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归来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还有半个月不到,她便可以回到我的怀抱了。现在还确实地说不准时间,但她的归来,我们的生活将会出现一个崭新的局面,这是毫无疑问的了,我只要这么一想,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再也不能平静下去。

按照约定,如果在圣诞节这一天能让月子归来的话,那么距月子被他们绑架(其实不能算绑架)已来七十七天了。

本来我与他们约定是八十天或九十天的,现在看来是提前了十天左右的时间。这是因为对月子的调教进行得异常的顺利,或者是圣诞节那些法国人都要休假,将月子一人留在城堡里感到麻烦。

不管怎么说,月子能比约定的日子提前归来,我是没有异议的。老实说,我再也耐不下性子去看月子的调教了,月子的父母也已经再也不能敷衍了。还有月子的朋友,我的朋友,如果月子再不回来,他们都会开始怀疑了。

总算好了,再过半个月,月子就会归来了,我这样想着,每天在日历上做着记号,默算着余下还有几天。

医院里我也请好了假,只等日子一到便飞去巴黎迎接月子。

外人对我的这种心情当然是不能察觉的,城堡中还是每天给我传送录像过来。

照例还是些老样子的内容,但进入12月后录像中的月子却又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例如12月第二个星期日的那一天,送来的录像中月子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受着男人的抚爱。最近月子在受调教时已不再遮住双眼,她的表情也能看得十分真切。这对我来说当然是更加地难以容忍,但也更显得非常刺激。这一天月子也一样,轻轻地闭着眼睛,身子陶醉在一种无比快乐的氛围中,我正在为她的这副样子而感到焦躁不安,只见月子突然主动转身将背对着横卧在身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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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床上,月子的臀部,白嫩嫩的,圆鼓鼓的,惹得我心慌意乱,只见那男人便非常领会月子的意思,从后面将自己献给了月子。

迄今为止,这样的结合方式我也看到过几次,但都是男人主动的,可今天却不同了,是月子自己将身子转动,可以说是她主动要求男人来的。

而且这些家伙的录像,也许是为了夸耀他们的调教业绩,采用的摄影角度也是非常烦人的,从床的上方拍下去,月子与那毛绒绒的男人扭在一起,前后摆动的样子实在是太鲜明、刺激了。

这使得我情不自禁地忘了月子是自己的妻子,就像是观赏成人录像似地为那男人的尽心尽力和那女人的娇美身体而忘情。但是马上又会回到现实中,又会意识到那个风骚淫荡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于是我便会焦躁地将头摇得咣咣响了。

“住手……”

我叫着,可两人的动作却更剧烈,大约有十几分钟了。这次男人从月子的身后转了过来,从正面开始攻击,于是月子的脖子像触了电似地拼命朝上昂着,嘴里发着压得低低的尖叫,于是整个的激情便翻江倒海、天崩地裂地迸发出来了。

迄今为止,我已看到好几次月子的这副模样了,但像今天这样自己十分主动地要求还是第一次。

月子到底变成了个什么样子的女人了呀。看来她现在的样子与其说是男人调教她,倒不如说是她在挑逗男人来得更确切呢。

我有些发愣了,心情也非常懊恼起来。但是传送来的录像一天比一天给我的打击加大,那两天后的录像,更使我忍无可忍了。

已经进行相当长时间的戏耍了,月子身上的睡衣已经自然而然地脱落得精光。这次的摄像机也是从上方拍下去的,画面上月子仰面朝天,双腿伸在空中晃动着,脸上的表情看得格外清楚。

男人是好几次看到的那位微胖的家伙,下身的小腹很有力量。一次又一次地使劲挺着他那有力的小腹,将月子撞得龇牙咧嘴的。月子美丽的脸蛋扭曲着,半张着嘴叫唤着,她那如痴如醉的表情,绝对说明她不是受那男人强迫的。

我这么判断着,突然听到月子激烈地摇着头,叫道:

“Ha,c’esttrèsbien.”

一下子我不知她在叫什么,但看她那飘飘欲仙的表情,我马上省悟她是在讲法语,那意思是:“啊,这样,太好了!”

月子在激奋的时候竟会用法语如此叫喊!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看了一遍录像,果然不错,她嘴里是确确实实地这么叫喊的。

以前月子兴奋时也会发出叫声,但大多是没有意思的高喊或低吟。

但今天却不同,叫得口齿清晰,意思明了,而且是在那法国男人工作得最起劲的时候。

“这太放肆了!”

我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心里愤然不可自制。然而与我相反月子却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四肢无拘无束地敞开着,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欢乐余韵。

“这女人,堕落到如此的地步!”

我骂着,虽说心里也明白她之所以到这地步全是由于我的缘故,但还是感到她太不应该了,她现在的样子与巴黎的妓女又有什么两样呢!

现在的月子看来是与我离得更远了。以前我们之间有距离,但现在这距离变得更远,甚至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再想想城堡里的家伙,为什么要将这录像传给我看呢?他们有着什么企图呢?

月子马上就要回去了,对她的调教大致也应该结束了,这些录像给我看是他们在给我夸示他们的调教业绩,还是说明月子已经彻底地变了?

对他们的企图,我一无所知。

只有一点是明白的,这就是月子最近越来越主动了,她的感情奔放得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每想到这些,我的神经就会受不了,心里就会格外地烦躁。

有关月子的这种镜头我是再也不想看了,再看下去的话我保不定会发疯的呢。

这样下定了决心,两天后即离圣诞节还有十五天的那一日,城堡里又传送来了录像。我最不想看、最不愿看的镜头完全地充斥在了其中。

这也是月子与男人的游戏,但这次的男人换了,头发咖啡色的,个子高高,瘦瘦的,很有些富家公子的气质。年龄也不大,是个小年轻,真不知道他们今天想玩什么花招。那男人看上去好像不太老练,与月子在一起,老是顺着月子。只见画面上月子的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一只手握着他下身的宝贝东西。这副样子完完全全是月子主动了。正在这么想着,只见月子的脸朝下移去,那样子好像去寻找一个什么喜爱的东西,眼看着月子的嘴唇触到了小年轻的那根东西。真是碰到鬼了!

我双手紧握着拳头,但月子却完全不理睬我,手与头配合得十分默契,她那头发不住地抖动,蓬蓬松松地飘动得很欢乐。

这到底是怎么啦?我脑子里突然真空了起来。

“哎……”

我想对那小年轻说话。

你自己敞手展脚地躺在床上,让一个女人为你服务,你这样逼迫着她,不感到太卑鄙了吗!

我这样在心里叫着,真是对那男人恨之入骨了。这时摄像机的镜头转到正面,只见月子的嘴巴离开了那男人的东西,可她的眼睛却是柔情万种地看着那东西,脸上分明还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不,这决不是笑,她只是斜着头在皱眉,我心里否定着,但月子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东西的神情确是充满着爱怜的。

这就是说,刚才的一切并不是男人逼迫她的,是月子自己喜欢这样做的。

迄今为止,我已目睹了月子与好多男人发生了关系,我都认为是月子受逼迫的。当然,月子欢叫过,激动过,但这只是她的身体反应,并不是她内心的表现。她心里是讨厌的,心里是想逃避的,但被那些老练的家伙所威逼,她不得不俯首接受的。即使是那看上去积极主动的行为,例如骑在男人身上什么的,那也是被强迫命令着无法抗拒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她兴奋,她欢叫,但她的心里在淌着血,她的一切都是违心的!

我是这样想的,或者说我一直是这样安慰自己和为月子开脱着的。

可是,眼前的情景是不对了,我再也不能自圆其说了,月子是真忱的,热情的,她如痴如狂的样子,是绝对不会是假的了!

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脸面!不,我的脸面是早就丢得精光了!要说还留下些什么,那就是一点点的侥幸心理,这也被月子那摇头晃脑的一连串动作击得粉碎了。

再看最后那一幕,那小年轻着魔似地急叫了起来,下半身一下子挺得老高,好像是等着这一瞬间似的,月子的嘴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

那男人是完完全全地得到满足了,他放出来的东西呢?

月子那湿润润的嘴唇,并没有朝外吐东西的意思,看她那多情爱怜的目光,便知道她肯定是吃下了一剂补药了。

这到底是不是现实呀,我作为丈夫可是从来也没有享受过如此的艳福呀。平时让她的手碰碰我的东西,她都会满脸的讨厌,逃瘟神似地将手甩开,可现在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男人,她却……

这样的女人,已经是无可救药了。即使是受调教也是非常过分了,这样的女人是不能当成自己的情人,更不能当成自己的妻子的了。

我的嘴里也像吞入了一口黏黏糊糊的东西似的很不是滋味,使劲地吐了几口唾沫,可是心里到底是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

老实说,这半个月来,我是面临着一场最后的决战,眼前的这一切我如果能越过去就是胜利,如越不过我将永远得不到幸福。

城堡中的家伙们送来这些录像意思是很明白的,他们是在向我夸耀,月子在他们的调教下变得多么厉害,已经可以说与以前的月子相比是脱胎换骨了。

这是他们的工作,也是我将月子送入城堡去的初衷。但是这半个月他们对月子的调教已经使我感到太过分了,月子的变化已经超出了我能忍受的范围了。要说手段,我当然不得不感到佩服,但这样调教出来的月子,我怎么能安心呢?

首先,月子的变化决不会就我所看到的那些的,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在我看不到的时间里,月子或许还要显得更加厉害,更加肆无忌惮呢。

我这样想的第一个理由是,我并没有看到调教的全貌,虽说每天传来一个小时的录像,但也许只是他们感到能让我看的那一部分,若是月子还有着更加出格的表现也未可知的。

譬如说,在录像之外不是与一位男人,还同时与其他男人发生着调教的关系。

这一切我是无法去确认的,以前去城堡里时就看到狮子人、鸟人、羊人好几个在一起的,还有那夜穿斗篷的宴会上,竟有那么多的男人,这些经常出入城堡的男人,都完全有可能会参加对月子的调教活动的。如此判断,那传送来的一个小时的录像是远远不能说明问题的全部的。实际算一下,月子在城堡里每天是有着大量的时间的,除上睡觉,用餐,洗澡,她的其他时间应该不会是无所事事的。

除了录像之外,月子肯定还会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戏耍、游玩的。实际上如果不是那样,月子是没有这么快便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

总之我看到的月子已是变化大得惊人,实际上的月子将变得更厉害。例如,第一天去看调教,他们对月子测量身体各部位的尺寸,报告上记着她的处女膜未破,那么现在破了没有呢?这录像中没有看到,我当然是有着十分的不安的。

总而言之,我是衷心盼望圣诞节早一日来到,希冀着月子早一日归来。就现在月子的情况来看,已经再也不需要他们的什么调教了。

离圣诞节还剩下最后一个星期了,我决定再也不为每天传来的录像所打动,一心只盼着月子归来了。

但是决心似乎还是下得太早了,就在第二天传来的录像里,又使我浑身的皮肤起了疙瘩,心里又掀起了翻江大波了。

这实在是前所未有过的录像。

首先映在眼前的是走廊上的挂毯,再接着是白色的螺旋楼梯。

这些我去城堡时都看到过的,但今天为什么要特地录下来给我看呢?

摄像的镜头在朝下移,也许是一楼,也许是地下室,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接着映现出两扇灰色沉重的大门。随着镜头拉近,能看出门上都刻着“C”字形的花纹,这花纹四周都围着贝壳模样的东西,这是表示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门慢慢地开了,镜头进入了门里面,正面是一排彩色玻璃。

房间是圆顶的,大理石砌成的圆顶下面三面都是彩色玻璃窗,玻璃有红色、黄色、兰色,还塑有各种图案和人物。镜头再朝下移便看到一个黄金的十字架和钉在上面的耶稣像。再下面便是一幅绘有圣女和耶稣、使徒聚在一起的画和符台:这时我才明白,这里是教会的礼拜堂。

本来凡尔赛宫殿里有礼拜堂,那么这红城堡中有礼拜堂也就不稀奇的了。这样想着,再看镜头已经移到礼堂里的一排排椅子上了。

椅子对着祭台,左右各两排,每排有四五张椅子,仔细看椅子上都坐满了一对对的男女信徒。

镜头是从后面拍过去的,看不清这些人的脸,但顺着镜头的推近,可以看清男人都披着黑斗篷,女人都穿着白色的修女服装,而且都一对一对地抱在一起亲吻着,更有几位男女,都敞开着衣襟,胸贴胸地紧抱在一起。

摄像机对此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祭台前的一张长椅子上。椅子上一个女人露着上身,一只奶子被一个男人含在嘴里。

什么女人这么大胆放肆呀!

我这么想着再凝神细看,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月子。此时她昂着头,一只奶子被边上的男人含在嘴里,另一只在烛光下发着迷人的光彩。

这是谁允许的呀,月子为什么在这里这么不知羞耻地袒胸露肩呀?

这里可是神圣的礼拜堂呀,在这最崇高的神圣的地方,这样放肆淫荡,这样大胆,这样厚颜无耻,我实在是口瞪目呆了。然而他们却一点也不在乎,抱着,吻着,更有横倒在长椅子上纠缠着的。而且月子也不甘示弱,一条大腿搁在长椅上,敞开着中间,正在迎合着那男人的冲击。

“这下流的坯子,决不容许!”

虽然不是基督教徒,但我只能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向上帝祷告的份了。月子与那男人看来没有改邪归正的意思,礼拜堂里的其他男女此时也已浪声淫语地闹成一片了。

看来他们是疯了,或者是他们全都着了魔,犯了歇斯底里的毛病,总之,他们已经不是人类,而是地地道道的一群魔鬼了。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了。这城堡里有的是房间,不明白他们干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要到教堂里来,要知道这可是个神圣的地方,这样是要遭报应的!

他们的神经看来是有毛病了,或者是失去理智了。如果一定要找出理由来,也许是他们对月子的又一种新的调教方法吧。

不知他们知不知道,月子虽说没有正式接受过基督教的洗礼,但她从小在教会学校读书,对基督教是抱有十分的好感的。以前她对性冷淡、厌烦,虽不能全归罪于这个基督教,但也实在是与受其教育有很大的关系的。

他们是想让月子从这样的精神桎梏中解脱出来,就用这样荒唐的办法,为了改变月子的身心,就这么不顾廉耻,不顾公共道德!

即使是为了月子,也不用他们陪在一起呀,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基督教徒,有必要这么舍命陪君子吗?

我的脑子越来越糊涂,心里实在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

也许他们绑架妇女,幽禁在城堡,终日淫乱无耻地所谓工作,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违背上帝教导的行为吧。

也许他们知道自己违背戒律,罪孽深重,便一不做二不休地这么有意亵渎神灵吧!

总而言之,他们是已知自己罪不可赦,才能如此疯狂大胆的,他们是在向上帝挑衅,向自己的良心挑战。他们背叛道德,无视这个社会,是一群不知廉耻的人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无赖,还是一群得不到饶恕的恶魔。

我是怎么啦,给他们加戴上各种的罪名,也许是在我心灵深处对与他们在一起的月子,已经深深地感到不安和恐惧了。

我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月子再这样放任下去,会发生怎样的后果,我想想都毛骨悚然呢。

好在,圣诞节只有不到一个星期了,我只要忍过这几天,月子马上就会回来了。

我照例早上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在日历上做记号,终于又过了两天,红城堡中发来了盼望已久的电子邮件。

内容十分简单,要求我12月23日之前到巴黎去,他们将月子在圣诞节之前送还给我。另外便是让我将巴黎住的宾馆名称事先告诉他们。

我马上发了个回电给红城堡,内容是我12月22日到巴黎,住的地方是我平时一直住的位于协和广场附近的I宾馆。

东京与巴黎有八个小时的时差,早上的现在巴黎是深夜,可是我的邮件送出去没过一小时,马上回信就来了。

这次的内容是“23日下午四时,在蒂伊勒里公园的游乐场门口等着”,就一句话,十分简单。

确实,蒂伊勒里公园离我住的宾馆才隔着一条马路,我也曾好几次去那里散步。公园很大,秋天的枫叶景色十分迷人,公园里时常能看到牵着小狗散步的老太太和带着孩子游玩的年轻母亲,确实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城堡中来电说的那个游乐场,在公园进去四五十米的地方,孩子们都喜欢去那里玩,骑着木马团团转着,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但我自己倒是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他们在那么游人如织的地方约我接月子,大概认为人多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吧。总之,从时间上来看,下午四时巴黎的天已是暮色降临,但还有些夕阳的傍晚时分了。

从宾馆过去,只过一条马路,一二分钟就到了。

我马上与巴黎的宾馆打电话,订了22日开始三天的房间,然后再与岳父联系。

“劫持犯终于来电话了,说是23日放月子回来!”

我特意将声音放得很兴奋,岳父岳母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太好了,不会再有意外吧!”说着马上又加了一句:“要我们一起去巴黎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

如果让他们去了,那所有的一切都会败露的。

“他们要求不能有外人,要我一个人去……”

我赶紧这样说着,断了岳父岳母的念头:

“这次不会有问题的,25日,或26日,我肯定将月子带回来。”

说着赶紧将电话挂断了

如果23日能接到月子,在宾馆住一个晚上,24日从巴黎出发,25日是能赶回东京来的。当然这要看月子的身体情况,再住一晚,26日是肯定能回东京了。

这样想着,心里又有了一些新的不安。

这就是23日接到月子后,两个人将干些什么呢?

当然是先回宾馆,再去找一家好一些的餐馆为我们的重逢祝贺一下,分别七十五天,平安无事地归来,这是应该大庆特庆的事情,但又不能太铺张了,因为这毕竟不是件快乐的事,两人之间还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庆贺还是不要太显眼,适可而止为好。

当然,我去城堡及录像看到的东西是绝对保密的。那么对月子应该问些什么才妥当呢?问她问题她会怎样回答呢?当然生活饮食日常起居她会说一些,但她受的调教,她会怎样对待呢?

我当然不会去问她,但她会怎样对我说呢?还有月子对我的态度,会十分亲热呢,还是依然如以前一样冷淡如他人呢?

还有,那天夜里一起就寝,月子会是什么态度呢?

还会如以前分床别睡呢?还是久别重逢热烈无比呢?

总之,我不能拂她的意。如果她不愿意与我同床共枕的话,我也不勉强,分开房间也不要紧。

为此,我特意订的是高级的套房。

枫丹白露丽森林中分别以来七十五天的再会,这一夜是应该值得纪念的,当然不能住一般的房间的。即使价钱很贵,我还是订了高级的套房的。这样,不管月子什么态度,她要一起睡也可以,要分开睡也没妨碍。

那一晚应是我们夫妇重新的起点,应该有一种新婚的气氛。

“可是……”我不由心里掠过一阵乌云。那天夜里月子要是如城堡中一般,大胆奔放地向我挑逗的话,我能接受得了她吗?我能有城堡中那些男人的能耐去应付她吗?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不由更加重了一些不安与恐惧,连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了。

马上四时了,我看了看表还有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时旋转的木马停了下来,上面的孩子们下了木马,但其他几位大概还不尽兴,休息一会儿又重新坐了上去,最小的孩子则由母亲抱着也坐了上去。这时又加入了一对情侣,于是木马上的人就有六个了。木马又开始徐徐地转动起来。

起先木马转得慢慢的,渐渐地加速起来,最小的孩子拼命地抓着木马头上的手柄,这小孩前面的一对情侣见此情景,不断回身挥着手逗他。

我看着这小孩骑的木马从我的眼前转过去,突然我感到背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盯着我,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有人从背后朝我走来,我这样想着,但身体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似的不能动弹。怔了有好一会儿,我才勉强转过身去,我的双眼随即瞪得大大的了。

身后光秃秃的悬铃木树中间白色的小道上,站着一位女子。

女子全身罩在一件大大的胭脂红的大衣里,大衣斗篷帽子也是一样的颜色,右手拿着的包也是红色的,离我有二十米,默默地伫立着。

我只感到这女子好像从另一个世界里飞来似的,那躲在红色斗篷帽子里小小的脸庞,不是月子是谁呢!

猛然,我的身子朝前扑去,又一次看了看月子周围没有别人,便一下冲了过去,月子也迎着奔了过来,两人一下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月子……”

我叫了一声后,又问了一声“你是月子吧”。红色斗篷帽子里的那张脸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又一下子扑在我的怀抱里。

果然是月子回来了,那些家伙如约将月子还给我了。

我忘了这里是公园,紧紧地拥抱着月子,透过厚厚的大衣,月子的体温也能感受得一清二楚……突然,我不由得松开了手——

那些骑木马的孩子,坐在横靠椅上的孩子父母,牵着狗散步的老夫妇,他们也许都看着我吧,我感到有些难为情,松了手回过头去。只见孩子们依然嬉笑着在玩木马,父母依然在与孩子招手,牵狗散步的老夫妇已经消失在菩提树林的尽头,只有天空一抹茜红色的晚霞似乎在瞅着我们。

“太好了……”

我自言自语着,又一次看了看帽子里那张好像比以前更白更小巧的脸蛋,这是月子确信无疑了。

“四点,在这里等着,有人对我说……”

“我也一样,要我来这里……”

月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显得有些激动,但千真万确是月子的声音。

“那么,谁带你来的……”

“就你一个人?”

月子还是不回答,只是微微地摇摇头,从她那紧张的神色,我感到好像她有难言之处,我不便再问了。

不管怎么说,能安全归来,这就是上上大吉的事了。我用手扶着月子的肩,指着身后斜对面的一幢房子对她说道:

“我们就住那宾馆,走吧。”

说着我便移动脚步,月子也默默地跟了过来。

现在我们就像刚才那对牵着狗散步的老夫妇,在别人眼里则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恩爱夫妻了。

我心里感到一阵暖意,穿过光秃秃的树林,出了公园的铁栅门,顺着来时的道路跨过里沃利街,回到了宾馆里。

时间才四点过一会儿,宾馆的大堂里客人并不多,隔着厚厚的玻璃外面的院子里,摆设着一棵一人多高的圣诞树,树的周围排着好几个布置的圣诞老人。圣诞节到了,这些吉祥的装饰物使我的心胸感到一种非凡的宽怀,我带着月子朝电梯走去。

我昨天就住在这里了,是六楼的一间高级套房,进门有一间客厅,厅里有沙发和写字台,厅的里面是一间宽大的卧室,床也是大大的,还有舒适的更衣室。我让月子看了一下房间,然后便说了声“你受苦了”,随手抱住了她想与她接吻,可是月子却轻轻地扭了下头,于是我只好打消了接吻的念头,劝她先去更衣。

月子进了更衣室,从那里直接进了浴室,好一会儿才来到了客厅里。

满以为月子已换上了睡袍,但见她出来时却穿着一件高领米色衬衣,下身一条黑色的裙子,这不由使我想起那天她被绑架时的打扮来。刚才套在外面的胭脂红大衣也许是离开城堡时新买的,现在的一套便是她原来的那套服装了。我本来想问问她那件大衣是哪里来的,但想到她刚回来,怕勾起她的伤心回忆,于是便不动声色地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月子有些犹豫,但马上便听话地坐到了我的身边,这时我才开口道:

“你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也许是心虚,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这句话倒是我的真心话。

“我一直提心吊胆的。”

这当然是有些瞎说了,但心里一直想着她也是不假的。

“看来你还算精神……”

说着又打量了一下月子,脸蛋仿佛比以前显得小了一些,但皮肤则更加光彩白嫩了,高高耸起的胸脯也好像比以前更丰满了。

“你看来一点也没变。”

我感到要说的话太多了,但更加希望的则是将月子抱在怀里,这么想着便凑过身子去,但是月子却伸手挡住了我:

“等一下,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是应该尽快给她家里打个电话的,于是便取过桌子上的电话来:

“那么马上打吧。”月子急着想给家里打电话,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为自己疏忽了这一点而感到难堪,拿过电话便赶紧拨通了号码,马上传来了岳母的声音。

“妈妈,是我呀,月子平安地回来了。”

我这么一说,岳母马上“是真的……”叫了起来,马上又问道:“身体怎样?”不等我回答又急着嚷道,“快叫她听电话!”

日本正是深夜十二时左右,岳父岳母都还没睡,他们是在等着月子的消息吧。将电话交给月子,于是这个电话便长长的好久不能结束。

说到一半,也许岳母在电话那头哭了,月子也忍不住流着眼泪,声音哽咽了。本来月子就不善言语,电话里只是“不要紧的”“不用担心”“马上回去”,简单地回答着问话,现在一哭泣,话就更少了。

但是电话还是不肯挂,整整打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搁下了话筒,深深地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来擦着脸上的泪水。

“明天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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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体吃得消的话。”

“我没问题。”

也许听到了父母的声音,月子触景生情起来,挂上电话后就去窗前站着,默默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许久,才又默默地去了盥洗室。看来她的情绪一下子缓不过来,我于是也不去刺激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大约十分钟后,听动静好像她从盥洗室里出来了,可还是久久不见她到客厅里来。 在干什么呢?心里疑惑着又不便冒昧进去看,又过了十分钟还不见出来,我才忍不住去卧室里一看,原来月子已经睡在床上了。

与家里打了电话,心里安定了吧,或者是长时间的城堡生活吃力了吧?看来不管怎样,让她早些休息不失为上策。我这样想着想回到客厅去,但又不放心她睡得好不好,便走到床前,只见她将毯子连头都盖住了,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看来,她是太疲倦了。”

我点着头这样认为,很想挤进去与她一起睡,但怕打搅了她的休息,便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好久的分离,总算夫妻重逢了,妻子独自在床上呼呼大睡,丈夫只能在另一间房里独处。这平静如镜的夫妇生活正常吗?我想到这里不由感到我们之间缺少某种重大的东西似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我只好站到窗前,外面的暮色更浓了,街上出现了华灯初上的景色。

大约一个小时前,与月子见面的蒂伊勒里公园此时也关门了吧?望过去只见那地方静悄悄的一片,只见星星点点的几处昏黄的灯光。那些骑木马游玩的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还有长椅子上的情侣,都已经回家了吧?我百无聊赖地想象着,去冰箱取了一小瓶白兰地回到沙发上,就着瓶子喝了起来。

看上去很完美的东西,可实际上缺少着什么;看来应该高兴的事情,可夹杂着一些不安;感到应该没问题了,可有一种危险的预感。我一边喝着白兰地,一边如此感想着。

说心里话,月子回来了,我有满肚子的话要问:那天被绑架后的情况,城堡中幽禁的情况,接受调教的情况,七十五天的生活感受,以及她是怎样被释放,是怎样来巴黎的,等等,等等。这些一个晚上也绝对问不够的问题,现在却都憋在肚子里,妻子已静静地睡去,丈夫独自在客厅里喝着闷酒。这是怎样的一对夫妻呀!或者说,我们夫妻关系本来就不正常,现在的状态也是没办法的。

总之,不能太心急,这七十五天里发生的事情,即使是丈夫也是不能寻根刨底的。她在城堡里的情况,我其实大致是了解的,这也是绝对不能问的,是永远的秘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与月子之间没有交流,没有交流就不会有感情。但我与月子又不能就真实的情况来进行交流!也许这样少言寡语,才是我们保持夫妻关系的唯一办法!我这样对自己说着,又狠狠地喝了一口白兰地。

这夜真静啊!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过如此平和静谧的夜晚了。果然是月子归来了,我的心里踏实了,感到从今往后我可以过正常人的夫妻生活了。

我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伸直了双腿,在沙发上躺了下去。顺手拿一只坐垫放在头下当枕头,脚对着窗户,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妻子在卧室里睡在床上,丈夫在客厅里睡在沙发上,巴黎的夜晚充满着浪漫与安详。我真心地感到自己很幸福了,白兰地的醉意也起作用了,我渐渐地入睡了。但是,我的意识并没有消失,现在自己正与月子在同一个空间里休息,这一点脑子里是清清楚楚地意识到的。大约有一个小时了吧,我感到里面卧室好像有人说话,于是便起身进去,只见月子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电视。“你起来啦?”月子仍然是刚才的那身打扮,头发也明显地梳理过了,双

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两脚轻轻地扭在一起。

“一定是很累了吧。”

“刚才睡着了?”

我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月子才点点头算是回答,眼睛依然看着电视。

“想出去走走吗?”

我好像是女皇的侍者,小心翼翼地看着月子的脸色:

“肚子饿了吗?”

我为了月子,在拉丁区附近找了家餐馆。那里的菜味道鲜美,为月子接风洗尘,是很合适的。

可是,看来月子没有想出去的意思,也许她长期被幽禁在城堡里,一下子还不太适应嘈杂热闹的巴黎街头吧。

“那么,把菜叫到房间里来吃吧。”

“这,不用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讲述家庭故事的电视剧,月子的眼睛依然不肯离开电视。

我从侧面望去,看不清她的脸部表情。当然两个小时前在公园里接她时,回到宾馆这房间里时,我是看见了她的脸的,但现在却似乎又有些陌生起来。

“去那间房间吧。”

我手指着隔壁的客厅:“有些话想问你。”于是月子才总算关了电视站起了身子。我到了客厅在一张单人椅子上坐下,月子过来时我指着右边的沙发让她坐,她

想了想便坐了下去,但中间却与我隔开了一个人可坐的距离。我终于看清她的表情了,细细的脖子,挺括的鼻梁,那张脸实在是太美了。

“想喝些什么吗?”

“好的,喝杯水吧。”

我从冰箱里拿出了依云牌子的矿泉水,又拿了两只杯子,为月子倒了一杯,又为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杯子,我喝了一口水,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

“那天,在枫丹白露的森林里,突然被人袭击……”

月子的表情一下阴暗了下来,可我不肯错过好容易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让人后脑勺重重地击了一下,失去了知觉,虽说马上恢复了过来,可却不见了你……”

我尽量使自己的感情显得真实,调整了语气道:

“拼命地找你,可一点线索也没有……”

接着我又向月子叙述了那以后的经过,我拦了辆车子,请求司机将我带回巴黎,马上去日本驻法国大使馆报案,以后又与日本联系……我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着,月子只是将脸轻轻地避开着我的目光,不置可否地听着。

“真没想到,来巴黎旅游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你爸爸和妈妈也来了巴黎,我陪他们去那森林看了现场……”

一瞬间,月子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但还是没有说话。

接着我又拼命地保持着情绪,说起劫持犯怎样要钱,如果报警就要杀她,怎样与她父亲商量,拿了钱赶到巴黎,怎样与囚徒交涉,等等等等,一口气地将早已编好的话都说完。

奇怪的是我在说这些话时,月子一直是无动于衷,当中甚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好像闭目养神一样。

也许她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瞎话?不可能的吧,我自己安慰着自己,但心里还是相当地忐忑不安。

“那以后,你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监狱什么的地方,关了起来?”

“不是的……”

月子突然矢口否认,接着又直截了当地说道:

“城堡!”

“城堡?”

我诘问道,月子的口气稍微地平和了一些:

“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那么,在什么地方?”

我已不知去了几次了,但还是显得十分惊讶地问道:

“在那里生活过得怎样?”

我又紧逼了一句。月子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换了一种哄孩子似的口气道:

“别再问了,人家好容易回来。”

确实不错,现在问这些问题也许对月子来说是太残酷了,而且对我们夫妻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于是,我停住了发问,月子好像就等着我住嘴,马上站起身来,眺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嗫嚅道:

“喂,出去散散步好吗?顺便吃些东西。”

老实说,我一直都揣摩不透月子的心思。恢复了自由感到高兴吗?还是心里仍有什么担心的事情?然而对我来说重要的是知道月子对我是怎样认为的。一开始在公园里看到她时,她是很激动的样子,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我。这使我很是高兴和快慰。但那以后的一系列表现却使人迷惑不解了。回宾馆马上躺到床上去,这也许是她太累了,可始终不说一句话。以后被我追问着,说出来的话又是冷冰冰的。当然我的问话对她来说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七十五天不见,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至少要有点高兴的表现吧。这当然只是我单方面的希望,月子也许刚刚回来,心理上还没适应、调节过来,所以才表现得这么冷冰冰的。我尽量为月子找着理由,拿电话打通了我预定好的餐厅。

月子在我打电话期间,也一直脸朝着窗外,等我准备好了,她才一声不响地跟着我出了宾馆。

这次我没租汽车,所以出了大门便要了辆出租车。去的地方是斯德岛前面的圣?米歇尔广场附近,我们在那里下了出租车。

这里离拉丁区很近,这是巴黎最古老的街道之一,街道上有不少出版社、旧书店,一些高级时装店和明信片的专卖店。我预定的餐馆就在这老街的转角处的一幢房子的二楼。

在日本,明晚就是圣诞夜,一般热闹地区的餐馆什么的今天肯定全是年轻人。那么巴黎也一定相同,所以我特意找了这里老街的餐馆,为的是离热闹远一些,果然餐馆里并不显得嘈杂。我们进去后在左面靠里的地方找了张桌子,这是我久违了的与月子面对面地坐着用餐,于是先要了表示祝贺的香槟酒。这当然是祝贺月子平安归来。本来想好了不要太郑重其事的,但酒杯拿到手里,心情又十分地兴奋起来:“祝贺你平安无事”我这么很是郑重地向月子表示着祝贺,月子也好像有些感动了,目光中含着深情,点着头将酒杯凑到了嘴边。

本来月子是不太善饮的,但想到她在城堡里大概已经得到了锻炼,于是在酒单里找了一下,挑选了一瓶1989年产的“昂布里翁?城堡”。站在一旁的嘴边留着胡子的调酒师不由衷地叹服道:“你真会点酒啊!”

在宾馆时月子说她不太想吃东西,所以我便为她点了前菜,法式鲷鱼刺身,和正菜的清炖野鸭腿肉,又为自己要了法式松茸煎蛋和烤小羊排。

这样两人面对面地喝着葡萄酒,心情总算有些轻松下来,我向月子解释说,这店是我巴黎的朋友介绍的,月子也仿佛对这店的氛围很称心,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横着的一根根粗大的横梁,不由感叹道:

“这店是有相当的年代了呀。”

于是我对月子说这餐馆的建筑是16世纪的。这是我以前来时这店的老板对我说的,我现在说给月子听,却不由联系起了她曾经呆过的红城堡来。

听当地人说,那城堡也是16世纪的产物,那么与这餐馆是同时代的东西了。我正在为这偶然的巧合而感慨,那店里一身厨师打扮的老板过来与我打招呼了。

我对这家店抱有好感是因为它的菜肴味道清淡,很合我们日本人的口味。

当然,老板是不会察知我的心思的,见我对面坐着月子,便马上上前,握着月子的手说道:“Voustesêtrèsbelle”

我对法语不太精通,不能完全听懂老板的话,但却知道他是在赞扬月子的美丽。这样一来不由联想到红城堡中那些男人对月子的赞美词来,心里一下子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可是月子的反应却出人意外的明快,也许是她已习惯了这样的赞扬,满脸微笑地回答道:“mercl(谢谢)”她的发音真是太漂亮了,我在一旁听了都由衷地感到心情舒畅。

月子在城堡中讲得都是法语呀,七十五天的时间,成天讲的是法语,当然是长进很大的,我突然感到月子变成了法国人呢。

月子是不会察觉我的心事的,菜肴送上来时,她的心情似乎更好了,见餐馆墙壁上挂着的弗兰德地区的风景画,她便说十分喜欢;见送来的菜肴的调料加得不多,便又赞扬这厨师的调料加得恰到好处;接着又说刚才打电话回家父母多么高兴,回日本后将与朋友们怎样欢聚,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

果然是七十五天被关在城堡里,今天自由了,心情愉快吧,或者是久违了的在街上的餐厅里吃饭,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一下暴发出来了。总之,月子显得异常地兴奋,到正菜吃完,一瓶葡萄酒也随着底朝天了。问她还要不要再来些酒,她说:“再喝就回不去了。”于是便要了最后的甜点。

从录像中看,月子在城堡中的饮食是非常高贵的,可今天从她的表现看,还是现在这样普通的用餐使她更轻松吧。反正月子的情绪是好多了,我心里好像放下了块石头。吃完站起身来,两人走到楼下,门口的年轻服务员为月子穿上了胭脂红的大衣,嘴里一面夸耀她穿这大衣非常漂亮,月子又表示着感谢,可她的那看着服务员的目光却已经有些情意荡漾的了。

看来月子有了些醉意。一出餐馆便主动地偎在了我身上,我当然有些受宠若惊,拥着她一起走到不远的塞纳河边站定了下来。

我恍惚看到了红城堡前的卢瓦尔河,于是问身边的月子:“喝醉了?”月子却回答:“心情好极了。”说着深深地吸了口夜晚的空气问道:“明天是圣诞夜吧?”

“是的,该送件什么礼物给你呢?”

我随口答道。心想月子进城堡时还是秋天,现在比那时天气是冷多了,该为她买些什么冬天的礼物呢。可是月子听了却回答:“不用了。”然后想了想又道:“陪我去逛逛大街吧。”

夜晚的巴黎街头,散散步是很适意的。我背靠着塞纳河,双肘撑在河岸的堤墙上看着正面耸立在夜空中的巴黎圣母院的尖顶,提议道:

“去那里吧,今晚那里肯定在做弥撒,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去的。”

“而且又很近。”

“不想去那里。”

月子突然开口表示拒绝,我吃惊地扭过头,只见她正在看着与圣母院相反方向的黑黝黝的塞纳河面。

“可是圣诞节你还没去过那圣母院吧。”

“我才不想去呢。”

月子拒绝得十分干脆,我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又试探地问道:“那么去香榭丽舍?”这下月子总算爽快地点了点头。

夜空中的云渐渐地散去,街上更加寒气逼人了,我们从塞纳河边走到广场上,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朝香榭丽舍方向驶去,我心里却在回想着刚才月子不肯去圣母院的事。

那样干脆的拒绝,是酒喝得多了,还是触景生情了。她幼时就读于教会学校,应该是喜欢圣母院气氛的呀,我这么想着,不由又想起城堡中给我传送来的录像了。

这是在放月子归来前四五天的事,那天的录像是螺旋楼梯下面的房间,气氛庄严的教堂里,好些男女在寻欢作爱,月子也在其中……

也许是月子联想到了这样的情景,才对去圣母院产生反感的吧。

我不由偷眼瞧了一下身边的月子,只见她脸色被葡萄酒激得红红的,身子靠在车门上正在眺望着车外景色。

车过了斯德岛,到了里沃利街,便看得见前面协和广场上的游览车在夜色中闪着七色的光彩。“你看呀!”

我这么叫着,月子终于从靠背上欠起了身子,朝前面的车窗玻璃望去。

“很漂亮吧。”

月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看着她雪白的颈项在微微地抖动,不由地回想起我好几次去过的红城堡来了。

那城堡周围是没有这样热闹的,要说光亮也许只有高高挂在城堡顶上空中的星星吧。

月子今天正是从那地方归来的。

我突然有些可怜起月子来,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的手。月子任我握着她的手,没有丝毫的反抗,于是我便心旷神怡了。不一会月子突然挣脱了我的手,将脸贴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喃喃道:

“这就是香榭丽舍呀。”

车子正好从协和广场进入香榭丽舍大街,朝着凯旋门方向驶去。

“圣诞节,来这里还是第一次呀。”

“我也是的。”

宽广的道路两边,梧桐树的枝丫上扎着不少彩灯,在夜色中闪着五光十色的光芒。

“真漂亮呀!”

我不由感叹起来,月子也表示赞同地点着头道:“感觉真不错。”

其实这彩灯看上去没有日本的那么豪华,但衬托着宽广道路两旁古朴典雅的欧洲建筑物,实在是交相辉映,别有风味。

“那里的圣诞树多漂亮呀。”

月子的手指着路边一扇大玻璃窗,里面摆放着一棵不到1米高的圣诞树,整棵树上的枝丫都以落满了白雪,白雪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

我突然产生了与月子一起在这香榭丽舍大街上散步的念头,于是便对月子说:“我们下车吧。”可是月子却不愿意,回答道:“就坐在车上蛮好嘛。”

看来她是对这行人嘈杂的大街不太适应啊。于是我便用英语对司机说,让他将车开到凯旋门,然后再折返回来,沿着香榭丽舍大街再返回协和广场去。然后又与月子说起昨夜我从巴黎的朋友处听来的话,据朋友说,到了圣诞节,巴黎的大街小巷都亮起了美丽的彩灯,但街上的店大多关门,人们也大多休息在家或者去乡下别墅度假。

如果这话不错,那么红城堡里的那些家伙也都会出去度假,他们为此才将月子送还给我的吧。我一下子这样想道,嘴里便吐出了一句与眼前情景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来:

“不管是谁,圣诞节都是不工作的吧!”

回到宾馆,已是将近十一时了。

月子喝了葡萄酒,醉意还没完全消去。可她还说要洗个澡,便一个人去了浴室。又过了一会,便换上了宾馆里准备着的睡袍回到了房里。

我目光朝下扫了一下她露出睡袍的小腿。月子却对着我说道:“今晚我想好好睡一觉。”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想一个人睡呢?还是两个人睡但不想行夫妇之事呢?我想也许两种意思都能兼而有之吧。不由心里有些没趣,但想到她今天刚从城堡中回来,便不想过分地勉强她了。

“是的,应该好好睡一觉的。”

我这么表示同意。月子便点头致了个礼,一个人进了卧室。我孤单单地留在客厅里,一下不知干什么好,于是便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一边喝一边考虑起我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月子已经一个人静静地躺下了,床只有一张,当然是张大大的双人床,我如果悄悄地睡进去,月子将会怎样地反应呢?马上起身离开?默默无声地任我胡来?说心里话,今天晚上我并不是很激动的,心里也并不着急,反正回东京后总是要在一起生活的。而且今夜我也着实感到有些累了,将月子挑逗起来,也没有充分的信心会使她尽兴。月子在城堡中的情景我是看得太多了,感到月子的身体充满着无限的魅力,但同时又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既然月子说她要好好睡一觉,那么就让她一个人睡吧,这样我也省得心神不定地彻夜无眠。

这样想了许多,时针已过了十二时,于是便起身去卧室,月子与傍晚时一样,背朝着床中央,静静地睡在床的右侧,另一边空出了好大一个空间,很明显是留给我睡的。

我感到有点难受,但想想这样也好,于是便心平气和她睡了进去。马上便又意识到,月子睡在我的右面,正是我不顺手的位置。月子当然是知道我平时拥抱她,向她求欢时总是使用右手的,不过今晚也没关系,我心里反正也没有抱她求她的打算。这样想着,将脸凑到月子的身边,看她的动静,已是睡着了的样子。

感到手脚有些别扭,想放开一些,又生怕碰到月子,辗转反侧地久久不能入睡。

想想也是,与月子在同一间屋里睡觉已是两年前的事了。睡在同一张床上,更是新婚以来久违的了,难以入眠看来也是有情可原的了。

睡不着,我没有办法,只好又起身回到客厅里。在冰箱上拿了两小瓶威士忌兑上水喝了起来,慢慢地醉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睡意朦胧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再看看身上穿着睡袍,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穿上去的。又望见壁橱上的台灯没有关掉,想必是这刺目的灯光将我吵醒的。

不知几点了,伸手看看表已是早上六点半,昨夜十二点过一会儿睡下的,算来已睡了将近六个小时。我望着高高的天花板,终于想起昨夜在床上怎样也睡不着的事来。

月子还在睡着吗?突然,一种莫名的担心,使着我从沙发上跳起,去卧室一看,月子正像昨晚一样,背朝着床中央,静静地睡着。

我心里感到安定了,回到客厅马上又改变主意,回到了卧室里。

昨天夜里睡到了床上,但怕吵醒月子所以没有去碰她,可现在是早上了,月子也睡得足够了。

我这想着,想看看月子睡着了的样子,于是便爬上床,从月子背后将脸伸到前面去看她的脸:柔柔的头发中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朵,漂亮的鼻子,白嫩的脸蛋,在淡淡的台灯光下显得非常美丽。

太美了,造物主真是太偏心了,将所有的美都集中在这一个女人的身上,那小鼻子,樱桃嘴,圆下巴,嫩脸颊,曾几何时,我也曾抚摸过,亲吻过。

现在她静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不由得身不由己了,几乎要扑在月子身上似的。

我就这样去亲吻她一下,用手去揉揉她那丰满的乳房,这是谁也不能说什么的。我这么想着,感到现在是时候,将她抱人怀里,将她压在身下……

“没什么犹豫的。”

我感到自己豪气升了起来,不由自言自语起来:

“现在不干……更待何时……”

我给自己鼓着勇气,左手颤微微地伸向了月子胸前,正想慢慢地抱住,突然月子表情讨厌地摇着头,眼睛依然闭着,嘴里却叫出了声来:

“Non,maintenantjeveuxdormir”

我不由吓得缩回了手,怔怔地思考起她的话意来,“Non”肯定是拒绝的意思了,后面的那些话,不是“现在我要睡觉”的意思吗?

我像干了坏事的孩子似地收回了伸出的手,提心吊胆地看着月子的动静。只见月子仍闭着眼睛,在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我的心顿时收紧了。

拒绝男人使用的是法语,而且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讲出来的竟会是法语,我不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了。我缓过神来,只感到自己像犯了错误的少年一般,浑身再也没有一点的力气了。

巴黎的清晨来得迟迟的,特别是圣诞节是一年中最短的一天,完全天亮时已是早上八点多了。

我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还没完全光明的屋子,最后将目光停在身边的月子身上。

刚才我想去抱她,但却没有成功。本来我是并不想如此的,但看着月子那睡熟的表情实在太迷人了,才动了邪念。

但是,就在我伸出手去的一瞬间,月子摇着头用法语说起话来。

她说的是她还想睡觉,但我马上明白她是拒绝我。天还没亮,正是好睡的时候,这一点我能理解,但她说的却是法语,这使我真有点受不了。这是无意中说的,可见她的法语已经熟练到了如此的地步!从这么一个细节中,我想到月子肯定是在睡眠中好几次地被别人吵醒过的,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城堡中的那些个家伙的嘴脸。

刚才我一下子像犯错误的少年似的,灰心丧气,实在是脑子里想起了那些家伙,想起了他们刚强的男人气质,不懈的昂扬斗志。不!还有与之相配合的月子的娇喘吁吁和她那蛇一般扭动的身子。

于是我不敢逞能了,我也不知什么原因便缩手缩脚起来,我自己都感到狼狈极了。我鼓励着自己决不能输给这些家伙,一定要使月子感到快慰,感到尽兴,可奇怪的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以致最后搞得焦头烂额,再也不敢动一下月子了。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的身心反差的呢?扪心自问,发觉实在是自己的意志问题。心里是多么地希望拥抱月子,但意志却不能与之相适应。

就像捕到猎物的老虎,眼看到嘴的东西了,但自己的牙齿一下都掉了,只能眼看猎物死里逃生。

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无能呢?冷静想想,终于明白起来。

我的脑子里那时突然有了城堡中男人的影子,一心只想着在体力上、精神上都压到他们,于是这样的想法便成了个沉重的负担,压得我突然地败下阵来。前面说过,大脑的视床下部受刺激引起性兴奋,如果这中间被什么东西隔断了,那么就兴奋不起来了。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叫做“心理性性功能不全”。我的大脑视床下部受着月子的刺激,本来是会引起性兴奋的,但一想到城堡中的那些男人,月子的刺激便被他们隔断了,于是我便并发了“心理性性功能不全”症……

病因病名知道了,就必须想办法治疗。这治疗方法最简单的便是想法消除发病的根源,也就是说将城堡中那些深刻、鲜明的印象彻底地忘却!或者使自己树立起决不会输给那些家伙的信心。

实际上这样的方法是不可能办到的,首先是我城堡里的事情看得太多了,印象之深想将其忘掉是我的意志无法做到的。其次,要有信心自己比那些男人强,但想想他们的那些能耐,我也是不敢有把握的。而且越想着不甘心服输,对心理的压力就越大,结果会适得其反。老实说,我这个当医生的也对自己的病没有十足的信心。

我像只斗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躺在床上,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大堆的问题,最后只能深深地叹口气:

“总而言之,那些家伙的作为,我是看得太多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我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就是将月子交给红城堡,而且要求去城堡和让他们传送录像给我看。这期间,我有时实在忍受不住,好几次闭上眼睛,愤怒得用拳头击桌子。可是到底心里不甘,愤怒过了,还是不肯放弃月子那美丽的身材。那些日子,我就像整日里徘徊在天空和地狱之间,身心都在经受着魔鬼的炼狱。现在意识到这是最大的不该,最大的错误,可已是无可悔改的了。总而言之,我现在面对月子所产生的恐惧与无能,都是由于这些原因造成的,这是对自己卑劣行为的惩罚,是应得的报应。

“可是……”我心里又安慰起自己来,现在的这种状态并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的,这只是一下子情绪性的因素。如今月子回来了,我们一起回日本,马上会将红城堡的事忘得精光的,我是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总之,千万不能着急。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平和了许多,好像一下子得到了解放,便从床上扬起了脸来。

我顿时又回到了现实中,看着身边的月子嘀咕道:“月子还睡着呢……”月子确实还睡在我的身边,身上穿着睡袍,浑身毫无戒备地与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此情此景,是几个月、几年梦寐以求的了,现在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呢。这位傲慢任性的月子,如今则是娇体如酥地躺在我的面前。

我又抬起了些身子,扭着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睡美人。

美人的任何动作都是娇美无比的,我又想起杨贵妃的故事了。有一次唐玄宗悄悄地去杨贵妃的寝室,见她还睡着,玄宗皇帝不由为她的睡姿而倾倒吟出了“海棠睡未足”的诗句。现在眼前的月子,不也是一枝风姿绰约的海棠花呢,不也是一枝熟睡未醒的海棠花吗!

我看着熟睡中的月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已放到自己的裤裆里了。感到有些豪气了,又用手揉了几下,那个东西切实地涨了起来。于是我有了些勇气,轻轻地搓揉着,产生了想与月子亲吻的冲动。

历史上唐玄宗看到杨贵妃睡着,便又退了回去,因为他是皇帝,杨贵妃睡着,他可以去别的女人处寻欢。可我就不一样了,退出这间屋子,便不会再有另外的求欢之处了。我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屋里,确信没有任何别人,便将脸又凑近了月子。可是生怕将月子吵醒,她又讲些奇怪的法语来回绝我,这样反而无趣,不如这样欣赏一下她的美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我这样想着,看着月子那漂亮的五官,不由下身的东西又逞起强来。

可是,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看看月子,自己的身体便会有如此的反应,那就不妨这样保持现状,让我的精神得到些快慰吧。

我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大感可笑,但一时也不想对月子怎样,看着她的胸脯,想到城堡中传送来的录像上月子的乳房比以前要丰满了许多。不由地想,为什么不趁机伸手去摸一下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但却再也抹不掉了,我期期艾艾的,但终于伸出了左手慢慢地对着睡袍的胸襟处,一下子将手插了进去。

“不要嘛……”月子猛地叫了起来,身子马上扭动了起来。

我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但手指还是搭在了她的肩头,她这次叫的是日语,心里不知怎的有了些许的安慰。

我为自己的行为犹豫不决着,搭在妻子肩头的手指明显地感到了她的体温,我不由有些陶醉了,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想想也为自己可怜,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妻子,便会感到如此的幸福,这幸福又真是来之不易啊!

以前月子是绝不会给我如此幸福的!她的胸脯、她的身体当然是不许接触的,就是碰碰她的脖子,也会将头摇得货郎鼓似的。可现在她只是叫了一次,翻了个身,将身子伏在床上,对我搭在她肩上的手却没有再表示什么反感。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个非常大的变化呀!

这或许正是红城堡调教的成果吧,七十五天的调教,使月子的身心产生了变化。总而言之,现在我手摸在了月子的身体上了,这巨大的幸福是实实在在的了!

这天早上,月子起床已经是九点多了。

我的手勾在月子的肩头,只感到自己的宝葫芦渐渐地逞起能来,按奈不住便只好用手去搓揉了一会,自慰而终了。与自己的妻子躺在一张床上,丈夫却只能靠自慰来发泄自己的情欲,想想也实在是奇妙,但想到月子刚从一个非常的地方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我也不便再去强求她。再说虽是自慰,但我与月子在一张床上,心理上是得到了十分的满足了,而且马上要一起回日本了,月子是我的妻子这一事实是不会变的,所以现在何必着急呢。这样的想法,使我显得十分通情达理,心平气和了。

心里平稳了,睡意便又袭了上来,重新躺下,直睡到月子起来,我才醒了过来。

月子起床后便去了浴室,我便趁机穿上衣服,想着昨夜的事情,感到该给法国的日本大使馆打个电话。因为我在那里报了月子受绑架的案,现在应该告诉他们一下月子已平安归来了。电话打过去,具体负责的人不在,于是便请接电话的先生传达一下我的意思。接电话的先生听完了我的话便关切地问道:“人回来了,没有受什么伤害吗?”我马上回答说没问题,一切都很好,最后又“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致了谢,便将电话挂断了。本来外国发生的各种事件就多,当事人既然说没问题,大使馆的人也就不再多问了。

大使馆没有对月子的事寻根问底,我放下电话松了口气,然后便考虑起今天的日程来,这时月子已换上了昨天相同的服装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短短的头发微微朝内卷着,化妆淡淡的,果然是一朵漂亮的海棠花呢。

刚才六点多我想去摸她的胸脯,她睡得迷迷糊糊地讲着法语拒绝了我,现在不知她还会讲不讲法语了,我这样想着对从溶室里出来的月子道了声:“早上好。”月子也马上回答:“早上好。”口气是淡淡的,就像我们以前在东京时一样,没什么变化,讲的还是日语,我终于有些放心了。于是马上又问她早饭吃些什么,月子沉着头说:“这个……”见她这样子,想想她也许没有心思出去用餐,便建议把早餐叫到房间来吃算了。月子表示同意,于是我便叫了肉丝煎鸡蛋和面包,问月子要什么,说是只要水果和咖啡。

我打电话要了早餐,与月子又说了些平常的话儿,想想还有些必须问的事情要问一下。昨天我已问了一些了,但问到一半月子不想说了,那些留在心里的话便似鱼刺卡在喉头,现在与月子两人在房里就又有些想问了,但又怕再引起月子的不快,于是便说起了今天的日程安排来。

吃了早饭后,先去巴黎的街上转转,买些作为礼物的东西,不过今天是圣诞的前日,大部分的商店都不开门。回日本的飞机是下午五时五十分,算算时间下午三时从宾馆出发,两个小时前赶到戴高乐机场就可以了。当然还要有些时间整理行李,结账退房什么的,好在月子没什么东西,所以很是简单。我这么对月子说着,她始终坐在沙发里,眼腈看着自己修剪得很漂亮的手指甲,静静地听着。

就像算好了似的,我的话刚说完,早餐便送来了,于是我与月子便对面对地坐到了手推餐车前开始吃早饭。

用餐时,我又没话找话地说着回日本后一起去吃寿司,一起去温泉,月子则仍然只是听着时而点点头表示同意,并不显得十分的积极。我慢慢地又觉得无趣起来,没有话说了,只好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早新闻,一位女播音员正在说得起劲,月子的眼睛移到电视上,一边端着咖啡喝着,见此情景,我便若无其事地问道:

总之,千万不能着急。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平和了许多,好像一下子得到了解放,便从床上扬起了脸来。

我顿时又回到了现实中,看着身边的月子嘀咕道:“月子还睡着呢……”月子确实还睡在我的身边,身上穿着睡袍,浑身毫无戒备地与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此情此景,是几个月、几年梦寐以求的了,现在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呢。这位傲慢任性的月子,如今则是娇体如酥地躺在我的面前。

我又抬起了些身子,扭着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睡美人。

美人的任何动作都是娇美无比的,我又想起杨贵妃的故事了。有一次唐玄宗悄悄地去杨贵妃的寝室,见她还睡着,玄宗皇帝不由为她的睡姿而倾倒吟出了“海棠睡未足”的诗句。现在眼前的月子,不也是一枝风姿绰约的海棠花呢,不也是一枝熟睡未醒的海棠花吗!

我看着熟睡中的月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已放到自己的裤裆里了。感到有些豪气了,又用手揉了几下,那个东西切实地涨了起来。于是我有了些勇气,轻轻地搓揉着,产生了想与月子亲吻的冲动。

历史上唐玄宗看到杨贵妃睡着,便又退了回去,因为他是皇帝,杨贵妃睡着,他可以去别的女人处寻欢。可我就不一样了,退出这间屋子,便不会再有另外的求欢之处了。我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屋里,确信没有任何别人,便将脸又凑近了月子。可是生怕将月子吵醒,她又讲些奇怪的法语来回绝我,这样反而无趣,不如这样欣赏一下她的美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我这样想着,看着月子那漂亮的五官,不由下身的东西又逞起强来。

可是,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看看月子,自己的身体便会有如此的反应,那就不妨这样保持现状,让我的精神得到些快慰吧。

我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大感可笑,但一时也不想对月子怎样,看着她的胸脯,想到城堡中传送来的录像上月子的乳房比以前要丰满了许多。不由地想,为什么不趁机伸手去摸一下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但却再也抹不掉了,我期期艾艾的,但终于伸出了左手慢慢地对着睡袍的胸襟处,一下子将手插了进去。

“不要嘛……”月子猛地叫了起来,身子马上扭动了起来。

我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但手指还是搭在了她的肩头,她这次叫的是日语,心里不知怎的有了些许的安慰。

我为自己的行为犹豫不决着,搭在妻子肩头的手指明显地感到了她的体温,我不由有些陶醉了,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想想也为自己可怜,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妻子,便会感到如此的幸福,这幸福又真是来之不易啊!

这或许正是红城堡调教的成果吧,七十五天的调教,使月子的身心产生了变化。总而言之,现在我手摸在了月子的身体上了,这巨大的幸福是实实在在的了!

这天早上,月子起床已经是九点多了。

我的手勾在月子的肩头,只感到自己的宝葫芦渐渐地逞起能来,按奈不住便只好用手去搓揉了一会,自慰而终了。与自己的妻子躺在一张床上,丈夫却只能靠自慰来发泄自己的情欲,想想也实在是奇妙,但想到月子刚从一个非常的地方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我也不便再去强求她。再说虽是自慰,但我与月子在一张床上,心理上是得到了十分的满足了,而且马上要一起回日本了,月子是我的妻子这一事实是不会变的,所以现在何必着急呢。这样的想法,使我显得十分通情达理,心平气和了。

心里平稳了,睡意便又袭了上来,重新躺下,直睡到月子起来,我才醒了过来。

月子起床后便去了浴室,我便趁机穿上衣服,想着昨夜的事情,感到该给法国的日本大使馆打个电话。因为我在那里报了月子受绑架的案,现在应该告诉他们一下月子已平安归来了。

大使馆没有对月子的事寻根问底,我放下电话松了口气,然后便考虑起今天的日程来,这时月子已换上了昨天相同的服装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短短的头发微微朝内卷着,化妆淡淡的,果然是一朵漂亮的海棠花呢。

刚才六点多我想去摸她的胸脯,她睡得迷迷糊糊地讲着法语拒绝了我,现在不知她还会讲不讲法语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前天来巴黎时在机场看到的事情,那天正好碰上机场清扫工人大罢工,五六个男女清扫工人使劲地敲打着空铁桶,举着标语,叫着需求改善待遇的口号,在候机大厅里来来往往地示威。而且他们还嫌气氛不够热烈,又从尼龙袋中抓出大把大把的纸屑,散得大厅里天女散花似的。

“这是清扫人员,干得事情恰恰是相反的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我这么说着,月子难得感兴趣,回过头看着我仔细地听着。

“圣诞节时期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今天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这种罢工也只是机场脏一些而已,对我们飞机的起飞是没妨碍的。”

我这么说着,月子又将头朝着窗外了,我看着她向背影又问道:

“不出去买东西……”

月子从红城堡回来,没有替换衣服,在巴黎呆了这么长时间,回去也没买些礼品。

“要去的话,趁早一些去吧。”

“我并不想买什么东西。”

可是,月子为什么不带些替换衣裳和内衣呢?昨天在公园里见到她时就想问她的,但却感到还是不问为好。

“不管怎么说,先出去走走吧。”

我又一次劝道,这时月子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你看,那旋转的木马多好玩,去骑下一下吧。”

“旋转木马?”

“就是那公园里的,去骑一会儿玩玩吧。”

从房间的窗口望去只能看到里沃利街,再前面的蒂伊勒里公园里倒是有木马的,昨天我与月子就是在那里相会的。

“骑木马不冷啊!”

“不冷,骑一会身体会暖和起来的呢。”

不知怎的,月子会如此地兴致高涨起来,我不可理解地点了点头,于是月子马上穿好那件胭脂红的大衣。

我们这样老在这公园附近,会不会被那些家伙看见呢,那些家伙昨天送月子来后,会不会还在这附近没走呢?我这样想着,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了。

月子已经出来了,应该与他们再没有关系了,而且现在是白天,在这个国际大都市热闹的市中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是不会干什么傻事的。

但是,我不由又想道,月子为什么突然想骑木马了呢?月子这样的年龄,怎么会对孩子喜欢的东西感兴趣呢?是不是月子与那些家伙约好了,再设计想从我身边逃走?

我这样胡思胡想着,红灯变成了绿灯。行人开始穿马路了,我却一下子不想举步了,月子却不理会我,还是快步地朝前走去,于是我急了,只好也跟了过去,嘴里不由叫了起来:

“别去了。”

“为什么?……”

“还是别去了。”

我赶上几步拉住月子的手,在他耳边轻轻问道:

“你身体吃得消吗?”

月子却不回答,甩开我的手继续走去,我只好又追上去,这样便到了公园前的黑色铁栅栏的大门口了。这里离木马的地方只有不到100米的距离,我小心地环视四周,注意着有没有可疑的人。来到售票处总算有些安心,伸出两个指头,对售票口里说道“两张”。

卖票的是个神情木然的青年人,随即递出两张票来,我付了20元法郎回头看月子,见她也没有逃跑的样子,正在向骑在木马上的孩子挥手致意。

原来月子并没有二心呀,刚才是自己的瞎猜呢。我的心有些放下了,这时木马停了下来,开始换乘客了。

我一下子产生了一种错觉,想起了月子在城堡中的情景来,那大衣便仿佛变成了一块红色的美玉在我眼前飘来飘去地十分逗人。

此时此刻,怎么会如此想入非非的呢,我不由为自己的思绪流飞而感到吃惊了,不由脱口叫了起来:“太刺激了……”

当然,骑在木马上的人谁也没有察觉我在叫什么,随着节奏感颇强和音乐停了下来,飘飘荡荡的月子和木马也都停了下来,孩子们有些不尽兴地下了木马。

“再骑一次吧。”

月子好像是兴趣盎然,我看着那戴太阳眼镜的男人这时双手插在茄克衫的口袋里,已经朝外走去,于是便又去买了两张票。

接着又骑了一次,算来月子总共骑了三次。我则骑了第两次,以后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月子一个人骑。我不时向月子挥手,月子也不断向我挥手,此情此景,我才总算真正地感到Z先生他们的这个圣诞节礼物是确确实实地送到我的手里了。

迄今为止,与月子两人从没有如此快乐过,相互挥着手,幸福地欢笑着,这是破天荒第一遭。

真如我期待的那样,我们之间新的爱情之花已经开放了。我这样相信着,看到木马一停下便马上赶过去殷勤地将月子抱了下来。

回到宾馆房里,又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正好三时,便退了房,叫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路上,街头的商店几乎都关门了,夕阳的余辉中显得格外寂静的巴黎街道,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我眼睛望着窗外,心里却又想起了红城堡来。

那坐落在河边的城堡现在也如此祥和吧?今天夜里那里不会再有什么活动了吧?不!也许会组织一场更加热闹的宴会吧?

如是这样,月子不在了,她们将对谁进行调教呢!我是没有看到别的受调教的女人,但那城堡中女人是一定不会少的。那些穿着十分性感的,经常陪同我的姑娘们,也许会成为那些男人的调教品吧。

这样想着,一种强烈的愿望在心头升起:那城堡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我说……”

“什么?”

月子见我开口,马上反问我,我倒一下子慌了神,只好“没什么……”地搪塞起来。

于是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说话,月子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到达机场四点还不到。进入机场大厅,果然还有不少清扫工人在罢工,敲着空铁皮桶,撒着废纸垃圾,我们赶快办了票,进了候机厅,工人们的喧闹声才听不见了。

我们去商务舱专用候机室,我再一次问月子有什么东西要买,她还是回答“不需要”,并拿起日文的报纸读了起来。对月子来说,将近八十天没回日本了,日本的报纸、杂志当然是会感到十分亲切的。

接着我们又一起去公用电话处,给月子家里打了个电话。日本正是午夜十二时,岳母起来接了电话,我向她说我们现在在飞机场,马上就要从巴黎起飞出发了。岳母好像对我的办事能力十分称心,嘴里说着“真的回来啦”,一边连声道谢不停。接着我又将话筒递给月子,月子也操着明快的声音安慰着“不要紧的”,“一点也没问题”,使她的父母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现在临出发了还打电话将月子父母吵醒,是因为我怕路上再有个三长两短,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的心里还没摆脱城堡中那些家伙的阴影。月子当然是不知道我的心情的,若无其事地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日文报纸。

总算开始登机了,很准时。我与月子位子在一起的,让她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我便在其边上的靠走廊座位上坐了下来。月子好久没看到日本人了,对飞机里的日本空姐很感兴趣,找她们搭着话,要了毛毯和日本的女性杂志。到了这时,我的一颗心才终于放到了原位,对月子说:“待会儿吃些东西,睡一觉,就到日本了。”月子听了也很高兴地点点头。

飞机起飞了,我的心情真正地彻底放松起来。飞机在天空中急速地转着圈子朝上升去,这时月子一直头挨着机窗看着外面。终于飞机平稳下来,开始正常飞行时,空中小姐来问喝什么饮料和吃什么饭菜,我要了日本套菜,月子也跟着一样,我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幸福感,不愧是夫妻,吃的口味也是如此地相协调呀!

送来的套餐量很多:有蟹肉、童子鸡肉,青菜心,萝卜和虾,牙片鱼,鲜贝还有乔麦面,烹调都是正宗的日本方法。很难得,月子竟将这些东西都吃光。我要的饮料是啤酒,月子一开始就要白葡萄酒,到吃好饭,她的眼圈已是红红的了。

接着收去餐具,又端来了甜点水果,再过一会儿乘客们便大多关上了座位上的小灯闭目养起神来了。我想要是月子也闭上眼腈,醒来便是日本了,我有些话要对她讲,于是又要了威士忌兑上水,一边喝着一边找机会对月子说了起来。

首先向她说起她不在家时,每星期天我请了一个女佣,回去后便不要她来了。我医院还是老样子,但明天开始每周一次打算去周围地区的私人诊所打工。另外,月子不回日本的理由是说她在法国学习设计:

“有关这一点,我们要口径一致才是呢……”

我这么说着,停了一会月子开口反问道:

“就这些是吗?”

“就这些。”

“就是要口径一致的事情……”

我慌忙扭头去看她的表情,只见她依然静静地在喝着葡萄酒。

我看着她的侧影,心里捉摸着她这话的意思,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与我统一口径呢?我这样想着追问道:

“还有什么吗?”

“我是没什么的了。”

月子一口否定着,目光散漫地看着正面的电视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我们飞机的飞行线路,现在正从斯康尔几纳比亚半岛上空朝北飞去。

我的目光也停在了电视屏上,调整了一下语气,小心地试探道:

“你说那天被抓走后去了城堡,那是什么地方呀?”

这问题昨夜已经问过一次了,月子还是不想回答。

“可以的话,希望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

看着月子懒洋洋的样子,感到机不可失,于是便又问道:

“在城堡里有些什么人呢?”“当然是有人的啰。”“那么是男人?”月子显然比昨天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十分坦率地点了点头。

“被那些男人围着,心里很害怕吧?”

“可是,只想着让他们送我回来。”

“他们答应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突然的反问,我一下慌了手脚,马上喝着威士忌掩饰着,一口浓浓的酒渗过食道,我才压低了声音答道:

“没有呀……”

话说出了口,又感到月子会不会是在套我的口风,马上又否定不会的,可心里却不由得虚了起来,又赶紧喝了一口威士忌,借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

“他们没对你干什么吧?”

“干什么?”

“我是说,对你加以伤害什么的……”

“要是伤害了又怎么样呢?”

“不会的吧,看你很精神的……”

“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啰……”

我扭头看着月子的脸,只见她看着我嘻嘻地笑着。我一下子感到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又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口威士忌。于是谈话陷入了沉默,月子便将座位的靠背朝后倒了下去。我怕她睡觉,又问道:

“干出那种事情来的家伙总是很可怕吧?”

“起先是有些怕,慢慢也就习惯了,他们还是蛮绅士的呢。”

我一下子有了酸溜溜的感觉,说绑架她的人蛮绅士的,亏她说得出。月子见我不响,又用一种冷冷的口气说道:

“这你是不懂的。”

“不懂什么?”

“不懂,就别懂了。”

月子说到这里便将头朝向机窗,表情冷冷的,很明显地是不想再与我多说了。

看来我是问得太多了,我有些后悔。见空中小姐过来,月子将葡萄酒杯交还给她,用毛毯盖在自己的胸前,闭上了眼睛。我不知所措,一个人尴尬地喝着威士忌,心里感到我们两人的关系要达到和睦相亲,恐怕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

飞机到达成田机场是日本时间下午二时不到十分钟,从巴黎起飞,整整十二个小时准时到达了目的地。

飞机着落在跑道上,发出与空气摩擦的巨大轰鸣声,我轻轻地伸手握住了月子的手。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长长的旅行结束了,这旅行并不是单单指乘飞机的时间长,更包含着我与月子长长的分离结束了,我们将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我是怀着这样的感慨握住了月子的手的。可是月子只是任我握着,并没有迎合着也握住我。

这样想着,一种强烈的愿望在心头升起:那城堡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我说……”

“什么?”

月子见我开口,马上反问我,我倒一下子慌了神,只好“没什么……”地搪塞起来。

于是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说话,月子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到达机场四点还不到。进入机场大厅,果然还有不少清扫工人在罢工,敲着空铁皮桶,撒着废纸垃圾,我们赶快办了票,进了候机厅,工人们的喧闹声才听不见了。

我们去商务舱专用候机室,我再一次问月子有什么东西要买,她还是回答“不需要”,并拿起日文的报纸读了起来。对月子来说,将近八十天没回日本了,日本的报纸、杂志当然是会感到十分亲切的。

接着我们又一起去公用电话处,给月子家里打了个电话。日本正是午夜十二时,岳母起来接了电话,我向她说我们现在在飞机场,马上就要从巴黎起飞出发了。岳母好像对我的办事能力十分称心,嘴里说着“真的回来啦”,一边连声道谢不停。接着我又将话筒递给月子,月子也操着明快的声音安慰着“不要紧的”,“一点也没问题”,使她的父母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现在临出发了还打电话将月子父母吵醒,是因为我怕路上再有个三长两短,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的心里还没摆脱城堡中那些家伙的阴影。月子当然是不知道我的心情的,若无其事地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日文报纸。

总算开始登机了,很准时。我与月子位子在一起的,让她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我便在其边上的靠走廊座位上坐了下来。月子好久没看到日本人了,对飞机里的日本空姐很感兴趣,找她们搭着话,要了毛毯和日本的女性杂志。到了这时,我的一颗心才终于放到了原位,对月子说:“待会儿吃些东西,睡一觉,就到日本了。”月子听了也很高兴地点点头。

飞机起飞了,我的心情真正地彻底放松起来。飞机在天空中急速地转着圈子朝上升去,这时月子一直头挨着机窗看着外面。终于飞机平稳下来,开始正常飞行时,空中小姐来问喝什么饮料和吃什么饭菜,我要了日本套菜,月子也跟着一样,我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幸福感,不愧是夫妻,吃的口味也是如此地相协调呀!

送来的套餐量很多:有蟹肉、童子鸡肉,青菜心,萝卜和虾,牙片鱼,鲜贝还有乔麦面,烹调都是正宗的日本方法。很难得,月子竟将这些东西都吃光。我要的饮料是啤酒,月子一开始就要白葡萄酒,到吃好饭,她的眼圈已是红红的了。

接着收去餐具,又端来了甜点水果,再过一会儿乘客们便大多关上了座位上的小灯闭目养起神来了。我想要是月子也闭上眼腈,醒来便是日本了,我有些话要对她讲,于是又要了威士忌兑上水,一边喝着一边找机会对月子说了起来。

首先向她说起她不在家时,每星期天我请了一个女佣,回去后便不要她来了。我医院还是老样子,但明天开始每周一次打算去周围地区的私人诊所打工。另外,月子不回日本的理由是说她在法国学习设计:

“有关这一点,我们要口径一致才是呢……”

我这么说着,停了一会月子开口反问道:

“就这些是吗?”

“就这些。”

“就是要口径一致的事情……”

我慌忙扭头去看她的表情,只见她依然静静地在喝着葡萄酒。

我看着她的侧影,心里捉摸着她这话的意思,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与我统一口径呢?我这样想着追问道:

“还有什么吗?”

“我是没什么的了。”

月子一口否定着,目光散漫地看着正面的电视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我们飞机的飞行线路,现在正从斯康尔几纳比亚半岛上空朝北飞去。

我的目光也停在了电视屏上,调整了一下语气,小心地试探道:

“你说那天被抓走后去了城堡,那是什么地方呀?”

这问题昨夜已经问过一次了,月子还是不想回答。

“可以的话,希望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

看着月子懒洋洋的样子,感到机不可失,于是便又问道:

“在城堡里有些什么人呢?”“当然是有人的啰。”“那么是男人?”月子显然比昨天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十分坦率地点了点头。

“被那些男人围着,心里很害怕吧?”

“可是,只想着让他们送我回来。”

“他们答应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突然的反问,我一下慌了手脚,马上喝着威士忌掩饰着,一口浓浓的酒渗过食道,我才压低了声音答道:

“没有呀……”

话说出了口,又感到月子会不会是在套我的口风,马上又否定不会的,可心里却不由得虚了起来,又赶紧喝了一口威士忌,借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

“他们没对你干什么吧?”

“干什么?”

“我是说,对你加以伤害什么的……”

“要是伤害了又怎么样呢?”

“不会的吧,看你很精神的……”

“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啰……”

我扭头看着月子的脸,只见她看着我嘻嘻地笑着。我一下子感到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又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口威士忌。于是谈话陷入了沉默,月子便将座位的靠背朝后倒了下去。我怕她睡觉,又问道:

“干出那种事情来的家伙总是很可怕吧?”

“起先是有些怕,慢慢也就习惯了,他们还是蛮绅士的呢。”

我一下子有了酸溜溜的感觉,说绑架她的人蛮绅士的,亏她说得出。月子见我不响,又用一种冷冷的口气说道:

“这你是不懂的。”

“不懂什么?”

“不懂,就别懂了。”

月子说到这里便将头朝向机窗,表情冷冷的,很明显地是不想再与我多说了。

看来我是问得太多了,我有些后悔。见空中小姐过来,月子将葡萄酒杯交还给她,用毛毯盖在自己的胸前,闭上了眼睛。我不知所措,一个人尴尬地喝着威士忌,心里感到我们两人的关系要达到和睦相亲,恐怕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

飞机到达成田机场是日本时间下午二时不到十分钟,从巴黎起飞,整整十二个小时准时到达了目的地。

飞机着落在跑道上,发出与空气摩擦的巨大轰鸣声,我轻轻地伸手握住了月子的手。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长长的旅行结束了,这旅行并不是单单指乘飞机的时间长,更包含着我与月子长长的分离结束了,我们将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我是怀着这样的感慨握住了月子的手的。可是月子只是任我握着,并没有迎合着也握住我。

【本文节选自《渡边淳一剖析性与爱:红城堡》,作者:渡边淳一,经青岛出版社授权在网易新闻平台连载发布 ,有删减,欢迎关注,禁止随意转载;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