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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瑞等不及了,三期临床试验刚出了一点成就,就向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申请新冠疫苗的紧急使用授权,免去审批,直接打在美国人的胳膊上。

形势确实紧迫,FDA说,12月10日召开会议,讨论这个事情。如果实现,那就意味着mRNA疫苗将破天荒地用在人的身上,虽说这项技术号称要破坏整个疫苗世界,但到现在为止,mRNA疫苗还只敢在动物身上用一用。

辉瑞出尽了风头,但天下豪杰也不甘落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mRNA,我有灭活病毒,你有重组蛋白,我有腺病毒载体。

老百姓:傻傻分不清楚。

专家:mRNA是一种体外多肽筛选技术,灭活疫苗是将微生物进行纯化,获取抗原成分,重组蛋白是用重组DNA或者重组RNA技术来获取蛋白……。

老百姓:OK,你可以打住了,说点人话可以吗?

大道至简,传道授业解惑还是需要用“人话”的。

无坚不摧的T细胞

解惑之前,必须先做一番祷告,就像基督徒“谢饭”一样,一定要感谢上帝赐予我们强大的免疫系统。因为无论何种疫苗,针对何种疾病,它的原理绝不是直接把病毒或细菌杀死,而是让我们的免疫系统变得更强大,然后让免疫系统去杀死这些“无常”。

先从T细胞说起吧。

T细胞是与生俱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上万亿个T细胞,而每2-3个T细胞可以针对某一种病毒或细菌。所以理论上来说,人类可以战胜上亿种疾病。那么,有没有一种T细胞是专门针对新冠病毒的呢,当然有,否则特朗普怎么会被治愈呢?那为什么全人类依然要饱受它的折磨?因为人体需要在成千上亿个T细胞中找到那一两个能对付新冠病毒的,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寻找这种T细胞,还要借助病毒本身的力量。

病毒的结构其实很简单,RNA(或DNA)披上蛋白的外衣,就是一个病毒了,它只有寄生在细胞内才能生存,在细胞外就是死的。问题就在病毒表层的那些蛋白上,它是一个“黑白通吃”的家伙,一方面它操纵了病毒进入细胞的过程,一方面它又向T细胞去通风报信,引后者来消灭病毒。人们把它称作抗原。

就像我们平时染上感冒,有时候不需要吃药,过几天自然就恢复了,这其中就有病毒表层抗原“通风报信”的功劳,不然T细胞就是再厉害,也找不到病毒。

T细胞找到靶细胞(被病毒侵入的细胞)后,就拆房揭瓦,捣毁整个细胞,让病毒无处藏身。但是病毒出来以后还企图再进入另一个细胞,这时候B细胞就要发威了。

B细胞也是人体与生俱来的,它可以生产抗体,但不能乱来,要受T细胞的节制。T细胞一声令下,B细胞就开始生产专门针对某种病毒的抗体,这种抗体也是一种蛋白,它可以精准地找到病毒表面的蛋白,附在后者的身上,拥抱它,改变它。这样一来,病毒就不能再侵入细胞了,因为病毒就是通过表层蛋白进入细胞的。这招无异于釜底抽薪!

T细胞和B细胞的合力,消灭了病毒。然后这种T细胞绝大多数会死去,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潜伏下来,带有记忆功能,一旦这种病毒再来侵扰,潜伏下来的T细胞马上现出原形,把之前那一套流程再走一遍。如此一劳永逸。

新冠病毒也大抵如此,新冠意为新型冠状,形容的就是表层蛋白的形状,像一个瘦瘦的人带了一顶圆帽子,这种形状的东西遍布病毒表面。因为新冠病毒是经过进化的新物种,乍一进入人体,免疫系统一时很难从T细胞的茫茫大海中找到那么几个能消灭它的小兄弟。没有T细胞的命令,B细胞也不能产生那种专门针对新冠病毒的抗体。这可把新冠病毒乐坏了,如果没有抗生素,它就可以肆意繁衍,春秋万代了。

灭活更安全,mRNA更高效

说了这么多T细胞,该讲一讲疫苗了。

疫苗的根本是要把病毒的表层蛋白给模仿出来,然后去激活那么两三个有用的T细胞,再把上文提到的流程走一遍,万事大吉!天下所有的疫苗几乎都是这个原理。

怎么模仿新冠病毒的表层蛋白,是疫苗研发的重中之重。现在的主流有两种:一是中国的灭活技术,一是美国的mRNA技术。

灭活是很传统的技术,大意是先把新冠病毒收集在一起,用化学或者物理(比如高温)的手段把病毒杀死,然后从中把表面蛋白提取出来,就好比吃鱼,把鱼的内脏都去掉,只留下鱼身。这种疫苗很安全,有久经考验的临床品种,比如百白破疫苗。但提取过程很辛苦,算是比较“笨”的办法。

mRNA是很前卫的技术,RNA之于新冠,就好比DNA之于人,都是一种遗传物质,mRNA是RNA中的一类,它只负责帮那些遗传物质送信,就是把遗传密码送到外部去实现和表达。比如新冠病毒的遗传物质想要把表层表达成冠状的,那mRNA就去传信,告诉表层蛋白们应该怎样排列。所以它有一个很亲和的名字——信使RNA,m就是信使的意思。

mRNA技术的大意是把这种信使RNA研发出来,让它表达出类似新冠病毒表层那样的蛋白来。这种工作其实很类似于病毒,新冠病毒的表层蛋白就是其内部RNA表达出来的。遗传物质天生是要繁衍的,但信使RNA只负责送信,不负责复制(或叫繁衍)。于是保证了mRNA疫苗的安全性,也意味着mRNA疫苗相比灭活疫苗更有针对性,有效性应该是更好的。而且一经研发出来,mRNA疫苗的生产并不困难。

但RNA有一个特点,就是结构不太稳定。DNA很稳定,因为它是双链,就像一个梯子,两边是长条,中间有连接,所以轻易不会变异。但RNA只有一根链,左右无连接,很容易滚来滚去,甚至断裂,所以RNA 很容易变异。新冠病毒经常会有变异的品种出来,也是这个道理。

这对mRNA疫苗有什么影响呢?它很容易“变质”,失去活性,所以只能在零下70度的低温中储存,即便这样也不能长期保存。

辉瑞三期临床虽然有95%的有效率,但目前为止尚没有打在人身上的mRNA疫苗上市,如今辉瑞要省去众多审批环节,直接上市,也是一种冒险行为。

腺病毒载体疫苗本质上也是一种mRNA技术,它只是把RNA放到腺病毒这个载体里边去传播,有点“以毒攻毒”的意思,前提是腺病毒对人体无害。

重组蛋白技术就有点综合了,大意是利用遗传物质把抗原蛋白表达出来,但是在体外表达,工业生产,然后再注射到体内,乙肝疫苗便是如此。

百花竞放,是全人类的福祉,孰优孰劣,马上就要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