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Mia
黝黑的皮肤带着点高原红，眼神纯真，五官立体，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穿着一身藏族服饰，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身后是藏地特有的蓝天白云和强烈日光，令人倍感清新和治愈。
摄影师胡波（@微笑收藏家-波哥）这一条十几秒的视频，成就了今年下半年火遍全网的现象级网红、康巴帅哥丁真。在抖音上刚刚发布3条短视频的他，同名话题播放量破8.4亿次，粉丝量已经突破257万，首条视频点赞量破220万，这一数据是许多明星入驻首条视频的数倍。在微博上，他的同名话题阅读量超过14.3亿，24小时喜提5条热搜。入驻B站后，他的首个视频播放量一天之内即已突破百万。
这同样也是一个无心插柳的成名故事。据说，摄影师原本计划拍摄丁真身为模特的弟弟尼玛，休息的间歇拍了一下平时放牛为生的丁真。丁真和尼玛的区别不仅在于前者的长相更符合当下主流审美，更是由于前者多了一份天然去雕饰的原生态气息。
据传《创造营4》《明日之子》制作团队已经开始接触丁真。娱乐圈永远需要更新鲜且有辨识度的年轻面孔，短视频极速缩短了素人到网红、明星之间的上升路径，同时也由于出道前职业训练的缺乏，而带来了不可预知难以控制的风险和不稳定性，一夜成名后又一夜从巅峰极速坠落者大有人在，丁真能经受住名利场的考验么？
男色时代的素人上升之路：从流水线审美到反流水线审美
全球化背景下，审美观念不断被网红重新规训和洗脑，当下社会主流审美日渐“混血化”和“流水线化”——欧式大双眼皮，欧式高鼻梁山根，白皮肤尖下巴，拥有上述特征的迪丽热巴被奉为整容模版，以及美颜滤镜样本，在男团选秀舞台和网红视频中，不难看到大量类似长相。
但出于物极必反的心理，默认带有虚假性的网红脸容易让人产生审美疲劳，如果说审美有鄙视链存在，那么，原相机直出无修图的天然美大概处在鄙视链条的最高层，千人一面的美颜滤镜也意味着泯然众人矣。不少人在“小张”微博里的精修写真下留言“不如你死亡打光的新闻视频拍得好看”，许多怀旧上世纪90年代女神美貌的视频合集，总要强调一句“在那个没有整容没有P图的时代”，足以证明反流水线审美的稀缺性。
从古早时期的奶茶妹妹、天仙妹妹，到上铺小哥、年糕小哥，身份背景、职业符号为颜值之外赋予了更深层的社会意义。丁真能够火遍全网，有少数民族身份、生活背景、网友对于康巴汉子想象的加持，也由于拍摄者并未给他加上一层美颜滤镜，而是保留了原生态气息、粗粝野性的质感。
丁真刷屏，有人回忆起了日前1818黄金眼中“被浴室玻璃割破手的小张”，同样是具有亲切感的草根帅哥，同样因一个视频而出圈，甚至此前有人整理了一份“1818黄金眼帅哥101”名单。由此能够总结出的是，在今后的素人偶然爆红路径中，反差感、稀缺性、天然感将会越来越重要。严格区分派系的话，丁真和此前走红抖音快手的老挝姑娘阿哭更加近似。
不同于小张的是，丁真的走红，并不仅仅于他个人的阶级跃升意义非凡，更被赋予了一层官方性质、当地旅游形象宣传意味：11月18日，隶属于四川省甘孜州理塘县文旅体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正式和丁真签约，成为正式员工，劳务合同是“他需要为理塘和甘孜的旅游出力，有五险一金，每个月3500块，公司代理他的著作权、肖像权，帮他争取一些利益，外面的公司首先要经过把关以此保障权利，但是我们不参与任何分成，直播间刷的礼物这些都是他的。”
“虽然女团选秀受众更广，男女观众都看，但是同等名气下，男偶像比女偶像要有钱景。”一名从业者表示。“没办法，国内现状就是这样，男粉丝不舍得给女偶像花钱，女粉丝给男偶像花钱不要命。”这番话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揭示出男色时代，女性消费者的情感忠诚度和主导地位。当然，其适用范围不仅限于男团偶像，对于男网红同样如此。对于年轻女性用户占比达6成的抖音平台，丁真这波流量红利恰逢其时。平台助推，他正在以光速打通商业变现途径：他和舅舅一起运营短视频，首次直播骑马做饭收获1600万点赞。
细究丁真在网络上火爆出圈的人设形象，“淳朴”和“原生态”显然是不可忽视的关键词。在直播问答中，他也提到自己的愿望不是“要赚多少钱”“希望自己的小马得第一成为赛马王子”，更增强了大众好感度。问题在于，如何能够保证维护这些关键词？未曾接受太多教育，普通话磕磕绊绊，是制约他未来发展的瓶颈。商业化和纯真是背道而驰的，“他该不该离开草原发展”也引发了激烈的网络讨论。
短视频成“造星梦工厂”
“媒介即信息”，传播学家麦克卢汉的理论，或许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短视频平台的造星效率。在他看来，人类只有在拥有了某种媒介之后才有可能从事与之相适应的传播和其他社会活动。媒介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影响了我们理解和思考的习惯”。因此，对于社会来说，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讯息”不是各个时代的媒体所传播的内容，而是这个时代所使用的传播工具的性质、它所开创的可能性以及带来的社会变革。
短视频不断重塑着人们的思考娱乐方式，加速着信息碎片化进程，同时也加快了造星速度。正是抖音短视频这一形式成功“造星”丁真，长视频、图文等媒介形式都不适宜于他光速走红。十几秒的极短时长降低了观看理解和传播成本，刚好保证一个没有言语、直击人心的纯真微笑完成裂变式传播，在平台流量池日益扩大的背景下，其全民影响力变得更为广泛，过往一夜成名的素人帅哥并不具备如今丁真拥有的热度。
和丁真几乎同一时期光速蹿红的网红，还有以“不讲武德”“耗子尾汁”在抖音和B站出圈的马保国。如果说丁真是“颜值经济”“男色时代”红利的受益者，马保国更像是鬼畜文化的受益人，网友不乏审丑意味，带着些许对“假功夫大师”加以戏谑嘲弄的快意。天眼查信息显示，“耗子尾汁”商标11月11日已经被注册成功，还成立了公司，法定代表人为陈澡龙。
在每一次素人走红之后，大众总会乐于见其反转，“扒皮”几乎成了必经之路。在小张刷屏之后，立刻有人扒出黄金眼成立了网红孵化MCN机构，以及他本人的太平鸟店铺主播职业，质疑其炒作性；在丁真走红之后，他竖着中指的旧照、以及另一张不笑、发型非主流的旧照也被扒出，另外还有近日发酵的“表白风波”，这些都需要他签约公司加以注意，成为公众人物后，如何更恰当地应对公众和媒体，以防止人设崩塌、IP崩溃，如何对舆论危机防范于未然。此前温婉、莉哥被平台封杀，已经为诸多机构敲响了警钟。
“当一个网红粉丝量不再增长，就意味着进入了瓶颈期。”许多MCN采取的方式是批量制造账号，“哪壶开了提哪壶”，没有火的则会被很快放弃。如果说普通网红的打造有方法论可循，现象级网红的出现可遇而不可求，多多少少也反映出时代趋势，深层次大众心理脉络。
需要思考的是，注意力稀缺时代，公众记忆力越来越短暂，注意力越来越无法集中，怎样才能够延长上述网红的生命周期？同一个人的颜值和才艺无法永远地吸引关注度，为个人形象持续注入新鲜元素，伴随用户一起成长，或许才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