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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既平凡又蹊跷的事情,引出了一段令人愤慨的故事……

2020年8月,我们公司从首都阿布贾招来了一名翻译,姓蔡,三十来岁,云南省昆明市人。

阿布贾,尼日利亚首都,也是冠状肺炎疫情的重灾区,时值尼日利亚关闭国际航班,各州之间禁航,控制人员流通。

我很好奇,疫情当前,国际航班早已停飞,那位新同事是那里冒出来的呢?他又是怎么从阿布贾过来的呢?

直至新同事小蔡按规定隔离十四天后开始上班,我这才从他的讲述中意外的获悉了一段令人愤慨的故事……

2019年12月,我应网络上的招聘,万里迢迢来到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并顺利抵达我应聘的公司。

到达公司不久,从我眼前看到的和不经意了解到的,让我很快意识到:

我陷入了一个职业骗局!

我应聘任职的是一家中资企业,公司名称为华泰石场,经营的主要是建筑用的石料,说是企业,也就相当于我们国内普通的小型采石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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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湖北人,姓张,将近四十岁的年纪,公司位于阿布贾祖玛岩附近四公里处,核心人员一个是他的岳父,人们都喊他彭老头,六十多岁,另一个便是他的老婆。

老板一家人平时为人小气、刻薄,拓展业务的本事不大,但克扣员工薪水、伙食的本领却臭名昭著,在当地影响很恶劣,甚至于警察局都已有备案。

国内受忽悠来到这个“公司”上班的员工,由于身处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语言障碍等原因,被拖欠、扣没工资,大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够忍气吞声寻找机会跳槽或想方设法回国。

由于“公司”的员工长期流失,老板也只能在网上长期“高薪”招聘员工。

很不幸,我便是受忽悠的应聘者其中之一。

到达阿布贾的那天,“公司”的员工潦潦无几,生意也是门庭冷落。我初步了解了一下,“公司”的中国员工8人,当地黑人员工约20人左右。

这应该就是国内普通小型采石场的规模吧!当然了,规模大小并不怎么影响我的工作,因为我来到阿布贾只是应聘翻译的岗位。

出门在外,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老板能够按时发工资,有住的、有吃的就行!

可当我走进“公司”为我安排的房间,我立马傻眼了!这房间和配置怎么和老板招聘时说的不一样啊!

当初招聘时老板可是信誓旦旦的介绍的,房间带有卫生间,可以洗热水澡,我的工作也只是做翻译。

宿舍区笼罩着滚滚的灰尘,房间是非洲很普遍的简易平房,应该叫做窝棚结构吧!房子很低矮,房内四处可见厚厚的一层灰尘。

十多平方的房间配置一张单人床,一张用木板凑合起来的桌子,除此,别无他物!

卫生间?热水器?没有!

我立马脑补了结果:对,确实有卫生间,是可以洗热水澡的,卫生间就在不远处,二三十米而已,自己用柴火烧热水不就可以洗热水澡了吗?

我不得不佩服老板那精僻、圆润的招工信息,不愧是湖北人啊……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默默地放下了沉重的行旅,开始思量我未来将要面临的结局……

很明显,我目前所应聘的公司存在着很严重的信誉和诚信危机!

可刚到非洲,人地生疏,我又能怎么办?能象国内那样发现情况不妙,拍拍屁股走人吗?

此刻的我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自己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吧!再说了,取道回国那又谈何容易啊!

刚到非洲就发现情况不妙,我的心情非常的糟糕,我非常确定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职业骗局,所以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胡思乱想,转眼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猛然推开房间的门直接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蔡翻译,条件还不错吧?”

见我没反应,接着道:

“你应该也知道的,非洲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条件是不能和国内比的。”

“……”我直接无言。

“对了,吃饭时间到了,我们出去吃饭吧!明天还有工作要做呢!”

老头说完把手搭到我肩膀上,很“亲热”的把我请了出去。

很快的,我们来到了一间屋子,也就是“公司”所谓的餐厅,我懒散的打量了一下餐厅的环境和正在就餐的中国员工,感觉更为的不堪:

正在用餐的都是中国籍员工,六七个人围坐在用杂木板拼凑起来的饭桌前,都在低头忙着吃饭。

我再看他们盛菜的碟子,一荤两素,菜少得可怜,三个菜加起来都没有占去盛菜碟子的一半空间。

餐厅的环境凌乱不堪,平时应该没太注重厨房和餐厅的卫生,房子也是简单的小窝棚房。

我皱着眉头在一堆杂物中挑出一个能装饭的瓷碗,凑合着洗干净,加入了用餐的员工之中。

老头眼看着我这么自觉,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他应该另有小灶。

后来听员工们说,“公司”对每一顿的伙食都会定额限制,数量只少不多,食材、大米、配料等等只买便宜,绝不买贵的。

……

第二天老板就布置了我的工作:主要是翻译,兼外联,兼采购,兼管理黑人员工,兼工资的发放,兼……

听罢老板布置的一连串工作任务,我一脸的黑,我怎么就成了跑龙套的了?一身兼多职,这是老板对我的信任吗?

答案很快出来,从此以后不管我去那里,身边都会多了一个影子:就那六十多岁的彭老头,老板的岳父。

美其名曰:我初来乍到,情况、环境不熟悉,老头是协助我的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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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2020年四月。我来到阿布贾已有四个多月,这四个多月里我真真切切的见识了老板一家的“精明”、吝啬、苛刻,也见识了他们拖欠、克扣员工工资厚颜无耻的本领。

可这些对我来说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在华泰石场上班的这四个多月里,我怎么任劳任怨,在外办事自掏腰包用餐、偶尔请客,老板都拒绝报销不说,就连我的基本工资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老板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发我的工资。当然了,石场里其他的中国员工情况也差不多。

这样的结果不得不引起我的警惕,我不远万里来到非洲打工,不就是为了一份比国内稍微高一点的资薪吗?

如果拿不到工资,我这是何苦呢?

四月28日,我终于不再忍受了!我开诚布公的找老板谈我的工资问题,我的意思很明确,要求老板在三天内把我的工资补发,否则帮我定购回国的机票。(那时候尼日利亚的国际航班还没有关闭。)老板看到我态度强硬,假惺惺的笑脸立刻换了一张阴冷的表情:

“蔡翻译,你来到我公司半年多,我对你不错吧?你也是我很信任的人,否则我怎么会安排你去采购、管理下面的员工呢?你总不能为了钱和我撕破脸吧?”

“张总,我并没有和你撕破脸的意思,我只是拿我该拿的工资,我上有老下有小,来到非洲工作,不就是为了那一份工资吗?拿不到工资,你叫我怎么混下去?我的家人吃什么?”

对我不错?那个地方不错了?可我依然尽可能的心平气和的与老板讲道理,我自认我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蔡,你也知道的,现在是疫情期,生意惨淡,公司资金周转有困难,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把工资补发给你的。”

老板冷着脸说道,很不耐烦的样子。

“张总,我拿不到工资,家里的人怎么活?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拿不到工资我是无法干下去了。”

我也是豁出去了,真拿不到工资,还不如别干了!至于后果,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实在不行再向大使馆求助吧!

“小蔡,我警告你,你再这样闹下去对你没好处!”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已目露凶光,口气明显的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呯”,这时候呯的一声响,老板的岳父气急败坏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蔡翻译,你这是闹事是吧?”

我冷冷的看了彭老头一眼:

“我要求结算我这几个月的工资,这算是闹事吗?”

彭老头听罢我的话一时气结,但竟然不管不顾地往我身上扑了过来,趁势推了我一把。

这是要动武了吗?我终于也愤怒了,扯着嗓子大喊:

“你们欠着工人的工资,还有理了是吧?今天不把事情处理了,我拼了命也要跟你们玩到底!”

忽然间,房里的气氛充满了火药味,大有大动干戈的趋势。

门外已有许多员工在围观,包括中国员工、黑人员工,都在关注着这种屡见不鲜的冲突,又是如何的收场。

恰在这时候,从门外忽然走进来了当地的一名黑人警察,我很诧异……

是老板他们请来的推手?

或许是有好心的员工报警了吧?

黑人警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同样诧异的老板和彭老头,转过头对我很友好的问道:

“您好!我叫科沃克,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警长,他们有没有动手打了你?”

“没有,我只是向他们讨要工资,发生了小小的争执,不过那老头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并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实事求是的回道,我并不想事情扩大化、复杂化,也并不排除黑人警察是他们找来的推手,毕竟人生地不熟。

“这个公司的老板心很黑,曾经发生过讨工资的中国工人被他们关起来暴打的事情,我们警察局已经有备案。您要不要告他们?”

黑人警官一边冷冷的看着老板和彭老头,一边表情严峻的对我说道。

这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老板和彭老头的丑恶嘴脸,已经在警局挂上了号。

“不用了,毕竟他们还没有真正动手打人,我也只是讨要这几个月的工资。”

我摇了摇头回道。虽然我对老板一家的为人、行为感觉很气愤,但毕竟是一国同胞,真的不想把事情复杂化,能讨到工资就算是我的幸运了。

“那好吧!你和动手推你的老头跟我去一下警察局,做个笔录备案,我们会向他们施压,帮你讨回工资的。”

我点了点头,看了老板和老头一眼,率先向门外走去。

门外围观的同事、黑人员工,都露出同情、惊诧、钦佩的眼神。

由于我的职务是个翻译,所以语言沟通并无障碍,去警局的路上,黑人警官向我简单介绍了华泰石场一贯的丑行:

张姓老板是2012年开始,在这里经营采石场的,因为信誉不好,人缘也不好,和当地人的关系很糟糕,所以生意一直发展不起来。

多年以来,华泰石场时常出现暴打中国藉工人的事情,无故拖欠、克扣工人工资的事也屡有发生。

甚至就连本地的黑人工人,因为被拖欠、克扣工资,也曾发生过罢工事件。

“华泰石场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了中尼之间的友谊,我们警察局很重视,所以,如果你们中国工人有人投诉,我们将对他们进行严厉的制裁。”

从谈话中,我意识到这位黑人警官在尼日利亚警界而言,无疑是一名少见的、富有正义感的好警察。

“非常感谢警官能主持正义,我毕竟来尼日利亚不久,他们的行为对我暂时没有构成多大的威胁,只要他们能结清我的工资,事情也就这样过去吧!”

终究是一国同胞,飘泊在外创业也确实不容易,况且,能把工资讨回来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所以我选择了息事宁人的态度。

“你们中国人太善良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有损害同胞利益的败类呢?”

黑人警官困惑的看了看我,接着愤愤不平的说道。

“正义的警官先生,你应该明白的,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总会有一些作恶多端的败类!”

我笑了笑,很认真的回道。

“我明白了!您放心吧,我一定帮您讨回工资!”

黑人警察说完,回头狠狠地朝着那老头瞪了一眼,老头情不自禁的浑身一颤,赶紧垂下了头,装作没事的样子。

车子很快到了整局,我们分别做了例行的口供笔录。

在黑人警官的热心帮助、协调下,彭老头不得不承认了错误,并保证在一个星期之内结清我的工资。

事情似乎告了一个段落。

我回到了简陋的宿舍,赖散的躺在床上,无神的眼晴漫无目的地盯着低矮的房顶上简易的天花板。这间下雨都可以在房里养鱼的屋子,此时显得格外的可恶、幽深。

“哄,哄,哄”的声音不断从天花板隔层上传来,那是非州象猫一样粗壮的老鼠正在天花板隔层上示威性的闹得正欢。

可此刻的我心中却禁不住一片荒凉。

这个“公司”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呆下去了,可未来的路我又该怎么走?这里可是远离故乡万里之遥啊!

决然的来非洲打拼,是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家人的举措,我是企图在这片贫濟的非洲大陆上施展自己的所学及擅长的技能。

可刚到非洲,怎么就那么倒霉遇到了这一家黑心的商人,民族的败类呢?哦,不对,是我应聘的那一天起便陷入了一个职业骗局!

我百无聊赖的浏览着手机,开始关注国内网络平台的招聘信息,虽然一时之间回不了国,但关注一下招聘信息总是没有错,这也是我下意识的一种习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可紧接着非洲的冠状肺炎疫情却越来越严重了,当地政府开始关闭国内、国际航班,州与州之间也开始实行封所。

当地政府疫情示警

这就意味着,即使我想回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此刻的我心情更加的沉重和烦燥。

更为无奈的是,我的工资一直没有拿到。老板一家所谓的保证也只是空话!虽然我与老板一家大吵小闹的争执多次也无果。

总之就是拿不到钱,他们更没有帮我订购回国机票的打算。眼看着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七月份,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我万般无奈的给那位片区警官打了电话,这期间他虽然也帮忙催过很多次,但依然没有任何的意义,毕竟警方也不能随意抓人啊!

黑人警官很同情我,也很气愤!他决定把老板或者是彭老头带回警局,继续协调,或者是通过其他的理由施压。

不一会,黑人警官便来到了采石场,二话不说便要把彭老头带走,老板不在场,老板娘看势头不对,慌忙过来求情,黑人警官只甩下一句话: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如果想放人,那你们就结清拖欠的工资吧!”

这一次黑人警官是认真的了,说完话带着彭老头便扬长而去。

迫于警方所采取的强硬措施,当天老板娘便和我结清工资,但并没有忘记趁机狠狠地榨了我一把!

我到华泰石场实际上班时间是2019年12月2日至2020年5月5日,上班时间共五个月,应结工资为60000元(人民币)。

可老板娘却能以莫须有的理由扣除各种开支:

1.住宿费:10000

2.伙食费:8000

3.厨师工资分摊费:5000

4.出国机票:6000

5.出国签证:2000

各种不存在的克扣理由,她都一股脑套上去了!很明显,她就是抱着扣没一分算一分!

我早看透这一家人的黑心和歹毒,也不打算和他们争辩,拿着仅剩的钱走人。

我第一件事情,便是赶紧联系这段时间我在网络平台上初步拟定的一个招聘信息,这是一家位于夸拉州首府伊洛琳市的一家中资公司,所从事的是矿产的勘探、开采和进出口业务。

我很快得到了那家公司老总的同情和确定。于是我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黑人警官并请教他,我该如何离开阿布贾,并前往伊洛琳。

听到我“结清”了工资,并这么快就找到新的工作岗位,黑人警官很高兴!(当然我没把被榨掉一部分工资的事告诉他,太丢中国人的脸)黑人警官立马把彭老头放了,并赶过来与我见面。

我们是在一家小餐馆会面的,说实在话,如果没有黑人警官热心的帮忙,我想我这几个月的工资是永远也结不清的了。

“蔡,你能结清工资并马上离开这个地方,(采石场)我为你高兴!”

黑人警察端着一杯饮料,心情确实很愉快,看得出来这是由衷的高兴。

“非常感谢警官的热心帮忙!没有你帮忙,我想我的工资是很难结回来了。”

我再次表达我的谢意,但我心里很是感概,在尼日利亚这个执法部门随处明目张胆讨要小费的国度,竟然有这么一位黑人警官如此的具有正义感、如此的敬业,实属罕见!

“没什么的,主持正义,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可以打我电话!我们是朋友。”

黑人警官诚挚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接下来,警官和我介绍了尼日利亚的治安状况,按照尼日利亚政府的惯例,在尼日利亚的中国公民出行,都须配备至少两个人以上的武装保护。

因此,警官为我聘请了正在休假的警局同事,负责我到伊洛琳一路上的人身安全。

黑人警官的同事受托护卫,从阿布贾到伊洛琳,路程约500公里左右,只收我5000奈拉的费用,约合人民币100元。

我很快租了一辆车并即刻起程,目的地:夸拉州,伊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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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贾被坑事件,以我被榨掉一半的工资为代价,终于落下了帷幕。

大家好!我是非漂翻译小蔡。

一转眼,我来到受聘的新岗位、新公司上班,至今已有两个多月。这是一家实力雄厚、管理很规范的中资公司,因为疫情的关系,目前留守人员只有十多个人。

公司里的中国同事对人都很热情、态度也很温和。过去的几个月,历经了欺骗和压榨,孤独无助的我终于在非洲也找到了家的感觉。新公司的伙食条件很好,有专人、专车负责食材的采购,有专业的中国厨师负责菜品的亨饪。基地里自配有供电系统、供水系统,水电、伙食、住宿,日常的床上用品、生活用品、工作服都是公司免费提供的。最重要的是:疫情期间,公司今年一直无法生产,也就是一直处于只有开支、没有收入的极端不平衡状态,但是工资一直都是准时到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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