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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大王”郑渊洁回复读者的评论最近上了几次热搜了。

一开始是因为回复的严谨性:当有人请求他祝福的时候,他说“祝你考研成绩全国第二。我在dy祝过一位读者考研全国第一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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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微博@郑渊洁

因为这条回复,许多人才发现,几乎每天都回复读者的郑渊洁常有金句产生,他的评论区是微博上难得没有戾气、没有红与黑之战的地方。有人说没想到郑渊洁老师六十来岁了都还这么紧跟潮流、5G在线,还有人说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宝藏老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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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源:微博@郑渊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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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抖音@郑渊洁

其实,1955年出生的郑渊洁,写了整整36年的《童话大王》,知乎上有个问题“郑渊洁是个什么样的人”,署名叫@nk丢丢 的朋友回答:

“他是那时少有的、真当儿童有独立人格的作者。”而且“本质上,他和王朔,王小波是同一类人:超越了时代。什么时代?一个看《射雕英雄传》被老师鄙视但看《十日谈》居然被赞扬;一个写作文必然要扶老奶奶过马路全然不顾老爷爷,看见妈妈的白发哭了不顾咱妈才40岁的时代——一个没文化还要假崇高的虚伪时代。”

对这句话不那么理解的人,大概是没有追过《童话大王》,没有被其中的奇思妙语所影响。在我们被长辈教育要“服从”、“从众”的时候,郑渊洁笔下的人物却是“叛逆”、“另类”的,不是主旋律下的主流人物,也从来没有所谓的“政治正确”。那个时候年纪小不太懂,现在想起来,他就是那种长着大人的身体,但却以一颗孩童般赤诚的心来对待我们,让我们“藐视”权威,打破常规的“同龄人”。

能够想象一下当年看到他写的“我不抽烟,因为抽烟影响性能力”,还是孩子的我们那种震撼吗?那种感觉,和第一次读到王朔“内心强大到混蛋比什么都重要”一样一样的。

而著名编剧、策划人@鹦鹉史航在微博上也转发了郑渊洁的一些和读者的互动,并且评价:“郑渊洁现在还很好玩,我起码找到这十八个理由。他一直瞧不上曹文轩,除了曹太喜欢进学校开讲座卖书之外,也源自这种智力和幽默感的俯视吧。”

看上去,郑渊洁似乎一生都在做一些与众不同的“叛逆”的事情。

2004年《南方人物周刊》吴虹飞专访郑渊洁,讲过一件小学四年级时候的事情:语文老师出了一个作文题,题目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等郑渊洁把作文交上去的时候,标题修改成了《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老师不从,羞辱我,我就引爆了藏在身上的拉炮。拉炮是一种鞭炮,不知是不是遂平县的特产,爆竹的两边有两根绳子,双手拽住绳子往两边拉,爆竹就响了。”

郑渊洁认为,这是仅次于董存瑞的“人类历史上第二次自杀性爆炸。”

此后,他退了学,在家自学,很多年以后,当他发现学校的教育有问题时,他也让儿子郑亚旗退了学,自己编教材教他。

还记得那是在90年代初,家里穷买不起书,我们班最富裕的同学订阅了每一期的《童话大王》,是全班羡慕的对象,至今都记得正是他的《皮皮鲁与419宗罪》让我们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罪行,包括“猥亵儿童罪”、“引诱儿童聚众淫乱罪”、“侮辱罪”等等。

当然,也有人回过头说他“三观不正”,因为作为一个童话作家,在童话里面写了那么多的黑暗和社会隐喻。

大概一个人的“言”和“行”是息息相关的,早在2011年8月26日郑渊洁驱车冒雨途经北京王四营桥时,因桥下排水不畅他遭遇严重拥堵。郑渊洁致信朝阳区长,要求改进。得到了回复之后,在微博上号召大家遇到道路积水问题向政府部门反映,他说“做一个有公共意识的公民。”

△图源:微博@郑渊洁

相比权威,无论是笔下还是生活中,郑渊洁永远站在“鸡蛋那一边”。

他曾经要求儿子列出班上的名单,按照成绩从后往前数了二十多人,也就是所谓的“差生”,他每人送了一本书,扉页上签了名,写上一句:“你是最棒的!”

2010年,《中国青年报》记者林衍写过一篇《我就是那个“残次品”》,里面报道了一位叫做郑正的网站高级顾问,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次老师教育大家:“不写作业就不会有好成绩,没有好成绩以后就没出息。”郑同学立即反驳道:“成绩差的学生不一定没出息,成绩好的学生不一定有出息。”

“谁说的?”

“郑渊洁!”

这事最后传到了校长那里,他将了一军:“郑渊洁说的?有本事你把他请来,他要真这么说过,我就永远免你作业!”

郑同学回家后就跟他妈说了这件事,“不走寻常路”的母亲帮忙联系到崔永元和郑渊洁,没过几天,郑渊洁就以做演讲的形式前往了郑同学的学校。

2012年8月1号,郑渊洁在微博上回忆了此事,把当年的报道链接贴了出来:“当年,我和崔永元像两位仗义行侠的骑士去扶助弱小杀富济贫一样,将郑同学从苦海中解脱出来。”

他几乎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会让读者给他留下签名的作家,因为他觉得这些读者里面,说不定哪天出个爱因斯坦,就能变成一段佳话。

而他也是唯一一个为了把小读者的来信珍藏起来,在北京买下十套房子放信件的作家。

现在,1400一平米买下来的房子不知道涨成了啥样,郑渊洁老师可能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才是作家当中凡尔赛文学实践者的第一人吧。

有个网友提出来一个反思:“如果说80年代,郑渊洁大行其道是好的,都到了2020年了,还是他当道,是不是这个社会有点问题?”

那是因为,除了同行衬托,郑渊洁还有从没泯灭过的同理心,比如他当年不限制儿子玩电脑,现在也不限制孙女玩电脑,还在微博里有过“在游戏里阵亡了,我就看着她玩,冥冥中保佑着她”这样的表述。

曾国藩在给后生欧阳勋的一封信中说道:“凡人材高下,视其志趣。卑者安流俗庸陋之规,而日趋污下;高者慕往哲盛隆之轨,而日即高明。贤否智愚所由区也。”

△郑渊洁一直都很关心身边的“小事”

从郑渊洁的微博中,可以领略到他的许多奇思妙语,这些绝非有意讨好读者,或是有意一鸣惊人,而是和当年写的内容一样,处处都希望传递一种独立思考能力,也就是在传统应试教育之外培养一种不盲从不盲信的独立思辨能力。

从1999年开始,为了给“当年长大的读者群”量身定做,郑渊洁为此一口气写了20部长篇小说,包括《病菌集中营》、《智齿》、《金拇指》、《盲眼》和《输情管道》等。

出版到第7部《仇象》时,郑渊洁被央视某栏目点名批评,指责他的童话作品里“充满了少儿不宜的内容”。

节目播出之后,有家长直接写信给媒体,怒斥郑渊洁毒害下一代,有的学校封杀了郑渊洁的书。《童话大王》也停止刊登郑渊洁的新作品,还在连载的《鬼车》停止刊登,剩下的13部小说从此再没问世。

再后来,当他发现,写故事连“结婚”两个字都得删。郑渊洁这时知道,以“一己之力”另外走一条道路行不通了,他干脆停下了笔。

被网友誉为最真实的那次吴虹飞的采访中,当记者问起:从2002年起,不大看到你的新作了,而你一直在写,积累了不少未发表的作品。这是为什么?

郑渊洁回答:“大约是2001年,某家大腕电视台一法制节目说我的作品中的某些词汇有少儿不宜的嫌疑。我这人胆子特小,当时就被吓阳萎了。刚才说了,我发表作品的主要目的是不喜欢自慰,比较偏爱夫妻生活,既然阳萎了,也就没有再发表作品的动力了。”

不仅如此,在还差一个月就满30年工龄的时候,郑渊洁主动离职,去领了一张《北京市城镇失业人员求职证》,印证了他的朋友王朔评价的“光荣”,以一次反叛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

△图源:《开讲啦》

郑渊洁说过自己写童话的初心:“我是懦夫,不敢像刘胡兰那样为改变世界献身,就通过写童话逃避现实。”

而在郑渊洁的笔下,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皮皮鲁和兔子班的故事:

皮皮鲁和鲁西西跨入了小学的门槛,妹妹鲁西西聪明乖巧,很快成为班里的优等生,哥哥皮皮鲁则相反淘气 但骨子里充满正义和所谓的英雄主义,成绩也上不去。

他们就读的学校,成绩优秀者(表现优秀)可变为兔子,所以同学们都以早点变成兔子为荣,比如班里特别会拍老师马屁的李小曼。妹妹鲁西西成绩优异,早早地就变成了兔子,每天只和白菜萝卜打交道。老师们相互攀比谁能成为第一个“全兔班”,同学们渐渐都变了兔子。

当你身边的人都变成了怪物后,你就成了怪物。

所以后来,就连成天和皮皮鲁混在一起的好基友梁果也都“醒悟”过来,变成了一个小兔头,其中有个细节是描述他变身的时候愧疚地看了皮皮鲁一眼。

最后,戴着兔子头套的皮皮鲁在父母欣慰的目光中走出家门,在学校受到了老师的表扬。

——大概正是因为写过那么多好故事,有过那么多人生故事,历练出来这种智慧的底蕴,郑渊洁的微博才会总是引人一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