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毽子有关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喜欢上的踢毽子,这种深受小女孩欢迎的运动,在我童年生活的那个偏僻山村里也很风行。也许我体育学院毕业的父亲遗传给了我某些体育方面的基因,学龄前的我刚开始跟着做校长的母亲在学校混迹之时,那些七八岁的小学生便踢我不过。等我稍长,学校里便鲜有对手,渐渐地,胜利的感觉由最开始的洋洋得意变成了不关痛痒的无谓甚至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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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幼小的我第一次在踢毽子的游戏中尝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惆怅和孤独。当我拿着自己那个豪华的五彩缤纷的鸡毛毽子逡巡在孩子们中间的时候,那些挂着鼻涕的小娃们和比我大的男娃女娃各式各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同一种眼神——服气,敬畏。我不太屑于和同龄人踢毽子,太没有可比性了,说实话就是我用左脚也能毫不费力地踢翻对方三四人的小组。时间长了我渐渐变得有些恨毽子了。

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对手,那就是年龄是我3倍还多的大江舅舅。大江舅舅是外爷的长徒孙,也是众多徒子徒孙当中比较受外爷赏识的一个。他是贫困的四爷家里三代单传的独子,那时大概20出头,他个儿不高,稀疏的头发有些发黄,脸庞是那种似乎刻意有计划地晒成的淡淡的赭色,端挺的鼻梁、淡红的嘴唇和方方的下巴显出几分稚气,单眼皮的眼睛里却有着一种青年人少有的沉静和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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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的缘分来自于那年外爷给我家做家具的时候,我正在偌大的院子里独自百无聊赖地拿着我美丽的毽子踢着自创的花样。一旁站着的舅舅大概一时技痒,便走过来和我对踢,我们走马灯似地变着花样满场子跑起来,五彩的毽子像花朵一样不住地盛开,帮忙做活的徒子徒孙们看看热闹便围着喝起彩来。那一天我踢得痛快淋漓无比惬意,大江舅舅的脸上也闪着好看的红晕。

从此我和大江舅舅成为了知音。春天渐渐过去,天气长了,晚饭后我们一伙常跑去大路尽头的四爷家约舅舅出来踢毽子,就在四爷家宽阔的麦场上展开战斗。附近的住家户有时候端着饭碗出来观战,渐渐地我们的毽子大赛吸引了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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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盛阶段有好几个小伙儿大姑娘还有媳妇加入了战斗,甚至隔壁小玲50多岁的娘也参与进来,当然最好玩的是舅舅七十三高龄的爷爷也咳咳咳地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他满怀期待扔起毽子鼓足了劲出脚然而一脚便踢得老远的“绝技”屡演不疲,惹得小孩子们一阵阵地喝起倒彩。

那段时间大江舅舅经常露出难得的笑容,尤其是坎上的香蕊姐姐来观战时,舅舅的毽技更是格外地出神入化。香蕊俊秀而腼腆,她从来不加入我们的大赛,只是在麦场边上远远地站着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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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蕊姐姐是我们村有名的冷美人,身材娇小单薄的她长着一张惹人怜爱的俊秀脸孔,圆圆的杏仁眼和尖尖的下巴比画儿上的美人还要好看。只是她很少说话,也不怎么在村里走动,作为业余裁缝的她每天在她昏暗的屋子哒哒哒地踩着缝纫机,用很平常的布料做出合身的衣裳。香蕊姐姐的忧郁气质在整个村庄显得非常独特,她安静,内敛,从来不因为容貌出众而略显轻狂。这点倒是像极了我沉默稳重的大江舅舅。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