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琢磨不透的,就是人心。

1920年2月,当陈延年与一批热血青年抵达法国勤工俭学时,他根本不会想到,此时他所尊敬的无政府主义者吴稚晖,将是未来出卖自己的人;他更没有想到,此时与其父亲陈独秀一同为新文化运动所奋斗的胡适会“好心办坏事”,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了吴稚晖。

其中缘由,令人唏嘘。陈延年的结局,更是令人惋惜。那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让我们一起走进陈延年的一生,一探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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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陈延年,1898年出生于安徽安庆的一个封建官僚家庭,是中共创始人之一陈独秀的长子。幼年时期,他就读于安徽师范学堂附小,后又转入全皖中学学习,成绩非常出色,从小便是我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1915年,17岁的陈延年带着弟弟陈乔年一起去到了父亲所在之地——上海。两年之后,陈延年成功考入震旦大学。而这,也为其以后的革命之路埋下了伏笔。

当时,因上海地处新文化运动的中心,遂各种思潮也随着新文化运动的兴起而广为传播。“无政府主义”就是当时传播较早的一种思潮,它主张个人自由、不要政府,对一些不满现实和反抗反动统治的知识分子影响颇大,陈延年也是其中之一。

陈延年信奉无政府主义之后,他于1919年的12月,同意了当时法华教育会负责人、无政府主义者吴稚晖的建议,带着弟弟陈乔年等一批热血青年准备去往法国勤工俭学。做足准备后,陈延年等一行人于1920年2月3日成功抵达巴黎,并进入了巴黎大学尉设学校学习。

当时,在留法勤工俭学的中国学生中,不乏意气风发,努力研究和探索救国救民的年轻人,他们按照自己的信仰,组建了不同的社团,如蔡和森、赵世炎、周恩来等。他们都是勤工俭学学生当中的活跃分子,且他们都拥有同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推崇马克思主义。也正是因为他们,陈延年才会慢慢摒弃无政府主义,转至推崇马克思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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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真正让陈延年与无政府主义彻底决裂的,还是吴稚晖

1921年时,在法国勤工俭学的留学生中曾发生了三次重大的斗争。但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在这几次斗争中,打着无政府主义旗号的吴稚晖, 竟然开始与北洋政府驻法公使陈录合作,并勾结法国政府指派军警迫害勤工俭学的中国学生。

这些丑陋的事情,无疑间接暴露了无政府主义者的虚伪本质。而这,也让积极投身这几次斗争的陈延年对无政府主义从怀疑到失望。当他看透吴稚晖欺世盗名的面目后,思想瞬间发生改变,毅然决定与无政府主义者决裂。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陈延年一生中最为低沉的时光。后来,当正在忙于筹建共产主义组织的赵世炎观察到陈延年的巨大变化后,他开始慢慢与其接洽。最后,在赵世炎等人的争取下,陈延年的政治信仰终于发生变化,接受了马克思主义。

1922年6月,陈延年同周恩来、赵世炎等人一起组织了旅欧共产主义组织——中国少年共产党,并出席了在巴黎郊区举行的中国少年共产党成立大会。会上,陈延年被选为少共中央执行委员会成员和宣传部部长,负责编辑机关报《少年》月刊。

这年10月,陈延年在法国共产党员胡志明的介绍下加入了法共。是年冬,中共旅欧支部成立,陈延年又转为中共党员,并任中共旅欧支部领导成员。1923年3月,中共党组织又将陈延年、赵世炎等人送到了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

二、

1924年夏,因国内形势发展的需要,中央急需大批干部领导群众开展革命斗争,遂将陈延年调回了中国。而陈延年回国后的第一站,便是当时全国革命的中心和根据地——广东。

彼时,广东的政治环境虽十分复杂,但陈延年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坚持党的独立性,坚持无产阶级的领导权;既注意积极团结国民党左派,又与国民党右派排共作坚决斗争。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国共合作的大革命中,以陈独秀为首的中共中央向国民党右派妥协,退让的错误主张,也曾遭到了陈延年的一再反对。他曾对当时的共产党员这么说到:“我和老头子是父子关系,但我是共产党,坚决站在党的立场,反对右倾机会主义的妥协退让政策!”

就这样,陈延年等人的主张也引起了国民党右派的忌惮。因为这个时候,陈延年与周恩来等人都已经开始支持毛主席“反击蒋介石”的主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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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四一二政变”随之爆发。当时,正在武汉做党的五大筹备工作的陈延年在听闻此事之后,当即连夜赶往上海,与赵世炎、周恩来、李立三等人开始商量兴师讨蒋的事宜。但是,陈延年等人讨蒋的主张却在最后时刻突然遭到了陈独秀的坚决反对,因为陈独秀此时依然想靠武汉国民政府来维系这段即将破裂的“国共合作”关系。

三、

1927年6月,中共中央撤销江浙区委,分别成立江苏省委和浙江省委,并决定由陈延年主持江苏省委的筹建工作。在极为严重的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陈延年和赵世炎等不顾危险,部署工作,开始为寻找失散的同志而展开斗争。

1927年6月17日,陈延年等人来到了中共江浙区委所在地——北施高塔路恒丰里104号开会。这是一幢砖木结构的三层楼住宅,建造于1926年。可是,就在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陈延年突然接到了一则报告,一位交通员被捕了!更要命的是,这位交通员恰好知道这个秘密住所!

就这样,会议被迫中止了,为了安全起见,陈延年更是早早解散了大伙。可百密终有一疏,下午三点左右,陈延年忽然想起屋内还有重要文件尚未销毁,于是他便带着人悄悄来到了恒丰里104号附近,在看到周围没什么动静之后,更是冒险进了屋。

然而,就在陈延年等人进屋没一会儿后,国民党上海警备司令杨虎便派了大批军警包围了恒丰里104号。就这样,躲避不及的陈延年与郭伯和、韩步先等人被国民党逮捕了。不过好在当时叛变的交通员并不认识陈延年,所以陈延年一时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陈延年被捕后,他仍在机智地与敌人作着斗争。在初审时,他化名陈友生,自称是某家雇佣的伙夫。因其生活质朴,穿衣简陋,很像干粗活的人,所以当时的审问官也就相信了他的情况,没有太过为难于他。

而另一边,当中共党组织得悉陈延年被捕之后,也立即展开了营救。他们在知道陈延年的身份并未暴露之后,便决定指示济难会中的党员,通过关系关系疏通国民党办案人员,商定以800元将陈延年赎出。

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陈延年的早年好友汪孟邹在知道陈延年被捕后,心急如焚的他当即便找到了胡适,希望胡适可以从中帮忙。而胡适则又托他的老朋友、国民党中央督察委员吴稚晖,想利用吴稚晖来疏通各方关系。

但令胡适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吴稚晖已经是与共产党势不两立的国民党右派核心人物了,早在陈延年摒弃无政府主义加入共产党后,他就曾咒骂:“陈延年非杀不可。”

所以,当吴稚晖接到胡适的委托信后,他当即便将陈友生就是陈延年的消息告诉了上海警备司令杨虎,并催促杨虎立即杀除。

当陈延年的身份暴露之后,敌人开始以许诺引诱,妄图从这位共产党的高级领导人这里得到宝贵口供。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陈延年竟然如此坚挺,就算是在重刑之下,还能做到一言不发。无计可施之下,杨虎最终下达了处决的命令。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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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7月4日深夜,国民党人趁着夜色,将陈延年秘密押到了刑场。刑场之上,面对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屠刀,陈延年昂首挺胸,傲然站立。这一幕,仿佛惹怒了刽子手们,他们喝令陈延年跪下,但陈延年根本不为所动:“革命者光明磊落,视死如归,只有站着死,决不下跪!

无论刽子手们如何嚎叫,陈延年仍岿然不动。刽子手们一拥而上,把陈延年按倒在地,随即挥刀砍去。可就在这一瞬间,陈延年又一跃而起,傲然站立。砍下去的屠刀扑了个空,刽子手们恼羞成怒,蜂拥而上,以乱刀将陈延年砍死。而这一年,陈延年才29岁。

陈延年牺牲后不久,他的亲密战友赵世炎也因叛徒出卖而惨遭杀害。之后,中共中央为了纪念陈延年、赵世炎等烈士,于1927年10月24日发表了《悼赵世炎、陈延年及其他死于国民党刽子手的同志》一文,文中特别指出:

“赵世炎、陈延年二同志之死,是中国革命最大的损失之一。中国无产阶级从此失去了二个勇敢而有力的领袖,中国共产党从此失去了二个忠实而努力的战士!”

最后,笔者想说一句:时光飞逝,但英雄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