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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风仔

后台编辑|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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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讲到,“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这里的“基层”,说的是“乡下人”。“乡下人离不了泥土,因为在乡下住,种地是最普通的谋生办法”,“以农为生的人,世代定居是常态,迁移是变态”,“乡土社会的生活是富于地方性的”,“在地方性的限制下成了生于斯、死于斯的社会。常态的生活是终老是乡”。这大概能反应出当下农村老一辈人的心声,但是要真正满足心愿,却越来越不容易。

2

有一次,我看到一位“市民”在公园旁一小片坡地上种菜,好奇心促使我绕过绿化带,和他闲聊。得知他和老伴是乡下村民,由于女儿孝心,在城里给他们买了房,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常年却不在身边,在外地工作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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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在公园旁边的菜地

种菜的土地是公家的,管理人员告诉他不要开荒,他承诺只要公家用地,随时铲掉。这样,他在这已经“临时”种了两三年。

老人实际上六十多岁,穿着很整洁,看起来像一位城里的退休干部,聊起天来,有农村人常有的那种真诚、实在,问啥说啥,没有城里人那种明显的防御心理。

老人在乡下有田地、大房子,女儿1997年考上大学,把户口迁出农村,现在仅剩他和老伴两个人的田,共一亩半,全部流转给本生产队一位搞建筑的老板,流转费是每亩一年650斤稻,折算成现在的价格,大概900多元。他很满足,因为如果自己种,扣去成本赚不到这个数。据他说,这位建筑老板流转了几十亩,却十多年来一直荒着,租金还正常付,觉得心疼。

老人在乡下的房前屋后还种些菜,吃的时候回去带。到城里生活不是他的想法,主要是女儿的心愿,虽然女儿在外地安了家,但是偶尔回来时,想住在城里,过去的同学基本上都在城里,找同学玩也方便。老人满足了女儿的心愿,同意搬到城里住,就当是给女儿看房子了。按照他说的,夏天在城里住好些,蚊子少,乡下蚊子多,其他季节更愿住在乡下。

他所在的村子紧靠着集镇,离县城也不远,大概一二十公里,骑电动车30分钟。但现在住在乡下的都是老年人,年轻人都到了城里工作或读书了。之前生产队共有一百多人,现在留下来的仅二十多人。他有一位同村的远房亲戚,八十多岁,儿子是县城机关部门的书记,想让父亲也搬到城里生活,但父亲坚持要住村里,没办法,儿子经常回乡下看望父亲。他也曾劝这个亲戚搬到城里和孩子一起生活,但这位老父亲说,还是在乡下自己住的习惯。这一点,他自己也有体会,每次他到外地女儿家里,最多住一个月就想回来,生活习惯不一样,他习惯每天早起,女儿一家周末习惯睡懒觉,他总怕影响他们的休息。

老人在这开荒种菜,主要是不用买,这一小片地随便种点,两个人都吃不完,而且自己种的菜好吃,是用菜籽饼施肥,另外也是找个事做,自己不喜欢打牌打麻将,老伴喜欢打麻将,有个活干不无聊。他开的这片坡地很小,顶多有半分地,但是弄的井井有条,按照不同种类,又分出了几栏,有香菜,菜苔,茼蒿,莴苣,长势都不错,现在该把长老的菜铲掉,准备种上新一茬的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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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正在收拾菜地

我原以为就他一人在这隐蔽的地方开荒,仔细一看,原来旁边还有五六处类似的菜地,周围有高高的芦苇挡着,不仔细看,真不容易发现。他这片大概只占到其中的六分之一,地的坡度很大,如果是在北方,估计长不住的,但这在南方,只要有土的地方,种什么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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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芦苇中的菜地

他乡下的田属于当地的圩区,土地质量好,过去主要种水稻,亩产1100~1200斤稻,现在种水稻少了,有的种了树、草坪,有的流转给外地人种蔬菜,有的抛荒了。种蔬菜的多是山东人,他说“他们不怕苦,愿意忙”。

老人原来是大队书记,18岁干副队长,20岁成队长,之后当村会计,最高做到大队书记,直到2004年主动辞去了书记职务,总共担任村队干部有三十多年。谈到土地抛荒,他开玩笑说,在毛泽东时代,像这样浪费土地,县委书记“要被杀头的”。我问现在生产队里有没有干部,他说只有村里有干部,队里哪还有干部。

3

如费孝通所说,“乡下人离不了泥土,种地是最普通的谋生办法”,乡下人搬到了城里,也离不了泥土,因为他们更懂土地对人的价值。

现在农村不只是青年人外流,老年人也被外流,农民家庭生活日益碎片化,村庄内部关系原子化,农业生产老龄化、资本化。

总之,社会越来越失去了它的“乡土性”,“乡土中国”越来越离人们远去,“乡下人”迁移也成为了常态,世代定居却成了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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