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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2 作者 l 大尾巴熊

熟悉中国地理的读者一定知道,我国的第一大岛是宝岛台湾岛,第二大岛是明珠海南岛;但我国的第三大岛,素有“长江门户、东海瀛洲”之称的崇明岛却名气不高。

论地理位置,崇明岛不仅不差,甚至可以说得天独厚。崇明岛地处黄金水道交汇处,长江三角洲中央,西接滚滚长江,东濒浩瀚东海,北望苏北的海门、启东两市,南联繁华的浦东新区、宝山区以及江苏省太仓市隔水相望。

崇明岛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不禁让人想到同样位于哈德逊河入海口,被誉为世界金融中心,联合国总部所在地的美国曼哈顿岛。轮环境,上海市所属的长三角是中国最发达的地区之一,不逊于曾经的纽约都市圈;论面积,崇明岛则是曼哈顿岛的15倍,拥有广阔的发展空间。

曼哈顿岛的“钢铁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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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岛的“自然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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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崇明目前的经济规模,却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不符:在1990年,崇明的GDP为13亿元,与同期4.5亿的海门市总量上还大体相当,但到1999年,崇明经济为50.4亿元,与海门的107.4亿元拉开足足半截,至于与苏南的昆山、本仓等地则差距更大。

迅速发展的海门,将崇明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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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崇明岛,可能有少许人想到徐根宝的足球训练基地。甚至还有人分不清,崇明岛到底是归上海还是归江苏。

崇明,为何如此落寞呢?

明,差在哪里?

纵观崇明对比周边区域,崇明岛确实显得略“惨”。

在上海市各区竞争中,崇明区的差距较大。昔日被称为“闵大荒”的闽兴区早已一飞冲天,2019年GDP达到2520.8亿元,而同为远郊区的金山区,2019年GDP也达到1077.15亿元,而崇明区的经济在2019年仍只达到了378.5亿元,相对而言落后实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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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上海周边,崇明区和江苏各市也难以抗衡:且不提传统的太仓、嘉定、常熟、吴江、还有撑起苏州市五分之一的GDP,超过全国近一半省会城市的GDP的昆山;就拿一水之隔的苏北海门、启东而言,虽然人文上同为“沙上人”,但经济上海门和启东都还是在南通的带领下前进,海门和启东和崇明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拉越远。

启东可谓活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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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视野缩小,在岛之间对比呢?比崇明小得多的长兴岛,立志建成“世界先进的海洋装备岛、上海的生态水源岛和独具特色的景观旅游岛”,倚靠沪东造船、中海工业、振华重工、江南造船等数个龙头行业,成为拉动长兴岛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引擎。高歌着“奋勇长兴,向海而兴”的长兴岛保持了经济高速增长的势头,2020年,长兴岛不计第一、第三产业,光是工业生产总值就达到776亿元。

“靠海吃海”的长兴岛,船运、海洋产业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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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十个指头都有长短。哪怕是经济第一的广东省,地级市比拼中,面积更大的汕尾、云浮、潮州市的经济也比面积更小的东莞市逊色许多。

某种程度上而言,机遇对于每一个地区都是平等的,但能不能抓住机遇,却要靠自身的努力,关键在于因势制导,找到每个地区曾经错过的时机,在未来找到属于自己、适合自己的道路。

煌过往

在80年代的开放初期,有一句话“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而身为南北、东西物流资源中转站的上海作为中国最早大规模工商业的起源之一,上海自然而然的会对周边地区产生经济辐射,将产业链打通到周边区域。

而苏南的苏州、无锡、常州和南通等地的农民依靠各县各镇的力量发展乡镇企业,承接来自上海、海外的产业链,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苏南模式”。

也正是倚靠“苏南模式”的春风,曾经的“小八子”昆山从平庸的农业县,打着“东依上海,西托三线”的策略,昆山在十年之内,一跃成为“江苏首富”。

昔日忙碌的昆山

而当时的崇明,自然也有自己的故事。在那个崇明尚无崇启、启东大桥的年代,只能依靠船运。而崇明岛上多滩涂,岛上许多地区“开门就是江,迈步就是泥”,但不利的交通环境,却熄灭不了许多崇明人渴望改头换面、脱贫致富的愿望。

当时的上海,对周边的地区都进行了规模巨大的工业辐射。崇明虽说交通不便,却也因地制宜打出了自己的优势:崇明南邻长江航道,船运业兴盛,崇明岛上又缺少钢铁,崇明人就自汲浜至绿华一带修起了大大小小十五个大小不同的拆船厂,南门拆船厂、东联船舶厂、新河拆船厂都曾名震一时。

当时的堡镇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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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电行业,号称“最有市场的轻工业”,崇明人也打响了“崇明制造”的招牌。昔日城桥镇的万里电吹风、远东阿里斯顿电冰箱,还有崇明电器四厂的葵花牌吊扇、以及崇明农业机械厂的方方洗衣机、浪花洗衣机、堡镇电器厂生产的调温电熨斗都曾以过硬的质量,良好的口碑著称。这些“崇明招牌”,许多都因销量好,名气大,深受全国各地人民喜爱,被上海市评为优质产品和名牌产品。

方方洗衣机、浪花洗衣机

在1980年到1990这十年间,崇明和许多上海的市辖区、苏南的许多县级市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以“工业先行”,打响集体经济和乡镇企业为核心的“苏南模式”,1992年的上海市郊区各县,崇明县以21.52亿的GDP,领先当时的松江、青浦区,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也算卓有成效

但就实而言,崇明交通的限制注定了崇明在后续发力上“先天不足”。而且崇明过度同质化的发展模式,注定了崇明的优势,易于被劳动力更加廉价、地理条件更加优良的苏南各县各市代替。

虽然当时的崇明兴盛一时,产业十分活跃,依托的是当时大环境经济春风,在商潮汹涌的大势中取得短暂的、容易被取代的优势。某种程度上来说,后来的崇明工业衰落早已埋下了伏笔。

简单而言,崇明昔日的辉煌,不可复制。

构崇明岛

2003年,崇明岛上最重要的主干道,东起陈家镇东滩北陈公路,西迄新海农场北沿公路的陈海公路开通。崇明内部成功实现了从“开上路”到“开好路”的转变;而崇启大桥和上海长江大桥的开通,让长江的天堑变成了通途,打通了崇明发展的最大障碍。按理而言,崇明应该经济要腾飞起来的。

陈海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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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长江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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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海选择向南选择了洋山深水港,而没有选择向北看,将崇明打造成一个新的门户,这样“舍近求远”,看上去是上海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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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还真冤枉上海了。

上海是中国沪宁杭工业区的核心和长江三角洲都市圈的核心,却天然缺乏矿产资源,上海需要从外界吸收巨额的原材料,再依靠发达的制造业消化原材料,反向向外输出出口的商品。可以这么说,上海的发展,离不开优良港口的带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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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海虽然拥有多个港口,却缺乏深水港口;上海港航道由长江口、黄浦江、杭州湾三大航道组成。其中长江口航道水深为9米,黄浦江可通航水深为8米,杭州湾航道自然水深为7到8米,而能进行远洋航行的巨型货轮,一般吃水都在15米左右。

就类似之前堵住苏伊士运河的中国货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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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山港得益于身处外海,深度、外加杭州湾带来的急湍水流,正具备成为深水港的优越条件;也是因此,洋山港被上海重点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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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崇明岛属于长江口泥沙淤积形成的冲积岛,这也是海门、启东三地都自称“沙上人”的原因。除却水深的原因,崇明岛还会因为地球自转,泥沙会不断淤积北拓;这也是为何崇明岛上会有划归于海门市的海永镇、启东市的启隆镇,因为曾经这两地,都是崇明北长江航道上的岛屿,只不过随着岁月变迁泥沙逐渐淤积,和崇明岛连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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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港口的最好要求:不浅、不淤、不积、不冻。崇明岛空处“四水环绕”,却无施展的“广阔天地”,如果要打造可堪匹敌的港口,那么兴建施工不提,每年的港口清淤费用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这样的条件下,断然难以和曾经上海的众多旧港和洋山新港来竞争。

不然就容易这样

那崇明的未来需要靠什么竞争?

首先,依靠崇明现有优势和在上海的崇明人才来发展。用匹配的待遇吸引在上海的知识技术型人才留在崇明,将崇明的生态景色如西沙湿地、明珠湖、沿海观光大堤和当地特色美食凉拌金瓜丝、红焖崇明山羊、螃蟹年糕等美食,将崇明岛打造成上海生态旅游最闪亮的一张名片。

其次,联通交通大动脉,把控住房价。随着上海房价的上涨,许多人在上海“一房难求”。崇明作为上海的战略后储开发地,也遭遇了房价上涨的压力。

但崇明的房价飞涨并非是崇明的底子结实,而是市场的热钱希望“捞一笔”。就实而言,崇明岛的“四横七纵”规划尚未全部打通,建设公路在2020年才修建完毕,北沿公路仍需要拓宽,G40长江大桥节假日也时常堵车,过路费也时常让人咋舌、距离上海最近的陈家镇的基础设施比起上海的中心镇还有很大差距,沪崇启铁路还在规划当中,“住在崇明,上海工作”暂时还有一段距离。

惟其如此,房价上升,一方面会给崇明政府增添财税收入,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崇明人才生活压力;如何在两者中取得最佳的平衡,是个不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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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其如此,为崇明寻找合适的配套产业,打好崇明的“底子”,才是发展的正途。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前提,是要留住优秀的人才,产业布局当然要依靠自然环境,最大限度利用当地的资源优势。但崇明人口规模的持续下降正映射岛上就业机会和岗位的缺乏,导致劳动力外流乡村的是当地工资水平不足,这也导致崇明面临空心化、老龄化和妇孺化的窘境。

如何打造既具备经济性,又具备竞争力的产业链,是选择新能源和互联网结合,还是生态农业搭配自动化,这就取决于崇明执政者的长期眼光了。

也许,下一个四十年,崇明岛不会成为下一个钢筋水泥林立的曼哈顿,而会成为一个生态与经济兼顾的“中国曼哈顿”。

参考资料

崇明岛经济、科技、社会发展战略规划.储昕;好风凭借力-试谈使用世行贷款实施星火计划对发展崇明岛;经济的作用.施宗强;生态旅游经济的效益;和瓶颈-基于上海市崇 明岛案例.杨丹丹孙蕾蕾林晓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