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水浒传》里武功最棒的好汉,结局却是这等悲凉。为官,响当当八十万禁军教头,却无力保护自己的爱妻;为匪,在梁山抓住高俅,林冲也只能怒目而视,有欲要发作之色,强咽下心中的万丈怒火,任国恨家仇烂在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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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的悲剧根源在哪里?林冲不是不能忍,也不是全无心计。你看高衙内调戏林冲之妻,林冲忍了;冲到陆虞侯家里救娘子时,面对上司的欺辱、好友的背叛,他还是冷静异常,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惊走高衙内。如此心计,百般逆来顺受,给敌手以逃走空间,不撕破脸皮,你还要一个男人如何大度地承受痛苦?

林冲并不是一味委曲求全,在自己受王伦多番刁难时,他忍了;而当晁盖等上梁山又遭王伦推阻时,林冲不能忍,即时拿住王伦,又骂了一顿,去心窝里只一刀,脱察地搠倒在亭上。有意思的是:林冲风雪山神庙,杀官府刺客时,有番痛骂;此番火并王伦,又痛骂王伦之心胸狭窄和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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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林冲火起动手,一定要让自己立于道德的制高点上:我可以忍,可以给你情面,你不能让我忍无可忍;我自己的事可以忍,为晁大哥不能忍。君子爱德如此,在官场上无法混,在江湖上好混吗?

宋江在官场混不下去,上梁山后处处拉帮结派,架空晁盖。宋江把晁盖集团的核心人物吴用拉到自己门下,对武功更高的林冲却用排挤手段,拒之门外。宋头领先是把林冲置于旧头领行列,与不断上山的新头领相对。又以天降石碣排座次,强将所谓关羽之后的关胜排在林冲之前,林冲在江湖匪场又输了。

林冲输在以为江湖总比官场干净,不似吴用见风使舵,甘入宋大哥门下。其实但凡有人的地方,官场规则永远流行于江湖,统领于江湖之上。江湖,说白了只不过是官场规则的山寨版,是一群官场走不通的人们弄出的准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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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像林大哥这样有道德洁癖的人只能饰演悲剧角色。悲剧的价值是崇高的,恒久的,精神的;而喜剧是通俗的,短暂的,物质的。成佛成鬼,看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