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汐
绘本《人鱼姬》，从拿到手的那一瞬间，就在不停挑战着我的固有认知。
首先是少见的八开超大开本，竖长版型，锁线精装，180度平摊……如果说这些基本版式尚不足以称奇的话，那么，封面的半透明纸所营造出来的虚实相生感，哑光UV的触感环衬，复刻原版的厚实内页纸，拿在手上的那份厚重感…… 无一不在彰显着艺术的设计感。
原来绘本可以这么艺术！
绘本内页
其次是这本艺术绘本的诞生，竟是源于一次出人意料的跨圈合作。
2015年，在丹麦路易斯安娜现代艺术博物馆上，草间弥生的 Love Forever 系列作品引起巨大反响。
展览结束后，博物馆将这些独具魅力的画作与安徒生《海的女儿》相融合，推出艺术绘本《人鱼姬》。
寥寥数语交代了这次跨圈合作的缘由，却让读者忍不住心生好奇：
安徒生笔下的浪漫童话故事《海的女儿》，配上前卫先锋女王草间弥生的画作，会是怎样的一次碰撞？
坦白说，若非亲眼见到绘本里天衣无缝的图文，想来我是万万不能想象得到的。
绘本内页
翻开绘本内页，映入眼帘的是带有明显草间弥生的艺术元素：密密麻麻的线条、圆点交织缠绕，其中更有无数双眼睛的意象，以及右下角的女人头像……
对患有“密集恐惧症”的读者而言，这样的画面自是有几分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无序感，也容易给人一种不安的情绪；只是若能够定睛细看，自会发现其中的丰富细节与意象。
一如我们对大海的认知，看似平静的海面，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海底世界。更有甚者，这个海底王国里还住着一群美人鱼……
绘本内页
这般一联想，倒是能体会到这次的跨界合作有多巧妙了！
再以下面这个画面为例，对海底世界的描绘，且不说元素有多丰富，单是看笔触，都自带几分儿童的随意与天真。
绘本内页
难怪在一次电视采访中，当主持人询问对着空白画布的草间弥生，准备在画布上画什么时，草间弥生的回答居然是——“请你问我的手吧。”
对不了解草间弥生的读者来说，或许会感觉到几许冒犯之意。但事实上，这正是草间弥生的真实存在。回望草间弥生的经历，那些让她得以崭露头角被认可的绘画天赋，却是源自她一直为精神疾患所困扰的痛苦。
网图，侵删
或许也正是应了那句话——“那些凡是让你痛苦的，都是来成全你的”，一如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故事。
说起美人鱼的故事，想来大家也都不陌生。但奇怪的是，当我回想这个故事时，才发现自己只记得美人鱼与王子之间，爱而不得、最终化为泡沫的凄凉……
若不是这次再细读，我想我是不会注意到，原来美人鱼真正渴望的并不是王子的爱，而是一个不灭的灵魂。
绘本内页
她的老祖母说，尽管人鱼可以活到三百岁，可当她们生命结束的时候，只能变成水上的泡沫，甚至连一座坟墓也不能留给心爱的人；尽管人类的生命远比人鱼短暂太多，但人类有一个灵魂可以永远活着，即便身体化为尘土，灵魂却是不灭的……
“那么我就只有死去，变成泡沫在水上漂浮了。我将再也听不见浪涛的音乐，看不见美丽的花朵和鲜红的太阳。难道我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永恒的灵魂吗？”
面对美人鱼的灵魂之问，答案只有一个：人鱼是没有不灭的灵魂的，而且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灵魂，除非她获得了一个凡人的爱情。
绘本内页
基于这样的认知，我们再来重新解读《海的女儿》这个童话故事，很显然，又会有全新的认识。
无可否认，美人鱼是深爱着王子的，也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王子的新娘，成为王子唯一的爱，才有希望获得不灭的灵魂。
也因此，在最后时刻发现王子睡梦中喃喃念着的是他的新嫁娘的名字，思想中只有新嫁娘的存在时，与其说美人鱼不忍心下手捅那一刀，倒不如说，美人鱼的内心深处，最想要的并不是王子的爱，只是因为那份爱是通往她获得不灭灵魂的唯一可能性......
绘本内页
看到有评价说，不灭的灵魂，才是《海的女儿》中最为核心的追求，才是安徒生的真正人文主义思想所在。
这么一想，安徒生终究还是给了《海的女儿》一个美好的大结局：真诚、善良、有爱的美人鱼并没有化作泡沫灭亡，而是和天空的女儿一起，但行善事三百年，就可以获得一个不灭的灵魂，可以分享人类一切永恒的幸福......
一如草间弥生为艺术绘本《人鱼姬》写下的寄语：
我把自己对未来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条象征善良和友爱的美人鱼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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