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我是否喜欢美国,当代美国的霸权地位与霸权行为,都是一个事实。比如,全世界各地都有他的军事基地,不是霸权是什么?“世界警察”还是一种客气的说法,“美帝国主义”就是要破口大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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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霸权?霸权就是你力量强大,但你欺负弱小,有时发出威胁,有时诉诸暴力。而什么是美国式的霸权?简单来讲,这其实就是2003年时,美国头号学者乔姆斯基所警告的,“在当代,全世界担心的并不是萨达姆.侯赛因带来的威胁,而是美国在肆无忌惮地使用武力和压迫力量......人们要缴下暴君受众的武器,也要限制巨人的力量”。

这里的“巨人”,就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利坚合众国。他如此巨大,他爱管闲事,他经常耍横,他哪有利息他就想插手,他是老大不容别人挑战他的地位,不然就挥拳打你。所以是既有霸权地位,又常行霸权之实。他恃强凌弱,有时又确实诛伐无道,这都是霸权。

恨美国的,和爱美国的,群体数量大抵都可以平衡,如此怪异的现况,大体也是源自于此。

但是,简单地下标签显然没有利益,仅有立场与情绪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最需要知道的,不只是美国为何拥有霸权地位,更为重要的是它为何对霸权主义如此迷恋。

一战二战,东西方强国都互相厮杀,一败涂地百废待兴。尤其是二战,人类几乎是摧毁式的互残,僻处北美洲的美国,是西方唯一没有退步反倒实力膨胀的国家。他就在这种作壁上观、渔翁得利的历史缝隙中,脱颖而出一枝独秀,迅速成为No.1,世界霸主、全球老大哥,就是这么强势崛起的,直到现在势力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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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霸权地位,并一定意味着喜欢搞霸权主义。美国人为何这种热衷霸权,这其实才是问题的核心。追究根源,这里面藏有这么一个根深蒂固的逻辑前提:即西方文化或者说西方人,对于世界和历史的认识始终是普世主义的。他们认为,人类历史是直线前进、不断进步的过程,而非循环往复没有统一的标准与价值,西方文化及其制度文明代表着人类文明最高形式,能够给予世界统一与进步愿景的,也唯有西方人及其文化。他们坚信,有些行为与制度上的信条和准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行之万世而不悖”的。

这是西方人的普世情结与文化自信。这是从古希腊、古罗马时代就得以生根发芽的思想传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将西方文化、西方制度推广普及到全世界,成为他们的“美好愿望”。如果这些“落后地区”不愿意不配合甚至抵触反抗,那就只有靠武力来征服你,然后同化你。他就像一个“乐善好施”的富人邻居:我有一套举世无双的好宝贝,我要送给你这穷隔壁的,你拒绝他的好意,他就要把你打趴打到流血,然后硬塞给你。

各国人民感受到的“霸权”,在美国自身看来,反倒是一种热情的帮助。举个例子,2002年时分,美国悍然入侵伊拉克。当时的国际民调显示,除开美国外的所有地区,人们对于华盛顿战争计划的支持率,都没达到10%。可滑稽的是,美国宣称的出兵理由,又极其高尚且正义,就是为了人权保护与民主事业,简直是王师问罪,替天行道。更为反差的是,他是以极度蔑视民主的方式——干涉他国与暴力流血,去“保卫民主”的。

这正是美国最著名的政治学家、前智囊亨廷顿一直强调的:美国及西方文化的普世主义,造就了当今世界各式各样的文明冲突,以及此起彼伏的连天炮火。换句话说,普世主义本身没有对错,甚至是很高尚的人类大同理想,但是强行推广普世主义必然需要暴力扩张作为后盾,如此一来帝国主义就成为了普世主义逻辑的必然结果。

而这,也是美国“前智囊大佬”亨廷顿给我们“支的大招”:要铲除美国的霸权地位,唯有让“普世价值观”这一思想根源与行为驱动力破产。

西方人以及美国人的霸权主义,其思维是有误区的。他们的普世价值观,委实是把逻辑前提给搞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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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真实中的人类世界,有着多样化的文化与文明系统,这种不同系统之间,虽然会存在共同性,但总体而言是不可通约的。换句话说,人类的每一种文化,相对于人类生活而言,都只是一种特殊存在,而非一般存在。这也很好理解:人类诞生以来,历经几千年乃至几十万年,在全世界的不同地区,都独立发展出不同的文明,欧洲的,印度的,中华文化的。他们长期隔绝,都是一种特殊文明形态,存在一些根本上的差异,至少存在一些原则上的冲突。

你不能说,欧洲的“强势文明”就是高级的、优等的,中国文化是低级的、劣等的;也很难说,他们的所有言行举止、生活习俗、交往方式、制度建设等等,都是毫无例外可以通约的。说个最粗浅的例子,西方世界的姐妹父子叔伯,都可以没大没小地直呼其名,这代表着他们最看重的平等与民主精神。这个精神是挺好,但你让中国人这么办,给多少钱都无可启齿,即便在美国生活几代的华人都很难改变。我们中国人视猪肉为美食,但你让某些地区的人们试试?

这些,还是生活习俗上的不可通约。再深入下去探讨,其实就是理念、文化乃至制度上的“移植困境”,这也是世界各大文明冲突的根本源头。比方说,西方世界信奉的经济学信条,是“自由市场经济才是通向繁荣的唯一路径”,这也确实让他们获得繁荣昌盛,是不是富民强国的最好经验?是不是应该作为样板向全世界推行?但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种理念放在东亚国家就扞格难行,反倒最容易滋生财阀当道的局面,乃至让社会陷入混乱。

这个例子,看当代韩国的经济发展历程就很明了,大概也会多少让人明白,“自由市场经济才是通向繁荣的唯一路径”绝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措施。

至于制度上的分野,更是很容易明了的。比如三权分立、直接民主等等,美国人靠这些制度利器蒸蒸日上,也是让他们国民凝聚的最大法宝。

但如此“好东西”,放到东亚、东南亚诸国,比如泰国、缅甸等等,迎来的不但不是繁荣,反倒是大乱。凝聚美国人民的制度,到了这些国家,却自然而然地成为“离心型民主政体”的催化剂,不断地在削弱其国家能力,从而陷入使其无法应付的剧烈的政治冲突之中。

政治学无数的实证研究,从戴蒙德到包刚升的著作,都会提示出这样一个结论:就是各大文明形态存在一些不可通约性的问题,这是漫长的历史传统与集体无意识所塑造的,无法一个药方通吃所有人类。这其实就是人们所讲的“国情”。所谓“国情”,其实就是不同的文化系统。而且,这套文化传统越是历史深厚的,就越是根深蒂固,越是自成一格。

在一个具有多样化、差异格局的人类文明格局中,任何一种文化的普世主义情结,都是一种执迷不悟的误会,是一个对人类历史与真实世界的错误认知。这种认识上的迷思,自从冷战结束以来,是愈来愈显得混乱了。因为20世纪全球化的发展,让全人类无远弗届都纠缠在了一起,发达到上天探月的美国,与滞后到形同原始社会的非洲,经常都在坐在同一个桌上,跑到同一个地方争夺利益。

如此一来,强大到无国可撄其锋的美国,越来越咄咄逼人,更希望将其普世价值带到全世界从而不断开阔市场。而被欺凌的弱国,民族国家观念也不断被激发出来,唤醒出自身对于权利利益的自觉意识,你强我弱我退你进,冲突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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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从这个方面讲,要“铲除美国的霸权地位”,不是对抗能解决的,不是“我要比你更强”就能化解的,更不是“以暴制暴”就能高枕无忧的。那是报复与反报复的恶性循环。

这就是说,对抗,不但不是平息问题,其实是在加剧矛盾;“我比你更强”,也不会让人家收手,他即便顾忌你了,也还是继续回去欺负弱小,霸权地位仍然稳固,霸权行为依旧换着花样玩。如此一想,大概也能明了事情的根源了:只要美国及西方人的霸权思维\普世主义不解除,他们的霸权行为就会如影随形。

虽然迂远而阔于事情,有空谈大道理而对处理具体事情没啥价值的嫌疑,但要“铲除美国的霸权地位”,一方面固然是要强大自身、免于欺凌、增强讨价还价的资本,但最根本、最长远的解决之道,其实还是在“沟通”二字。所谓沟通,就是得让美国人乃至西方世界的人们明白,彻底且暴力的文化普世主义不可信、不可行,它不仅是非正义的,也与以自决与民主为核心的“普世价值观”本身相矛盾。

更为重要的是,它所带来的最终后果,不是世界祥和一片,而是可能导致各大核心国家之间的武力冲突,各大文明之间的互相残杀。美国人必须明白的是,即便对于西方来说,它也是危险的,因为它可能导致“西方的失败与美国的动荡”。当年撞向世贸大厦与五角大楼的3架飞机,以及近20年来世界各地的战火,都在说明这一切。

换句话说,虽然很无力,也有点不大现实,但这个工作最核心的要件,确实是只能去”唤醒西方世界的文化自觉”,让他们意识到西方文化\美国文化的“优越论”是经不起推敲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才是正道。而所谓“普世价值观”,最核心的思想恰是宽容,以及对多样性的尊重与理解。

我们需要强大,同时也需要让美国人意识到这一点。这才是“铲除美国的霸权地位”最好的非暴力方式,也是未来世界秩序重建的最关键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