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一直不敢看,因为很多人看过之后都觉得沉重。轻易不敢去触碰凄楚的故事,担心自己把控不住,走不出来。

然而,就在一场冬日的散步,看到了地上枯叶的寂美,万物以自己的方式在倾诉,突然想起余华写的《活着》:生活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

于是,一口气读完了这本让人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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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诙谐的开篇愉人无数

余华的文字真的生动,轻松几笔的勾勒就可以将读者带入到他设定的场景中,不刻意却也不随意。

诙谐的开篇甚至让人已然忘却了这是一部悲凉的小说,“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农村。”据说《诗经》就是由这些“游手好闲”的职业人收集出来流传百世的,这段文字不知勾起了多少人的职业向往......

而这位职业人,他在孩子们眼里是那个老打哈欠的人,在村里人眼里是那个会讲荤故事会唱酸曲的人,仅三页不足的篇幅就把农村里最原始的情感,风清云淡地细述一番,就像绿色的土地,庄稼长得无比旺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也有着旺盛的精力......

而在那个夏季听来的故事,则是由一位老人开导一头老牛开始的:

”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缘,做鸡报晓,做女人织布,哪头牛不耕田?这可是自古就有的道理,走呀,走呀。“

老人自鸣得意地用粗哑的嗓音唱着”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继而吆喝:

”二喜、有庆不要偷懒,家珍、凤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

疲倦的老牛,有趣的老人,两个进入垂暮的生命引起了职业人的好奇,走上前去询问牛的名字,老人的回答却是令人哑然失笑:

“它只有一个名字,叫福贵。我怕它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就多叫出几个名字去骗它,它听到还有别的牛也在耕田,就不会不高兴,耕田也就起劲啦。”

老人与老牛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列夫·托尔斯泰的这句至理名言真是概括了世间所有一样的幸福与不一样的不幸,古今中外都适用,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精简而精确。

当你看完《活着》这部小说以后,再回头来看开篇的这段描写,就能再次体会到余华的文字功底有多深厚,谋篇布局的功力有多娴熟:开篇可以让你眉眼笑得有多无邪,结尾就可以让你的心痛得有多彻底。

处于相同生命阶段的老人与老牛相依为命,在这人世间,彼此是唯一陪伴的亲密伙伴。这位名叫福贵的老人对职业人回忆着他的过往岁月,“他喜欢回想过去,喜欢讲述自己,似乎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次一次地重度此生了。”

老人年少时放浪不羁,嫖赌败家,把家里一百多亩地都输光了,气死了亲爹,年迈的老娘和他怀着身孕的媳妇家珍还有女儿凤霞从祖屋搬到了茅屋,一家人过起了清贫的日子。由少爷突变成佃户让这位浪子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下决心痛改前非,但上苍对他迟悟并不仁慈,接二连三地将他身边的亲人一个又一个夺走了,而这其中的苦楚与悲怆并没有让这位老人损坏他对岁月以及对家人的记忆,他可以准确地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也可以看到自己衰老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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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的

在中国,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生活和幸存就是一枚分币的两面,它们之间轻微的分界在于方向的不同。对《活着》而言,生活是一个人对自己经历的感受,而幸存往往是旁观者对别人经历的看法。
————余华

余华很睿智地解释了生活与幸存的区别:也许在读者在这部小说中感觉福贵是一个苦难中的幸存者,这是因为我们作为旁观者对福贵人生经历的一种评价;而事实上福贵只是将他对生活的感受讲述出来,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余华在自序中提及,对于福贵自己而言,他相信更多地感受到了苦熬一生的幸福,承受巨大苦难时”眼泪的宽广和丰富,绝望的不存在“,他用”千钧一发“来形容特别贴切,让一根头发去承受三万斤的重压,它没有断。

余华惜墨如金,写这部《活着》用了13万多字,在作品情节中我们窥探到了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与历史事件,故事中的人物性格鲜明,形象生动,13万多字打造了书中人物一个又一个人的人生,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的乐观态度,而这一写作灵感来源于听了一首美国民歌《老黑奴》。

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和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世界。
————余华

再来看一下开篇中福贵开导老牛的片段,可以感受到福贵对自己人生的那份超然,被命名为“福贵”的那头牛陪伴在他左右,而媳妇家珍,女儿凤霞、女婿二喜、儿子有庆、外孙苦根并没有离开,依然在他的日常中与也叫福贵的老牛一样存在着,以另外一种方式......

福贵的存在是以生活的方向,而不是以幸存的方向,不论是那头叫福贵的牛还是那个叫福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