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丹青
葡萄
山妻笑我负平生，世乱身衰重远行。
年少厌闻难再得，葡萄阴下纺纱声。
——齐白石《题〈葡萄下说往事〉》
托片纸本设色137cm34cm无年款
【题款】实垂星辰摇不坠，影乱龙蛇飞欲惊。白石山翁并题旧句。时寄萍京师。
【钤印】木人（朱文）白石翁（白文）
提到画大写意葡萄，在历代画家之中，当首推明代徐青藤。齐白石在评价徐渭时曾说:“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这足以说明他对后人影响之深。不过，徐青藤的写意葡萄用笔狂放，墨色淋满，“墨点无多泪点多”，多表达愤世嫉俗、怀才不遇之情，虽为文人雅士所推崇，但也有曲高和寡之嫌。而在民俗文化之中，葡萄寓意人丁兴旺、一本万利，是十分常见的传统吉祥图案。齐白石所画的葡萄，继承了前代精髓，吸取吴昌硕的金石写意画法，又通过“衰年变法”的自我突破，“扫除凡格”，呈现出雅俗共赏的独持风格。
在此幅《葡萄》之中，齐白石通过流畅的构图和清丽的设色，不加任何渲染，以纯熟的笔墨和清新的格调取胜。画面中所绘葡萄凭空而来，藤缠蔓绕，果实累果，葡萄的阔叶以两三笔简练写出，而其明暗中变化，叶经、叶脉都通过在笔法及墨色的浓淡表现出来，辅以赭石的运用，使墨色变化多端，达到了“墨海灵光五色开”的纯熟境界。此画构图奇巧，自右上倾泻而下，由描绘葡萄藤蔓的墨线贯穿始终。齐白石有诗云：“画藤愁不乱，能乱即有神。”该画中的藤蔓笔力遒劲，书写宛转如飞，乱而有法，给人变化无穷之感。纵观全图，叶、枝蔓、葡萄前后相衬，疏密相间，使画面的虚实有度，赏心悦目。
中国画追求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情景交融的境界。在此幅《葡萄》的题款当中，即有齐白石所作的“实垂星辰摇不坠，影乱龙蛇飞欲惊”两句诗，诗中齐白石用传统诗歌“赋比兴”中的“比”法，将葡萄比作夜空中摇摇欲坠的星辰，将藤蔓比作欲飞的龙蛇，这不仅把画面上的这一蔓葡萄渲染得瑰丽奇特，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又使观画者不仅限于画面之中，言有尽而意无穷，给人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齐白石曾自评道：“我的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赏此幅《葡萄》画作，观其画，读其诗，使我们感到其诗画相得益彰，寓诗于画，回味无穷。更使我们认识到齐白石绘画艺术取得的成就，还有很多纸面之上见不到的“画外之功”。（刘玮治）
文字来源丨《北京画院品读经典系列齐白石》
图片来源丨北京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