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诗词爱好者的印象中,诗这一文学体裁在唐代达至巅峰后,便逐渐开始走下坡路。即便是和唐代并称为我国诗词史上另一座高峰的宋代,也主要是以词见长,在诗方面成就并不高。实际上这种印象有点先入为主的嫌疑,一方面是唐诗光芒太盛,紧随其后的宋诗自然被遮掩;另一方面就是宋词成就太高,与之相比宋诗确实稍逊一筹。

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深入去了解宋诗和宋代诗人,会发现宋诗的成就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比起唐诗来说也是不遑多让。唐诗多抒情抒怀之作,那是一种奔放之美,给人以气势恢宏的壮阔感受;而宋诗则多议论说理之作,其中蕴含的情感经过理性的节制,较为温和内敛,不似唐诗那般张扬,给人一种平淡处见不平的意味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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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期笔者要分享的这首诗,便是来自宋代代表性诗人黄庭坚的一首代表作。宋代诗人数量其实也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开创诗体的却并不多。我们比较耳熟能详的就是杨万里的“诚斋体”,这种诗体善于扑捉生活中稍纵即逝的情趣,然后用平易浅近的语言表达出来,就像“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但实际上黄庭坚也开创了一种诗体,被称为“山谷体”,这种诗体工于练字和用典,造语好气尚硬,风格上生新瘦硬。下面我们就一起来看看这首“山谷体”的代表七律。

《登快阁》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
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这首诗作于公元1082年,当时的黄庭坚已经38岁,他本也有一腔壮志,希望能够功名济世,奈何此时的他仍旧只是一个小小知县。于是在某个忙完公事的傍晚,他登临快阁游览放松心情,心有所感于是便写了这首诗自嘲。

这首诗前两句是叙事,说的是自己办完公事,在傍晚登上快阁,远远眺望,看着夕阳西下。从这两句中其实我们不难感受到诗人的心情是比较愉悦的,自嘲自己是“痴儿”,好不容易“了却”公事,是何等轻松写意,这无疑和快阁的“快”相呼应,表现出诗人的快意,所以他才这般闲适地倚着广阔无垠的暮色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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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两句则是全诗的诗眼,也是流传千古的绝唱。是对诗人登临快阁所见之景的描写,举目四望,林木叶落虽然有些萧索,但恰恰也是如此更显得天地广阔,而在皓月的映照下澄江如同一道白练向远方东流而去。这两句写得气势恢弘,其实这也是诗人广阔胸襟的真实写照。

五、六两句则是化用“伯牙捧琴谢知音”和“阮籍青白眼事”的典故,描写诗人此时的情态。自己已然38岁,度过半生,现在友人远离,也再没了弄弦吹箫的兴致,只有看到美酒,眼中才会流露出喜色。这其实描写的是诗人无奈飘零,无知己可以排遣寂寞的愁苦。最后两句则是诗人的抒怀,与其如此人生羁绊、为官蹭蹬,不如自在归乡,和山水为伴。

黄庭坚这首诗写得一气呵成,给人余味悠长之感,可谓出彩。不过这首诗背后却有着不小的争议,南宋词人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称“‘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此但以“远大”、“分明”之语为新奇,而究其实,乃小人语。”意思就是这首诗中次两句看似新奇,实际上只是小孩子才会说出的言语而已。

不过对于张戒的评价清代诗评家张宗泰在《鲁岩所学集》中进行了反驳,他说“至宋之山谷,诚不免粗疏涩僻之病。至其意境天开,则实能辟古今未泄之奥妙。而《登快阁》诗亦其一也。顾诋为小儿语,不知何处有此等小儿能具如许胸襟也。”他的意思则是黄庭坚的诗虽然有粗疏涩僻方面的问题,但是意境天成,别有韵味,《登快阁》便是其中之一,将它诋毁成“小儿语”实在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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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的赏析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难以定论谁对谁错,不过我个人还是更支持张宗泰的看法,毕竟在我看来黄庭坚这首诗写得确实很有自己的特点,大多数文人对这首诗评价也都颇高,而且这首诗也入选课本多年,倘若真的是张戒所谓的“小儿语”,又怎能得到这样的对待。

对于黄庭坚这首诗,大家有什么看法?欢迎在评论区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