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6月24日,苏联为了庆祝消灭纳粹德国,在莫斯科红场举行盛大的胜利阅兵,受邀参加的,还有日本驻苏联大使馆的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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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是二战历史上最尴尬的两个人。

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前是将军幕府统治,十九世纪中后期,也就是“黑船事件”之后,日本开始了倒幕运动,长州藩是运动的主力军,是倒幕派,而将军派系的是萨摩藩,后来看大势已去,这才改变立场加入了倒幕运动。明治维新之后,长州藩逐渐控制了日本的陆军,萨摩藩控制海军,双方的矛盾从此就开始了。

在随后日本崛起的历次战争中,陆军和海军一直都是彼此看不顺眼。1905年日俄战争中,海军包围了旅顺港,要求陆军从朝鲜出兵提供支援,被陆军拒绝,海军强攻旅顺外围要塞,伤亡惨重,约占总兵力的三分之一,这才不得不改强攻为围困,就是彼此矛盾的深刻体现。

日本国力不足以支撑两大军种,而若不是《马关条约》的清国巨额赔款,连一种兵种也供应不起。日本陆军主张用有限的钢铁制造坦克,然后由海军运送到相应的地点;而海军主张多建战舰,当然这里面又有传统海军(如南云忠一)的战列舰派和新式海军(如山本五十六)的航空母舰派的争斗。1941年的珍珠港事件,就是海军总司令山本五十六以辞职威胁强迫内阁采取海军的作战策略,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陆军大臣是后世臭名昭著的东条英机,他提出要南下马来西亚,接收英国在亚洲的遗产。

电影《决战中途岛》中描述陆军海军对立的剧照,陆军排名第一者为东条英机

1921年外蒙古在苏联的教唆下独立,1932年在东北境内成立满洲国,实际上满洲国是日本陆军的傀儡,1935年起满洲国驻日军不断以边界问题向蒙古国和苏联挑衅,试探两国实力。1939年日本和苏联爆发地区冲突,地点在今天中蒙边境的诺门坎地区,因此这次冲突被称作诺门坎战争,村上春树的《奇鸟行状录》以这次战役作为历史背景,不过说实话我却似乎没有看出来。

战争从1939年的5月打到了9月,之后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战。1941年4月13日,日本与苏联签订了《日苏中立条议》。有意思的是,日本在1940年9月先和德国、意大利签订了《三国轴心协定》,之后又与苏联签约,当然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时任日本外相的松冈洋右,他是一个日本本国人都认为是疯了的人,他经常说一些前后矛盾的话,他曾认为,满蒙是日本的生命线,并要求日本迅速出兵西伯利亚,但也就是他,在诺门坎战役之后主张和苏联签约,并在1941年大力鼓吹将苏联也添加进《轴心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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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等待受审的松冈洋右

之后的事情就非常神奇了。二战时美国、英国的高层经常在一起开会研究战略,和苏联也有德黑兰会议协定对德国的双线作战。而和同盟国不同,轴心国从来没有真正坐在一起商量协同作战的时候,他们都是各自向着自己最大的对手进攻,反倒是上面提到的松冈洋右,在1941年德国入侵苏联后,立刻面见天皇,提出要迅速出兵西伯利亚,和德国一起两面夹击苏联。但陆军表示诺门坎战役打得并不好,贸然出兵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决定南下。而在珍珠港事件之后,1942年,日本海军的黑岛龟人也提出一个以海路向西进攻和德国在高加索的部队进行接触的方案,也因为杜立德的空袭而被放弃。

黑岛龟人和养父母

就这样,日本和德国两个国家放弃了最后一个联合作战的可能,分别向着自己最大的对手前进,日本驶向了中途岛,德国走进了斯大林格勒。但是,让人惊奇的是,1941年6月22日德国入侵苏联后,并没有要求日本按照协议协同进攻苏联,而日本也乐得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日本在1941年12月7日向美国宣战后,德国却在12月8日立即向美国宣战,这实际上让战争的局面一下子明朗化了。

从1941年一直到1945年,日本和苏联都是维持着荒谬的和平,双方保持着正常的外交,虽然日本和苏联的入侵国也有一纸协议。1943年德黑兰会议,同盟国决定在1944年上半年登陆法国,准备在1945年之内结束对德战争。而罗斯福被日本天皇的“一亿玉碎”计划吓住了,又低估了原子弹的建设速度,他估计登陆日本会造成大约100万士兵的阵亡,因此以放弃东欧和朝鲜半岛为代价要求苏联在结束对德作战后对日宣战。

德黑兰会议时的三巨头

1944年塞班岛失陷,中途岛战神南云忠一自杀,塞班岛的机场可以起飞大型陆轰炸机,东京在飞机的航程之内,日本的内防御圈被打破,首相东条英机辞职。这时日本的全部希望就是当年和苏联的《中立条约》,他们希望苏联能出面调解美国对日作战计划,并接受日本提出的有条件的投降。

就这样,1945年6月24日,在纳粹德国灭亡后,日本驻莫斯科大使馆的武官(当然也是分陆军和海军两套系统的),参加了在红场的阅兵。这两位的军衔是大佐,仅次于将官,已经感受到了末日即将临头的恐怖。同年8月8日深夜,莫洛托夫召见日本驻苏联大使佐藤尚武,告诉他,《苏日友好条议》终止,明天两国将处于交战状态,当时距离8月9日,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时任日本驻苏联大使佐藤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