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朋友找我抱怨说,人生好不公平啊,怎么所有倒霉事都让她赶上了。准备了一年的考试,今年通知取消了;同事一起定了奶茶,偏偏她的那份洒了;给自己定了一张床,满心期待地等了俩月,收货却发现做错了颜色。

“我明明没有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啊!为什么连最普通的期待,都会出问题啊!”

文章来自「简单心理」,一个有温度,有态度,守伦理的专业心理机构。在过去的6年时间,简单心理一直在关注中国人的心理问题,并提供专业的心理咨询服务。

作者是心理咨询师王雪岩老师。她想告诉我们:放弃对这些“正常”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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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好像就是这样:即使最正常的期待,也总会充满波折,似乎总有一些我们“本不必经历的苦难”。

但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那么幸运。

比如,本来我们可以获得作为一个人原本就应该获得的信任、尊重、独立,原本我们作为一个人可以被爱、被欣赏、被支持......结果,很多人一生经历的,是被剥夺、被贬低、被虐待、被控制,是各种各样的被伤害。

放弃对“正常”的期待

前日我的一个亲戚跟我说起她目睹年迈的父母之间彼此诅咒,彼此恶意揣测,彼此伤害时的无助,她说:“我理智中知道他们一辈子都是这样,是改不了的了,但是一想到我的父母之间是如此恶毒相待,我还是感觉活着真是没有意思”。

我说:“是啊,我们都希望自己的父母是健康的、正常的,但是这世界上的确有太多人是不幸的,他们的父母是不够健康的,甚至是严重病理性的,这是他们的不幸,但不是他们的错。这也是他们无法改变的现实,他们最可能给予自己的帮助,就是努力去接受这个现实: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正常’的父母,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再有,但,这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也许,你需要明白的是,你的父母其实有着很严重的病理特征,所以,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放弃对’正常父母’的期待,因为,那再也不会有了”。

她说:“理智中,我知道,我也接受,但是一遇上事情,我就没法不生他们的气”。

是的,这是我们人生中非常困难,也非常重要的修行:接受“无法获得正常”这样一个现实。

两代人的差异

我们这一代人,在当今天的社会中承担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也就承担了格外多的压力。

我们的父辈生活的年代,物质匮乏,情感匮乏,他们人生的目标只是活下来,所以他们也无暇顾及自己和孩子的情感需要,当他们老去时,他们也并没有机会去学习和看到充满爱的关系是怎样的,所以他们也少有反思和期待自己与他人的关系,这样的好处是,他们不太容易将自己陷进内疚的痛苦中去,坏处是他们会停留在已经习惯的破坏性关系模式里,不断重复着各种破坏性的过程。

而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与他人的关系,通常会既期待能够阻止自己曾经历的伤害性体验在孩子身上重演,又担心自己会不会重复父母的伤害性方式,更困惑于自己到底是不是能够拥有更健康的人际关系,担心自己没有能力区分健康与不健康。

而处理这一切,如果基于我们曾拥有过“正常”的父母,就要容易得多,所以,放弃对“正常”的期待,也就变得格外困难。尤其对于最早觉醒的人来说,既没有他人的经验可供参考,又没有充分的他者资源帮助度过艰难,在孤军奋战中艰难探索的同时,还要承受来自外界的对于改变的阻止,这会尤其艰难。

在咨询室里,常常听到来访者的疑问:难道是我的要求太多了吗?

某种程度上讲,是,也不是。

“不是”是因为,他所有的期待都是合理的,他原本就有权力要求有尊严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当他有对“正常”的期待时,不是他要求的太多,而是很合理。

“是”是因为,现实并没有向他提供这个合理的选项,他真正拥有的,是没有能力为他提供基本保障的关系,在这种条件下,如果他只是被动的等待外部提供给他“正常”,那就要求得太多了,因为他忽略了现实条件是:环境根本没有条件提供给他,所以他的等待注定会落空。

他能帮助自己的选择,是放弃这个注定无法实现的期待,转而看看自己能为自己做点什么。

开辟新的道路

放弃自己正常又合理的需要,已经很难了,还要在资源极其匮乏的条件下下为自己开拓一条新的路,就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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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处一:承认现实,接受自己过去不曾得到,未来也不会得到这样一个现实是困难的。

生而为人,面对现实是特别困难的一件事,因为现实带给我们的挫败性体验常常会让我们难以承受。所以人类会发展出各种回避现实的方式:

把期待放在未来:万一将来可以得到呢?那我现在就不用付出太多努力;

把期待放在过去:如果当时没有发生这一切,我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

但他独独难以将注意力放在现在,因为现在就意味着无法回避的现实;

把期待放在他人身上:万一有人能拯救我呢?

把愤怒放在他人身上:如果不是他那样对待我,我现在就不会痛苦。

独独难以将注意力收回到自己身上,因为收回对他人的投射就必须有能力承担所有的焦虑。

人类的这些防御方式在某些时刻曾经保护过这个人免于被痛苦压垮,但随着年齡增长,如果他一直没有放弃那些幼稚的防御方式的话,他也就会将自己带入另外一种痛苦,一种他自己亲手制造的痛苦之中。

如果去承认自己那些正常的期待实际上不能被满足,那将是非常悲伤的一件事,那就意味着他不得不去面对一个现实:别人可能轻松拥有的东西,他自己却千难万难也得不到,而且以后也无法被补偿。

这往往会唤醒非常强烈的情绪体验,去忍受这些情绪,愤怒也好,悲伤也好,无助也好,是相当艰难的事情;如果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开始意识到自己也用相同的方式伤害了自己所爱的人,那他的内疚又会形成另一个难以忍受的压力。所以在真正做好面对真实的准备以前,人们往往会选择回避面对现实。

难处二:学习去区分是自己的期待出了问题,还是现实中自己的合理需要被剥夺是困难的。

当被现实挫败时,我们会经历强烈的糟糕情绪体验:愤怒、委屈、无助、抑郁......这些感受都真实存在着,当我们有这些感受时,也常常会将这些糟糕感受的来源本能的感受为被外部世界所伤害,但有时,这些伤害还真不是因为外部世界要强加伤害,而是我们自己的期待超出了现实所能给予的可能,所以因为受挫而感受到的痛苦,也注定无法从外部获得补偿。

就比如我一开始谈到的那位亲戚,她期待父母拥有正常的情绪生活完全合情合理,但是她注定会失望,因为现实中,她的父母就是病理性的,就是没有能力提供给她“正常”的人,如果她无法放弃从父母身上获得“正常”的期待,那受苦的只能是她自己。

另外一种困难是自己确实被剥夺,被伤害,但是他自己并没有机会去了解自己还有拒绝被伤害的权力,或者事实上根本就无法区分出来是他人在伤害自己。

尤其是从小生活在虐待环境中的人,他们的成长中常常会被强制灌输“都是你的错,所以你才会被这样对待”,或者“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等等。当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对于作为一个人的权力从来没有得到过确认的时候,他是很难区分自己的痛苦来源是自己被侵犯,还是自己不够好的,他们无从识别自己可以拥有怎样的权力,也就无从保护自己。所以也就无从做出选择,可以怎样帮助自己生活得好一些。

难处三:任何的改变都是一次冒险,不管我们意识中怎样期待改变,我们的潜意识中也会有强大的对抗改变的力量同时存在。

就像我前面提到的亲戚,她意识中非常清楚,对父母变好的期待是不可能实现的,她也一直要求自己放弃对父母的期待,但事实上,在情感中她几乎无法做到。

放弃对父母的期待,需要完成一次在心理上与父母的完全分离,接受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彼此各有自己的生活,而彼此的生活与对方完全无关,从而在情感中放下彼此的纠缠。但完成这个分离谈何容易?

我们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脆弱的婴儿,她需要被照顾被爱护,所以我们每个人内心都需要一个照顾性的父母形象存在。现实中我们的父母不管多么失功能,我们都可能在幻想中保留着一个“好父母”的形象,幻想哪一天可以重新得到它,这样的幻想可以帮助我们抵御现实中的无助。完成与父母分离的过程,也是这个幻想不断破灭的过程:放弃可以依赖他人的期待,走上自己照顾自己的路程。失去了内心的照顾者,这是让人心碎的事情。

这个世界有时的确是让人心碎的,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我们就是无法回避那些原本不该我们承受的痛苦;我们的期待本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就是无法获得实现。

但这就是现实,不管我们怎样抗拒,现实不会因为我们无辜而发生更多的改变。

好在,我们还有自己,可以因为改变自己对世界的期待,因为发展出对现实的更多接受,而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