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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人说:“这是一个谜”。

在一次鲁迅纪念馆的座谈会上,当别人问起他为什么鲁迅晚年急于搬迁时,周作人看着记者,只能无奈地向其回答道。

时间回到1936年10月17日,周建人来到了上海大陆新村9号,探望病重的鲁迅。

当时鲁迅已然病入膏肓,但是在见到周建人来了之后,还是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并让许广平出去,单独留下周建人与自己谈话。

据后来周建人所描述,当时鲁迅先生拜托他的事情,便是要另寻一座房屋居住。

交代完自己的事情后,鲁迅便拿起笔写下了“周裕斋印”四个字,并让他拿着前去印章。

周建人不知道,为什么鲁迅要舍弃如此优越的住宿环境,反而还要继续之前“四处游荡”的生活。

鲁迅目前所居住的新村,虽说也是借居之所,但他似乎对此地十分满意。

甚至自己的小侄子,周海婴也是在这里快乐地生活了近3年的时光。

周建人不想再让鲁迅回到之前的日子了,但没办法,这间房子的主人终究是鲁迅,所有的想法,皆是只能听从他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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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自1927年10月3日抵达上海后,便开始“借居”生活。

因之前他在北平、厦门等地任教,所以对于上海这一片地区,鲁迅所知甚少。

甚至他于此地定居,皆是由于周建人的援助,才得以生活下去。

周建人早在1921年的时候,便经由胡适等人的推荐,抵达上海的商务印书馆工作。

所以在鲁迅抵达上海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起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兄弟(鲁迅早已与周作人失和),便委托他为自己寻找住所。

可是由于事态过于紧急,加之鲁迅刚抵达上海的时候,便忙着与社会各界交流,所以在10月8日之前,他只能和许广平一起寄居在一家旅店之中。

可虽说如此,周建人却是没有忘却兄弟二人的情谊,即便是鲁迅不在,周建人也天天给许广平、周海婴母子二人送饭,并在工作之余一直照顾他们。

正当鲁迅对自己的新住宅心急之时,恰逢商务印书馆附近的一家小弄堂内有空房居住,周建人便在求得鲁迅同意之后,将此地租了下来。

待至鲁迅全家搬迁此处后,猛然之间发现自家房屋对面住的人是茅盾一家,甚至诸如叶圣陶、叶绍钧等人亦是居住于此,于是鲁迅便在此定居下来。

当时,由于许广平不善厨艺,而周建人夫人却是家务高手,所以没过多久兄弟二人便开始了合厨生活。

鲁迅在新住所的生活也算不错,毕竟闲来无事时可以与别的作家闲聊,或者是与周建人夫人一起学习厨艺,总之日子还算是有滋有味。

可是后来,随着鲁迅家新邻居的抵达,一切的生活都如换了模样一般。

其实鲁迅家的邻居并不可恶,甚至他们一家的男主人还是一名律师,在当时也算是一家知识分子。

鲁迅所厌恶的,是他们家的孩子。

因鲁迅家每日做饭时间较长(人多),且那小孩不喜欢炊烟味,所以他常常偷偷地往鲁迅的锅里扔石子或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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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小孩的玩笑之举,但是当鲁迅敲开邻居房门,委婉地表达此事之后,他却是受到了更大的挑衅。

先是在家中没人之际,那小孩在鲁迅家后宅撒尿;后来便是在鲁迅后门上画了一只大乌龟,让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其擦掉。

鲁迅一看斗不过了,当即决定搬迁至别处,不再与这一家纠缠。

于是,鲁迅便搬迁至了与原住房隔了几栋的18号房屋居住(他原住23号)。

过了没多久,18号旁边的17号原有租户也搬了出去,鲁迅生怕再遇到与那名律师一般的租户,便与许广平一合计,将17号也租了下来,并就此搬了进去。

至于18号,鲁迅便让周建人搬迁至此地,并在两家庭院之中打了一个门,方便两家交流。

就这样,鲁迅一直在这里住了数月,这也是他抵达上海之后,第一次可以平和生活的时期。

可是没过多久,因为鲁迅参加左联,加之与柔石等人一起发起了“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他当即受到了统治当局的追捕。

无奈之下,鲁迅只能舍弃自家的优越条件,转而前往位于英租界的内山书店避难。

可书店毕竟是一家经营之所,鲁迅不便在那里久居。

于是,他便在自己好友内山完造的帮助下,于书店附近租赁了一间公寓,避难于租界之内。

1931年初,柔石被捕。虽说当时市面上亦是传出了鲁迅被捕的传闻,但借于统治势力的权势,鲁迅不便发表安全的声明。

直至后来,“一二八事变”发生,鲁迅由于战事的压力,只能再次转至内山书店。

可由于周海婴突然生病,鲁迅只能暂时离开租界,转而带着周海婴四处寻医。

直至周海婴病情稳定后,鲁迅才得以返回于租界之中的公寓。

可是因为公寓的主卧朝北,没有阳光,这很不利于周海婴的病情,鲁迅一家只能再次开始四处奔波寻找房屋的“旅程”。

恰逢此时,鲁迅母亲于北平病重,他便先行返回了北平,待母亲痊愈后,再来到上海继续寻找房屋。

直至1933年4月,鲁迅经过多方挑选之后,终于决定了于新村9号的住所。

新村9号的房子虽不如之前的居住环境,但皆因安全,加之离医院较近,所以鲁迅一家便在此定居了下来。

看着鲁迅就此安定下来,周建人那一刻悬着的心,也借此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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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周海婴的亲叔叔,周建人自然知道他的病情不能耽搁,但是因为鲁迅在政府中的“影响力”,他也不能直接帮鲁迅寻找房屋,只能偷摸地进行。

所幸,鲁迅自己找到了房屋,也算是了了周建人的一个心愿。

同样也是在这里,通过鲁迅朋友内山完造的关系,周海婴的病情算是逐渐好了起来。

周海婴病情好的原因,皆是鲁迅通过内山完造认识了当时上海滩有名的医生须藤五百三,而他又恰好在鲁迅家周围开设了一间医院,可以及时给鲁迅一家医疗上的援助。

于是很快,须藤医院就成为了鲁迅一家专门看病之所,而须藤亦是随之与鲁迅结识起来。

虽说周边环境不错,但鲁迅却是在自己生病后,动了换房子的念头。

在鲁迅病重前期,他便向周建人透露出来了这个想法,但因当时须藤到场,鲁迅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直至最近,他又提及了此事,还嘱咐周建人要尽快。

一时之间,周建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正欲抽空向鲁迅咨询原因,可话还没说出口,却是传来了鲁迅去世的消息。

先生逝世的时间,则是定格在周建人接受鲁迅委托的第三天,1936年10月19日。

当时,周作人正在与房屋中介洽谈,期望他们可以帮自己寻找房屋。

但当其收到鲁迅先生逝世的消息后,当即停止了与中介的交谈,与此同时停止的,还有鲁迅先生图章的刻印工作。

正如上文提及一般,鲁迅先生交由周建人的图章,上印“周裕斋印”四字,而在鲁迅先生一生的文献中,这个名字,是他从未用过的。

仿佛,鲁迅先生想着搬家,是想要躲避什么,或者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踪迹。

可是当时的事实却是,鲁迅先生于上海的所有活动,基本处于“半地下”状态,就连其平日中会客,也是大部分于内山书店中进行。

如果说非有一人知道鲁迅踪迹的话,那只有鲁迅先生的弟子,南京政府中的将领,李秉中知道了。

与旁人不同,虽说李秉中政府之内的官员,但皆因其是鲁迅先生的学生,所以自然也就知道鲁迅于上海的住所。

说起来,李秉中与先生的联系,最早可以追溯到1926年,即先生离开北平之时。

李秉中是鲁迅于北大之时的学生,因为他出色的文笔,所以即便是后来他从学校毕业,但仍一直与先生保持联系。

直至后来,鲁迅在上海遭到了南京政府的通缉,李秉中收到消息后,当即选择致书先生,愿意帮他解除“通缉令”。

当时,自蒋梦麟辞去教育部长一职以后,教育部长便一直由蒋先生担任。

而鲁迅则是凭借着其于文学领域的地位,自然之间便在教育部担任职位。

当教育部长听闻鲁迅也是教育部下属成员时,很高兴地向人提起:倘若鲁迅愿意前往日本居住一段时间,便主动解除他的“通缉令”。

而此事亦是被李秉中所知晓,当即致书鲁迅,期望他可以听从政府安排,优先保存自身实力为主要目标。

可即便如此,鲁迅却是选择了拒绝:“因为这样做,肯定是有交换条件的。

虽说当时李秉中是出于他与鲁迅的关系,从先生的角度考虑的,但却因他的地位,此事却是被就此搁置下去。

正如王尔龄所写的《鲁迅逝世前的两次斗争》一文中提出,“李两次衔命而来,两次铩羽而去”,鲁迅先生对此事一直保持拒绝的态度。

也许是后来,鲁迅先生不胜李秉中的接连“打扰”,终于决定想要搬家,想要离开南京政府的“诱降”。

可是如果真因李秉中的因素,鲁迅想要搬新居,必定要通过内山完造之手,毕竟内山完造是日本人,而这,又是政府所不敢招惹的。

可是事实却是,从鲁迅搬迁新村9号伊始,至他在10月19日去世,内山完造的回忆录中却是对鲁迅搬迁之事只字不提。

甚至于,在鲁迅先生逝世后,南京政府的迫害对象消失时,许广平依旧选择搬出了新村9号,转而前往别的地方居住。

而这,不由得让人对鲁迅先生最后的主治医生,来自日本的须藤五百三起了疑心。

与内三完造不同,须藤五百三(下称须藤)在来到中国之前,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日军部队的军人。

甚至在抵达中国后,他还是著名的日军群体“上海在乡军人会”的副会长。

可以说,须藤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日本军国主义成员。

而自从“九一八事变”以后,正如鲁迅先生揭露与批判政府一般,日本帝国主义亦是对鲁迅先生的抨击有所忌惮。

正如许广平所说:“像这样直白地面对面地毫不容情地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斥责…日本人未必熟视无睹。

可见,当时鲁迅的处境十分困难。

加之须藤一直是鲁迅的主治医生,所以出于自身的安全,鲁迅对其不得不防。

因此,鲁迅便选择绕过内山,向自己的兄弟周建人求援,希望能为自己找到合适的住处,并嘱咐他不要声张,尽快。

可最终,这件事却是以鲁迅逝世而收场。

而鲁迅先生原本的想法,是“预备在10月25日之前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