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回眸》系列

长久以来我们有个看法,清军与俄国雅克萨之战是因为俄国人侵略边境,事情真的是这样吗?为何俄国人在雅克萨修城堡、建教堂,欺压当地居民,清朝却没有任何反应?大家相安无事20余年,为何后来清朝又忍不了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哥萨克人主要散居在乌克兰一带和黑海北岸顿河的下游。严格来讲,他们不是一个民族,而是有同样传统的人群共同体,就像突厥人那样的民族集团统称。哥萨克人以游牧或务农为生,性格上比较逞强好斗。

俄国向东开拓,哥萨克人是最主要的马前卒。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万历年间,哥萨克首领叶尔马克越过乌拉尔山,灭掉了西伯利亚汗国。西伯利亚汗国是亚洲北部的一个游牧性质的封建国家,15世纪末从金帐汗国分离而来的。

清朝顺治年间,波雅科夫率领92个哥萨克人翻越外兴安岭,来到了黑龙江流域。他们抢夺粮食和貂皮,将当地居民残忍杀死。据一些史料说法,这伙哥萨克人甚至吃掉了50个居民尸体!

与波雅科夫一样残忍血腥的,还有斯杰潘诺夫领导的一伙哥萨克人。他们入侵到了松花江流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1000多名清军士兵围剿这伙强盗,斯杰潘诺夫在战斗中被杀死了。

当年这些哥萨克人简直与强盗无异,但从俄国的立场来讲,哥萨克人是开拓东方的重要功臣。

顺治十五年(1658年)沙俄军队奉沙皇手谕占领了尼布楚,这地方可以说是无主之地,曾经是蒙古布里亚特部控制,但现在布里亚特部衰落,似乎就没人管了。当地居民都是达斡尔、鄂温克之类的民族,他们不向任何政府缴税,也没有任何政府管理他们。

在尼布楚站稳脚跟后,一些俄国征服者冒险家乘船顺着石勒喀河而下,来到了黑龙江上游的雅克萨。雅克萨是满语,意思是“河岸坍塌成半圆形的河湾子”,这里属于大清管辖,但朝廷基本不怎么管理,当地居民自治。

俄国人到来后,抢占当地居民土地修筑城堡、修道院,经常欺压当地居民,比如最典型的例子:20多个鄂温克猎人被俄国人活活烧死。

俄国人在大清土地上为非作歹的行为,朝廷似乎没有特别在意。这是由于古代中国对“主权”“疆界”的定义并不很清晰,尤其对那些偏远少数民族地区基本是一种朝贡关系的态度,你按时纳贡就行了,其他事务我不管。

所以俄国人的一系列侵略骚扰行为,实际上没有激怒大清,激怒大清源于的是一次叛逃事件。

鄂温克族长根特木尔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历史人物。根特木尔的部落原先在尼布楚地区活动,沙俄军队占领尼布楚后,他们不想被俄国人统治,便纷纷南下来到今天呼伦贝尔地区——这里是大清的地盘。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鄂温克人

清朝将根特木尔的部落编入八旗,根特木尔被授予四品官,但不给他们发粮饷(正常情况八旗是要发津贴的),并且他们要向朝廷缴纳为数不少的貂皮作为税贡。朝廷对其不放心,还派几个官员专门监督他们。清朝这种落后僵硬、带有歧视防范心理的边疆管理模式,当然会让根特木尔感到憋屈,这是他最终投入俄国人怀抱的重要原因之一。

根特木尔叛逃的导火线是跟他儿媳的矛盾。清朝官府介入根特木尔的家庭事务,却拉了偏架,因为他的儿媳是满族贵族子弟,朝廷没有理由不帮满族贵族说话,而帮一个外来户吧。

根特木尔忍不了了,一气之下带领几十名部族成员逃回尼布楚。

俄国人对根特木尔的到来大喜过望,热情接纳,还给他封了官,负责向尼布楚的原住民征税(达斡尔人、鄂温克人)。根特木尔本来就是鄂温克人,很适合这个职位,俄国人很懂得“以夷制夷”。

鄂温克人的桦树皮房子

另外,根特木尔挺会包装自己,他说在清朝那边封他为正红旗领兵都统,每年领取俸禄1200两白银、3盒黄金。这样吹牛不打草稿,俄国人竟然相信了,可能他们觉得天朝就是遍地黄金吧,出手阔绰没毛病。根特木尔自抬身价,成功骗得俄国人给他一个身价相符的官职。

根特木尔的叛逃让天朝丢尽了脸。那时候有普通老百姓私自出国,都会被视为叛徒,恨不得千里追捕跨国捉拿。何况根特木尔这样一个编入八旗的四品官员,身份不同于普通百姓,因此清朝很生气。

根特木尔他叛逃不说,还利用族属与亲谊关系,又秘密策动了几起叛逃事件,令朝廷更加恼怒了,欲除之而后快。

清朝向俄国发出公文交涉,要求引渡根特木尔,俄国拒绝了。清朝又派出使者到尼布楚交涉,要求谈判引渡根特木尔的问题,结果被俄国人“加以镣铐,禁锢达三月之久”。

俄国人咋这么横呢?俄国野心勃勃,想让大清向他们称臣纳贡,所以一开始就要表现出强硬,来个下马威。尼布楚的俄国官员甚至大言不惭地说,“大皇帝陛下(沙皇)必将爱护中国皇帝于其皇恩浩荡之中,并保护之,使免敌人之侵害。”

尽管俄国如此蛮横,清朝仍希望以谈判方式解决叛徒根特木尔的问题,答应可以满足俄国人通商的要求。俄国人觉得这条件不错,可以谈下去,于是派使者出使北京。

作为对俄国的“礼尚往来”,俄国使者也被康熙下令软禁在理藩院半个多月(理藩院是专门处理蒙古、回部、西藏等少数民族事务的机构)。后来放俄国使者离开时,康熙还“赏赐”了一些礼物给沙皇——表示大清皇帝对俄国沙皇的皇恩浩荡。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两国使者来回回谈判了好几轮,最初引渡根特木尔的问题反倒变成了细枝末节,谈判重点转为地盘疆界划分、通商等问题。康熙说得很清楚:“罗刹侵我边境,交战与黑龙、松花、呼马尔诸江,收纳我逃人根特木尔……”你看,根特木尔的问题已经往后放了。

最终双方没有谈拢,康熙清楚意识到俄国人之野心,放下幻想,准备打仗。

首先要加强对黑龙江的军事控制力度,设置黑龙江将军,驻守在瑷珲(今黑龙江黑河市),又修筑墨尔根城(今黑龙江嫩江市)和齐齐哈尔城,驻副都统。同时开辟驿路,便于向北京传递文报。移民屯田,官府拨发耕牛农具,储备打仗之军粮。清朝在宁古塔和吉林乌拉加班加点制造船只和红衣大炮,后来这些大炮在攻打雅克萨城发挥了重要作用。

准备工作差不多用了三年,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任命彭春为主帅,攻打雅克萨城,赶走俄国人!

你可能会有疑问,为什么不攻打尼布楚呢,明明这里更具战略地位啊。尼布楚是俄国人的最重要据点——拿下尼布楚就切断了俄国人向东扩张的野心,贝加尔湖以东大片地区都安全了。

尼布楚地区在历史上大多数时候是喀尔喀蒙古的势力范围,清朝从未对该地实行过统治。中国向来没有对外侵略扩张的传统,清朝觉得攻打尼布楚就变成了侵略,不合适。而攻打雅克萨是拿回自己的领土,有理有据,具有合法性。东方思维永远是讲究规矩,讲究体面,讲究君子之道,注重道德,但是俄国人可不讲这些,他们没什么节操,后来清军在雅克萨之战领略了俄国人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