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4月1日,长征的红军突破乌江天险,来到了距离贵阳不过70多公里的息烽县。这可把当时还在贵阳督战的蒋介石吓得不轻。

下午3点多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4架国民党方面的飞机,对地面上的红军官兵进行扫射与轰炸。红军官兵赶紧进行分散隐蔽,并向天空射击。

空袭过后,红军重整队伍,打算继续行军。这时突然有人发现,我党隐蔽战线的重要人物、时任军委总参谋部二局副局长、被周恩来总理誉为“龙潭三杰”之一的钱壮飞失踪不见了!

周恩来和其他中央领导赶紧指示务必要找到钱壮飞,但经过多番寻找,仍然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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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壮飞同志

建国后,周总理仍不忘此事,安排专人进行了大范围的调查。他们沿着当年红军的行军路线,访问许多当事人和当地的许多群众,甚至提审了当年参加围剿红军的国军俘虏,但最终仍没有找到钱壮飞的下落。

使得这位英雄的失踪,成为我党隐蔽战线最大的谜团之一,也成为周总理去世前的遗憾之一。

钱壮飞同志,带着眼镜是其外貌的明显特征

钱壮飞之所以能被周总理誉为“龙潭三杰”之一。是因为他在1929年就打入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中统前身),担任调查科科长徐恩曾的机要秘书。

借着这个身份,钱壮飞想方设法,最终获得了徐恩曾密码本。这使得国民党前两次对红军的“大围剿”计划刚刚制定,尚未下发作战部队,其内容就已被送到军委负责人周恩来及苏区的毛泽东、朱德面前。

1931年4月25日,钱壮飞值夜班时,接连收到三封来自武汉的电报,都写着徐恩曾亲译。钱壮飞一下子警觉了,开始暗中破译这几份电报。

第一封说:“黎明被捕并表示归顺党国,如能迅速解至南京,三天之内可将中共中央机关全部肃清”;第二封说:“将用轮船将黎明解送南京”;第三封说:“军舰太慢了,若有可能改用飞机押送”。

黎明,就是顾顺章的化名。钱壮飞立刻意识到顾顺章已叛变了,那意味着在上海的党中央可能要保不住了。

钱壮飞赶紧让同为中共党员、情报交通员的女婿刘杞夫,连夜坐火车去上海,找李克农报警,要求党中央立即转移。

这使得当时仍然在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以及瞿秋白、周恩来、博古、邓颖超、邓小平、陈云、陈赓、聂荣臻、叶剑英、李维汉等多名中共中央领导人得以迅速转移,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一次惨重的损失。

对此,据说周总理曾评价到:如果没有钱壮飞同志,我们这些在上海工作的同志早就不在人世了。钱壮飞同志在对敌斗争中立下的丰功伟绩,值得全党永远纪念他。

更传奇的是,钱壮飞在自己的身份暴露后,还给“中统”头子徐恩曾留了一封信,警告他不得对自己的家人不利,否则就要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贪污腐化的证据全部公之于众。随后,他干净利落地撤回了中央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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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壮飞烈士墓,因为烈士遗骸至今没有确定,这座坟墓实际是衣冠冢

之后的1934年10月,钱壮飞随同中央红军主力参加了长征。当时他担任红一方面军保卫局局长、中革军委总参谋部二局的副局长。结果,1935年4月1日左右,钱壮飞在红军突破乌江后,不幸失踪在金沙和息烽一带。当时,周恩来派时任红五军团政治保卫分局局长的欧阳毅带着保卫队到乌江北岸寻找,未果。

之后,虽然我党我军经过多番寻找,但仍然一无所获。对此,周恩来一直耿耿于怀。据钱壮飞的孙子钱泓回忆,1946年春,周恩来曾到重庆曾家岩50号,请钱壮飞的母亲、儿子等一家9口人吃饭。大家都坐好后,周恩来充满歉意地对钱壮飞母亲说:“我没照顾好钱壮飞啊!”建国后,周恩来总理和其他中央领导仍指示务必要找到他,但最终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也使得这位英雄的下落成为周总理永远的遗憾。

目前根据各方面收集汇总的资料,钱壮飞失踪的说法主要有下面几种:当时在红军渡过乌江时,金沙县有群众称自己在曾经在乌江渡口看见一位骑着白马的红军指挥员,当时刚好遇到国民党空军空袭,因为马匹受惊,他连人带马坠入乌江失踪。

但地方党史办的调查却有另外一种说法,他们认为钱壮飞是在与大部队失散后不幸落入敌手牺牲的。

根据金沙县有关部门的调查,在红军主力渡江后,一位红军沿着主力部队渡江的路线孤身一人向乌江北岸方向走来。他随身带着手枪,还挎着一个小皮包和一个黄布包,并且向当地群众买食物充饥。

天黑时,因为不熟悉情况,他误入了当地一名恶霸家中。这个红军请这名恶霸带他过江,恶霸假意应允,但在随后带红军山上观看过江路线时,突然将其推下30多米深的悬崖,然后又用石头将其砸死,并抢走了红军的手枪和所有随身物品。

无独有偶,息烽县有关部门则认为钱壮飞可能牺牲在息烽县流长乡宋家寨。据当地群众介绍,一名生病的红军在与主力失散后,暂时栖身在宋家寨旁的一座庙内,但不幸他被当地反动民团抢走了行李。

于是他找当地的里长去索要,可是当地的反动乡长带着手下将这个红军推下40多米深的一个坑内杀害。

红军突破乌江

但仔细分析,这些说法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疑点和瑕疵。

如这几个传说都提到了牺牲的红军领导骑着一匹马。实际上虽然钱壮飞同志的确有分配一匹马,但是由于总参谋部二局的各种电台和设备很多,因此钱壮飞同志把自己的乘马用于驮载物资,他自己从来不骑马。

而且乌江沿岸地区地形险要,红军为了避开敌人的追击,专门挑选峡谷地带行军。这里山路极为狭窄,骑着马走山路是非常危险的。另外,钱壮飞同志因为高度近视,还戴着眼镜,这就更不可能了。

根据当年在军委和钱壮飞同志一起工作过的同志回忆,当时总参二局是跟随先头部队活动,以便一旦有事可以马上通知后续的大部队。

由于钱壮飞是破译敌人电报的行家里手,在四渡赤水期间几乎天天和中央领导打交道,这就不太可能出现因为掉队或者落单,被敌人杀害的情况出现。

红一方面军在江西宁都设立的无线电培训班旧址,钱壮飞同志就在这里担任教员

虽然在金沙县的调查中,有人称有携带黄布包、小皮包和手枪的红军被杀害,但单靠着这个特征并不能说明就是钱壮飞同志。因为钱壮飞同志最明显的特征是戴眼镜,而恰恰是这个最明显的特征,当事人却没有提到,因此不太可能是钱壮飞同志。

此外,这些当事人提供的钱壮飞遇害的时间与档案记载的时间有出入。

据当时和钱壮飞同志一起工作的无线电台的同志回忆,渡过乌江时随军委一起行动的是无线电部队是第1和第6分队,每个分队都配备1部电台,并且配有报务员和机务员生意数人,无线电分队的任务是确保军团首长和军委以及下属部队的通讯联络顺畅。

因为当年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异常笨重,收发报机重达20公斤以上,并且配有30公斤的铅酸蓄电池6个,此外还有手摇发电机、其他零配件和汽油等。

这些都需要靠畜力和人力运输,在山路前进缓慢异常,所以钱壮飞在这种情况下掉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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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无线电台体积庞大,极为笨重,需要大量人员才能操纵

此外,因为无线电分队是我军的重点保卫对象,其在中央的2个纵队中的重要性可能仅次于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钱壮飞同志一直是随队活动。

为了能保证中央领导能随身收到第一手的信息,无线电部队的营地是很靠近中央机关的,双方之间的路程即使是步行也不过数分钟之久。中央领导也会经常到无线电分队询问破译和截获敌人电报的情况。

因此沿途都是红军的警戒区域,即使是落单也不太可能遇到敌人。而且无线电分队本身也有运输排、警卫排和管理排,人员相当充裕。钱壮飞同志作为主要领导,外出也肯定是有人跟随的,所以他落单遭到敌人杀害这个传说也不成立。

再有一点就是,周恩来在抵达陕北后,对钱壮飞同志的家属说,钱壮飞是在第二次渡过乌江时,在行军途中遭到敌机的空袭后失踪的。

当时大家都忙着躲空袭,在空袭结束后大家便又匆匆上路,可是走了没多远,就发现钱壮飞不见了。

周恩来立即命令四处寻找,但没有找到,在当时的情况下,红军是不可能对周边地区进行大规模搜索的,只能认定钱壮飞失踪了,后来又不得不认定其牺牲。

根据查阅红军的档案,红军是在1935年3月31日中午12时之前全部渡过乌江的,而敌机的空袭是发生在4月1日,因此可以认定钱是在4月1日失踪的,当时红军已经在息烽县境内。

红军渡过乌江的渡河点,图中可见两岸崇山峻岭,地形险要

那么钱壮飞是在息烽县被敌人杀害的么?当时的国民党流长乡乡长,确实带着反动民团曾经杀害了一些掉队的红军指战员。钱壮飞在其中吗?

由于这个乡长在解放初已经被人民政府镇压,所以后来只找到另外一名当年参与杀害红军指战员的凶手。在有关部门拿着钱壮飞同志的照片让其辨认时,他也指认被杀害的红军中确有其人。

但是毕竟此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单凭此人的记忆,证据不够充分。因此也很难说遇难者中有钱壮飞。

但如果根据与钱壮飞同志一同行动的其他同志的回忆,那就要可靠多了。

1981年,一名当年和钱壮飞一起在电台分队的老红军回忆,自己和钱一起渡过乌江后不久,就遭到了敌机的空袭,随后两人就失散了,此后再也没有见到钱的下落。

当年乌江的渡口

那么在1935年4月1日,钱壮飞是怎么失踪的呢?

根据敌我双方的档案,我们可以发现,在红军第二次渡过乌江后,为了进一步调动敌人,尤其是滇军孙度所部,创造北渡金沙江的战机。

中央军委决心制造威逼贵阳,活捉正在此督战的蒋介石的假象。因此命令红3和红5军团大造声势,沿路张贴要打到贵阳去的标语,制造紧张气氛。

因为息烽距离贵阳不过70多公里,红军若是以强行军的话,旦夕可至城下。惊惶失措的蒋介石立即命令准备两顶轿子和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以备在我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可以逃跑。

敌人一方面在4月1日中午11时,派出侦察机对息烽县流长乡一带侦察我军的动向。

在当天下午3时许,敌人的4架飞机来袭,敌机主要对息烽县的九庄镇进行了猛烈轰炸和扫射,共投下数十枚炸弹,炸毁了几十间民房,还炸死炸伤100多红军指战员。

我军一面组织对空射击,一面派出部分骑兵将敌机引走。

国民党空军的飞机

随后我主力红军部队很快转移,这就比较符合周恩来同志后来回忆的钱壮飞同志是在空袭后发现失踪,而后寻找未果的时间点。

在排除了他孤身一人不幸遇害的可能性后,钱壮飞是在敌机空袭中遇难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根据当时敌我双方的档案对照,我们可以大胆地推断。4月1日中午,敌侦察机在对我军进行侦察的时候,为了躲避敌机,钱壮飞同志与电台分队的其他同志走散了。

但是仍然处于我军的控制区域之中,并未走远。但他很可能在躲避敌机的时候不慎摔伤或者遗失了眼镜,导致他在敌侦察机离去后不能很快返回部队的驻地与大家会合。

钱壮飞同志在寻找电台分队的时候,很可能与其他部队同志相遇,然后又和部队一起行动,想到驻地后再去寻找电台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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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追剿红军的蒋介石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在下午15时,红军在九庄镇的部队突然遭到了4架敌机的猛烈空袭,造成了较大的人员伤亡和损失。钱壮飞极有可能是牺牲在九庄镇的100多名红军指战员之一。

由于钱壮飞同志长期在军委机关和红1军团工作,与红3和红5军团的同志不是很熟悉,因此这些同志很可能不清楚钱壮飞同志的身份。

在空袭过后,幸存的同志,在不知道他姓名的情况下,只得将他与其他烈士一同匆匆下葬。

在1968年,当地政府组织迁移红军烈士遗骸时,发现牺牲的红军烈士中有一名指挥员是单独安葬的,而其他官兵则全部是合葬在附近的山上。

钱壮飞同志

在发掘烈士遗骸的时候,除了挖出一个公文包的碎片外,还找到了一副眼镜,眼镜的一个镜片已经碎了,眼镜腿也折断了。眼镜放在一个铁质的眼镜盒里。由于年代久远,眼镜盒已经完全锈蚀。

在当时缺乏身份证明的情况下,只能认定烈士很可能是一位文书。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发现钱壮飞同志当年戴的眼镜与出土的那副眼镜非常相似。这极大地增加了认定这具骸骨就是钱壮飞烈士的可能性。

但遗憾的是,当时安葬这批烈士的部队没有记下这批烈士的名字,因此具体是否是钱壮飞烈士,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我们相信今后随着更多的史料被发掘出来,以及更先进的科技投入运用,龙潭三杰之一的钱壮飞烈士最终下落一点会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