洁尘人缘不好,后来姜宝林去济南晨光茶社说相声,现场效果很好,结果分账的时候,晨光茶社班主孙少林还故意强调“本来你的能耐值整份,但就因为你是李洁尘的徒弟,本欲只给你半份……”,“(但是)看在高桂清、李寿增(两人都是当时在晨光茶社演出的相声艺人)的面子上”,给姜宝林“七一份”的分账。

emmm,姑妄听之,不上升演员后代及后辈。

1988年,在姜宝林收徒李志强等人的现场,在包括当时的曲协主席骆玉笙等众多文艺主管部门领导见证下,马三立现场收姜宝林为徒。那么,虽说看起来姜宝林拜马三立也一样没有经历“摆下宴席宴请同行”的传统意义上的摆支,但在相声谱系中,姜宝林的辈分是马三立的徒弟,应该是可以立下结论的。

马三立

其中,在相声辈分中,陈子泉是寿字辈相声艺人;李洁尘则是宝字辈。在一些网友将陈子泉误会成德字辈相声艺人陈子贞的前提下,夸张地渲染姜宝林“寿、宝、文”三辈占全,显然是荒谬的。

关于相声辈分的话题,向来众说纷纭,不是简单的几句话所能剖析完全的。总而言之,对于观众来说,更在乎的,应该还是某一位相声演员本身的能耐。于是,在缅怀、惋惜又一位相声耆宿驾鹤西去的同时,希望年轻后辈们以前辈的艺术成就为目标,锐意进取,精益求精。

附图一:《姜宝林艺事》(收录于张庆长《张庆长广播曲艺文集》;前文“戏台上‘报菜名’”轶事也是整理于该文)介绍姜宝林年轻时知耻后勇、苦练基功的经历

附图二:裘英俊的微博附图整理的姜宝林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