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3日,因为赶上一个周五,举国上下提前隆重操办了抗美援朝纪念大典,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美国新一届总统大选辩论总决赛正在如火如荼进行。

七十年前,中国政府向全世界庄严宣布出兵朝鲜、捍卫和平却为10月25日。10月25日是正日子,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是不再犹豫,是不给自己留后路,是跟丫拼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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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整整四个月前的6月25日,朝鲜半岛的民族内战瞬间爆发,新中国没有盲从、主动、没脑子的立即去帮助北朝鲜战友,也没有任何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的计算。这一点,新中国和苏联有很大的不同。

中国共产党东北局和辽东省委,各级军管会及人民政府就想带领老百姓,赶紧在刚刚结束的土地改革之后,迅速恢复建设、恢复生产、恢复家园、恢复秩序,老老实实按规律办事,让大家吃点好的,穿点暖的,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从甲午算起,50多年的日寇铁蹄不断滋扰,三年多内战,东北老百姓,经不起外围折腾了。

朝鲜战端,历来决定中国国运,朝鲜如果出问题,它的危害权重,将在东亚地区无出其右,东北亚各个国家和地区,会永远被拖入自身发展、民族前途的泥潭与陷阱。如果这个账,揣着明白装糊涂算不清楚,不配受过基本的地缘历史教育,不配黄种人黄色的脸。

周恩来总理、王毅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在1950年和2017年,都向全世界郑重喊了话:

中国,决不允许家门口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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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1950年从夏初到深秋的那四个月里,我们越来越被动、越来越局促的感觉到,美国人不给我们路走:谁让你是共产党国家呢,你特么就活该,“自由世界”容不下你们、老子就祸祸了怎么地吧,我定义的“自由世界”你不是不服么,还跟我拔忿不听话,看样子是欠干呢,你的一切,按倒霉处理。

美国就忘了一点,什么叫消灭法西斯,什么又叫自由属于人民。

你打败了希特勒和东条英机,你就牛逼了?而且他们是你自己打败的么。

并且,中国这边,还保持着不干涉他国内政的道德涵养和为人处世接物之道:北朝鲜的党政军高层,从领袖到很多人,在中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历练、成长、学习,在帮助中国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的拼搏过程中,是出了力的,即便这样,我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助力助威还人情,理由很简单。

朝鲜民族的内部统一战争,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人家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不断言、不掺和、不带意见。至于年轻的金先生和比金先生老爸还大17岁的、留学过哈佛大学的博士李老先生,谁先向谁动的手,那和我们无关。感情上,我们当然希望金先生能够胜利,但仅仅是良好祝愿,不是行动。邻居在自己家里这个范围,把坛坛罐罐都砸了,把桌子和床都掀了,把房盖儿鼓了,甚至把屋儿给点了不过了,那也不叫我家门口生事。

但要说,来了一群2500公里以外的洋壮汉,明明是黑社会的作派,却打着公安局的名义,操着跟我们大院儿一点儿没关系的语言,全副武装瞎b管这个事儿,而且帮着邻居家的一方打另一方,还踹了我家的门,拿烧火棍子往门上干出好几个窟窿眼儿,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我特么得看看这怎么个事儿。

对不起,没办法,我必须拎着棍子或菜刀出去转转,家里有女人、有老人、还有瑟瑟发抖的孩子。这个情景,全世界都得理解我的暴力准备,特别是美国人宣扬的人类普世价值,最重要的一条,是你得有把枪,来事儿了不怕事儿。当然我这个没见过半夜砸门的乡下人,还记得美国万千个杜勒斯不知道哪一个的一句名言:我们总打胜仗,是因为我们心里都有家庭。

这就是抗美援朝的道理。只不过用中国老百姓的话翻译了一下抗美援朝背后并不高深的政治,研究冷战背景,走历史档案索隐派、考据派的名家大师们,学问归学问,学术归学术,可千万别再过于故弄玄虚了。

《八佰》里,姜武演的那个面相复杂的东北兵,就是一个丹东人,他的丹东口音台词,感觉抓的非常准:

1“别瞎jb跑”

2“这帮b养艹的,全跑了,就把俺们都撂这儿了”

3“兄弟,俺们家在安东市八道里沟,你到那儿提老铁,都认识。”

如果平移这个人物到1950年,角色是让他成为一个父亲,序号1,很可能是他对孩子说的话;序号2,他说不着,解放军子弟兵,从来不在危机时刻扔下人民;序号3,他家那块已经被美机夷成平地,到那儿提老铁没用了,认识不认识的,都被疏散转移到防空洞或者沈阳大连后方了。

丹东市,有一条从清朝到民国和伪满洲,再到如今都还挺著名的地段,叫做“三马路”,当年集中着最多的城市居民棚户区,美军轰炸,瞬间巨大伤亡,熊熊烈焰。失去爸爸妈妈的孩子们,在残垣断壁碎瓦砾上,哭叫的让天地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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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沟”,三马路以及日本人修建的、连接朝鲜和满洲的鸭绿江大桥,总长不到三四公里,是丹东市区,从狭长的立面上看,从傍山一头,走到临着鸭绿江一头,平均城市宽度,不到两公里。

这么点儿的不如巴掌大小的地方,密密麻麻住着本地人,当时美军的空中探测技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知道这是平民城市的地界,新中国没有力量也没有时间在这里部署军事设施,但它仍然要出动轰炸机,盘旋徘徊是客气的,投弹像玩儿一样。

这时,美国陆军还没越过三八线,即尚未触达周总理警告的底线,美国空军就已经如此嘚瑟了。国内后来的历史教科书说,美国欲以朝鲜半岛为跳板,对中国边境实施侵扰,阻挠新中国的建设,从事实判断,动机推测完全站得住脚。

1950年9月15日之后,丹东市区一排排小平房被美战机轰塌的厉害,流离失所者越来越多,在两个多月前的7月7日,美国“挟天子以令诸侯”,弄出了“联合国军”,中国随即在一周后做出反应,毛泽东令辽东军区成立东北边防军,以应对越发严峻的形势。

而美军在南韩仁川登陆两周后,北朝鲜领导人求救,时值新中国成立的第一个国庆节,毛泽东辗转反侧一周而无法入睡,他纠结的就一件事,能出兵么,有实力出兵么,打成乱摊子,怎么收拾。带领全军,赢得解放战争最重要的两大军神,粟总一直在筹备攻台,身体已不足以支撑;林总前一年同一时刻还在领兵攻琼,此时,生物钟紊乱,静待调养数月,不表态;能用的出征统帅只剩一位,只剩“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的”毛主席老伙计彭大将军。

彭总说,这个仗我们没有苏联的援助,我没有把握,但我也会去;如果有苏联援助,我会减轻一些压力,仅此而已,主席,咱们干。毛主席终于托底,并把亲儿子交给彭总带到朝鲜,然后彭总没有带回来。之后,中央政治局领导一一被毛主席在集体讨论中说服,中央形成一致意见,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1950年10月8日,中央军委命令,东北边防军改名为中国人民志愿军,10月19日沿着鸭绿江上下游,分三个方向,,一个在吉林集安,两个在辽宁丹东,夜行军出国作战。年轻的战士在鸭绿江里汲水入朝,如果他们有幸活到战争后,并达到人生晚年,类风湿关节炎和老寒腿大概是免不了的。

鸭绿江铁桥早已被美军炸成一半,桥墩上、桥梁钢材至今还有美军战机的扫射弹孔。今天,丹东还留着这“断桥”及相关历史痕迹,除了提醒国人勿忘过去,就留着给美国人宣扬“自由世界”的“正义”之用。

解放战争时期的三野九兵团十五万人,不同于正常三合一建制(三个班一个排,三个排一个连,以此类推),而是四合一建制,人员及装备配给都高规格、高标准,是解放军最精锐的部队,本用来解决台湾问题,当美国在朝鲜战争爆发后,用第七舰队封锁台湾海峡,九兵团无法完成攻台任务而紧急调往朝鲜战场东线。继我军最能打的将领许世友、聂凤智之后,在多条业务线担任过领导岗位的宋时轮将军统领九兵团20军、26军、27军抵达长津湖,开启东线攻势,因战机转瞬即势,同时考虑到西线志愿军的作战压力,中央军委命令九兵团军列在沈阳和丹东不能停车,因此防寒物资,无法跟随部队到达指定位置。九兵团在1950年11月份与美军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的作战对决中,只能在零下三十八度到四十度的严寒下,饿着肚子穿着单衣作战,与美军交上火前三天即因极端天气导致的冻伤、冻亡而损失万人。

美军有各种轻重武器,陆战一师各级建制都配有炮兵,每个排一级单位都有汽车,陆战一师还可以通过无线电,叫来密集的空中支援,配合着地面部队的位置和角度向我九兵团展开攻击。火力、军备,我们从来不奢望可以和美军对比,美军还有蔬菜罐头、水果罐头、各种自助餐食物以及糖果,有棉大衣有鸭绒睡袋,这种后勤我们羡慕但不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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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的,只是小米加步枪和意志。包括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迟浩田将军的多位九兵团老兵,后来回忆说,长津湖的炼狱,是他们经历过的战斗之最,那种生理极限和精神挑战、肉体煎熬,永世难忘。九兵团的战士不能负伤,美军负伤可以飞机接走送到日本东京的后方医院,我们的医疗条件开到最大马力,却也可能眼睁睁看着失血过多的战士,在寒冷中把身体冻僵。美军有红外线设备可以在夜间探测外部动静,我九兵团的夜间先遣部队侦查连数百人却成建制的冻成冰雕,以战斗警戒的标准姿势,至死定在原地。

当后续大部队赶到现场的时候,无不悲叹长鸣。

直到现在,经历过的九兵团老志愿军,还在央视等电视台的纪录片里哽咽抽泣、老泪纵横,有一位老战士记着当年自己的营长,边给冻尸装袋,边喃喃自语:

勇士与阵地同在,英雄与日月同辉。

美军陆战一师被中国人民志愿军九兵团的20军穿插、迂回、切割、包围,被27军实施战术攻击,被预备队26军围追堵截,最终逃出生天,战术上美国人胜利了,战略上中国人胜利了,可是论胜利的含金量挖掘,论恶劣条件下的意志力比拼,美国人完败,美国人输了。

九兵团有能力边界,但不管是宋时轮、陶勇这对统帅搭档的战略部署,还是三个军的战术运用执行,无论是冲锋还是阻击,亦或是各个环节衔接的层次,九兵团都做到了最好。

在其他战场上,如遇夜战,美军探照灯红绿黄把天空晃成白昼,坦克成为钢铁洪流,子弹穿梭不停,我们的志愿军只能以人海战术应对之。

面对美军战术轰炸、空袭投放的先爆破、再燃烧、继而火焰风暴带动高气温、大气旋、碰哪着哪的凝固汽油弹,我们的志愿军只能总结经验去隐蔽、土法救援应对之。美军常常是几十万枚炸弹,扔几十万平米的土地,飞机拉粑粑的样子,尤其嚣张。

因为没有空中力量,所以没有稳固的补给交通线,我方这个短板,成就了美军瓦解志愿军越战越勇的“星期攻势”,成就了美军统帅、麦克阿瑟的继任者李奇微。

到后来,志愿军奋勇迎敌的上甘岭战役,美军的立体火力交叉网,能把山头和阵地削掉一层又一层打薄,而志愿军由此发明的反斜面战术,在日后成为了世界军事领域的新名词。

长津湖与上甘岭,构成了冰与火之歌。

耳熟能详的特级战斗英雄,有些事后人并不知晓,最后拿着爆破筒一下子和30多个美军同归于尽的杨根思,在解放战争就是全军数一数二的“爆破大王”,爆破筒使的出神入化,但是人家也有战地记者证,平时爱投稿,给随军人民日报和新华社的同志们补充战场资讯和先进事迹描写。很多战士用爆破筒塞敌人坦克的驾驶室和履带,塞不进就是一个死,敌人发觉了,晃几下方向盘,调整枪管炮筒的角度位置,战士们被甩到坦克车下边,接下来就是被碾压;上甘岭战役中以血肉之躯堵敌方机枪眼的黄继光,本职工作就是个通讯员,拿枪战斗根本不是他干的活,很多女通讯员、女卫生员在照顾下体重伤的战士时,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排便,一个个大闺女用嘴把伤员的尿吸出来。

邱少云在美军喷火器折磨下的涅槃痛苦,罗盛教在冰窟里营救朝鲜孩子筋疲力尽的挣扎,永远值得拍电影,拍成《金刚川》里张译的那种特写镜头。

结语

很多志愿军老人喜欢翻相册,我看电视,发现了一幕这样的镜头,一个担任过连级干部的九十岁老爷爷,一页页的翻看他手下的排长照片,“这是一排长,这是二排长,这是三排长”。

然后平静的情绪,毫无征兆的被啜泣打断,“他们都在朝鲜牺牲了”。

作为丹东人,我的很多同学和朋友家,就有伤残的祖辈是志愿军战士,就有不少离退休老干部在部队干休所里深居简出,他们都曾经是志愿军官兵。我自己的爷爷和他的哥哥,就在给志愿军搭建后方深山里的机场、藏苏联援助的战机、运送各种口粮物资;我自己的姥姥说,有志愿军军官在追求她,可是她才15岁,她还告诉我,1950年美军轰炸丹东,很多老父亲从远方徒步来到这里寻找在外务工的子女,她忧心忡忡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位。

我的父母家,就在抗美援朝纪念馆的一侧,“抗馆”在1994年以数亿人民币的投入而落成,当时即有声光电于一体的全景纵深式、沉浸式展览,小时候随学校集体看过一次,意犹未尽。“抗馆”坐落的位置曾是四野13兵团志愿军司令部,也就是万岁军38军、39军、42军的指挥中枢。现在,抗美援朝纪念馆和纪念碑前的空旷地带,已成为群众体育健身、户外徒步的公共场所。

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听到《志愿军战歌》,懵懂中仅知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是给我们这些幼儿园大班孩子做早操、列队型、齐步走的节奏。

我十五岁的时候,脑子巨笨,人教社初三上学期语文课本第一课《谁是最可爱的人》,课标要求背诵文中三分之二的部分,我妈看着我背,依然丢盔弃甲的怎么都下不来,我心里还对这个叫魏巍的老记者有意见。直到我们娘俩去电影院看了当时的电影纪录片,反映抗美援朝全貌的《较量》,这篇背诵,才大致搞定。不过我还是觉得,魏巍的文字太煽情了吧。

再长大一些,读进去了朝鲜战场的报告文学,发现小时候的自己,错怪了作家魏巍,而我又找到了穆青、李庄等《人民日报》大记者、老记者的当年报道接着看。

后来看到了美国人古尔登《未曾透露的真相》,看到了美军陆战一师视角的长津湖战记,密切关注沈志华的著作,听了高晓松的阔论,我开始怀疑,志愿军的代价是不是过大了,有些事情是否可以避免,有些行动是否没有必要。再接下来,我不断的温习冯小刚电影《集结号》,也注意《锵锵三人行》节目里,作家王朔等那个年代的部队大院子弟,怎么谈父辈的抗美援朝经历。

甚至把仁川登陆的时间记错了,和同学在朋友圈针锋相对大吵了一架。

但这些都是成长的过程。成长的阶段性结果告诉我:抗美援朝作为立国之战,在当时势在必行,在后世万古流芳,一定可以经得起历史正义的检验。

美国现任国务卿、美国现任副总统的父亲都参加过朝鲜战争,他们在演讲里以此为傲,并多次借此攻击中国。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的父亲,并不是当年的胜利者。

而他们这一代,依然不接受教训,肆意狂妄,缺乏对基本常识的尊重。

过去的朝鲜战争,中国没有教会美国的事,未来的台海战争可以再教一遍,事不过三,只教两遍。

对于那些打着自由世界旗号,扰乱别国人民安宁,阻挡别国发展利益的非常规战略举动,最好的反击就是使用严厉的惩罚报复手段,告诉长臂管辖者和孤立主义者、极限施压者:“我的地盘不是你做主,我走的路关你鸟事,你瞅个屁呀,尔要战,便战!”

10月25日这一天,中国人民志愿军曾在朝鲜的三个地点与“联合国军”正式交火,反正当年联合国也是美国他们家开的,就全当与美军交火了。不过,美国人记吃不记打的后代迟早会忘记这一天。

而我们,永远不会。

慢闪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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