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之/一个有腔调的人文类解读头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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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吉斯人,是蒙古人种和欧罗巴人种的混血民族,体白且有黄种人的体貌特征,也是中国少数民族之一

前不久,中亚国家吉尔吉斯陷入暴乱。

由于反对派不满议会选举结果,便一不做二不休开始骚乱,攻占议会大楼和总统府之后,还释放了前总统。就那么一两天的工夫,一个国家就这样乱了。

2020年10月5日晚,吉尔吉斯首都比什凯克爆发大规模骚乱

不由让人感叹,吉尔吉斯这国家该是多么不稳定?

吉尔吉斯( Kyrgyz),本名就是“吉尔吉斯共和国”(本文使用“吉尔吉斯”),由于地处中亚(很多“斯坦”),在国际上也就通称为“吉尔吉斯斯坦”(“斯坦”即“某地”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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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亚五国示意图。中亚五国和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都十分密切,也是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合作伙伴

吉尔吉斯是一个小国,透明到了极点,大部分人甚至叫不对名字(吉尼斯?),本次暴乱反倒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吉尔吉斯出了点“小名”。

吉尔吉斯共和国行政区划,吉尔吉斯面积约20万平方千米,人口约650万

但对于中国人而言,吉尔吉斯却非同一般。在历史上,吉尔吉斯曾长期是我国领土,最有力的证据的就是“碎叶城”(今吉尔吉斯托克马克市附近)。这座城是由唐代西域边防军开辟,是不是所谓“李白出生地”(有争议)我不知道,但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唐代“安西四镇”(四大都护府)之一。

碎叶城,今天多认为位于吉尔吉斯共和国的托克马克附近,但具体位置已无从考证

这表明吉尔吉斯在历史上和中国确实关系不一般,咱国家的柯尔克孜族(约20万人),其实就是生活在中国的吉尔吉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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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克孜族,是中国官方对吉尔吉斯人的称呼,大约在汉代时期,迁移进入我国西域生活,是一只游牧民族

这个国家对俄罗斯也意义非凡,因为它也曾是苏联的一部分,象征着曾经苏联强盛时期的历史。

吉尔吉斯首都比什凯克的列宁广场上的仪仗队,可以看出保留了非常多的苏联风格

可是现在的吉尔吉斯却既不亲俄,也不亲中,国家动荡不安,经济凋敝(GDP约82亿美元,人均GDP约1300美元),在相对落后的中亚都不算好,甚至还是中亚最动荡的国家。

那么地处“一带一路”沿线上的吉尔吉斯,本来可以依托中俄发展,为何混得这般差?

吉尔吉斯天山风景

吉尔吉斯给人当小弟的一生

吉尔吉斯人口不多,才650万出头(略低于洛阳市),但是民族成分很复杂,80多个民族,看了头大。主体民族是吉尔吉斯族,约占70%,国民大多信奉伊斯兰教。

吉尔吉斯的山间谷地风景十分美丽

吉尔吉斯的地缘位置决定了它将会有很多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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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吉斯斯坦的地缘位置

在中国古代,每当中原王朝向西扩张,总要在吉尔吉斯落脚。大约在10世纪,唐王朝征服西域之后,便对吉尔吉斯进行军事管理,相传大诗人李白就是在碎叶城出生的,当然这不是定论。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中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诗人,祖籍四川江油,相传生于吉尔吉斯境内

唐之后,吉尔吉斯乃至整个中亚都被辽国征服,和契丹人混血,俄语中的“中国”其实就是“契丹”,可见契丹人对中亚和俄罗斯的影响。西辽灭亡后,蒙古人续上了,吉尔吉斯成为了察合台汗国的一部分。

14世纪的亚洲

蒙古人对西域影响巨大,不止表现为西域民族的蒙古化,也表现为“伊斯兰化”。正是在蒙古统治时期,吉尔吉斯人改信了伊斯兰教,所谓“千里佛国尽变绿”(西域地区以前佛教盛行)。19世纪后,乌兹别克人建立的浩罕汗国扩张,吉尔吉斯又又又被征服,但很快整个浩罕汗国都成了清朝的藩属。

浩罕汗国,是一个由乌兹别克人建立的多民族封建国家,主要信奉伊斯兰教,是中国的藩属

兜兜转转,吉尔吉斯算是“回来”了。

19世纪下半叶后,清政府自身难保,最多就只能保住新疆,再往外都归了沙俄,吉尔吉斯第五次易主。你说好玩吗?吉尔吉斯人家就没动过,却一直属于不同的国家。

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在圣彼得堡发表演讲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苏俄建立。导师列宁针对沙俄多民族的情况,提出了自治民族政策,说到兴头还大骂“沙俄就是各个民族的大监狱”。可以说,现代吉尔吉斯是列宁一手创造的,所以直到今天,吉尔吉斯人还是很感谢列宁。

借着苏俄的东风,吉尔吉斯于1924年成为自治州,1936年成为自治共和国。

位于比什凯克市中心的列宁雕塑

吉尔吉斯跌跌撞撞地迈出了民族自决的第一步,然而苏联的民族政策却没那么“完美”。作为苏联的边疆,中亚意义非凡,满心欢喜的中亚民族很快便遇冷了。“掺水”可是苏联的传统艺能,想当初哈萨克斯坦俄罗斯族可是40%以上,硬生生把一个中亚国家搞成了斯拉夫人聚居地。

哈萨克斯坦军队

吉尔吉斯就让苏联中央很不舒服,因为是个单一民族国家,于是乎就把邻国乌兹别克人给“掺”了进去,由此诞生了吉尔吉斯的一个大社会问题——民族纷争。苏联还在的时候,各个加盟国绝对无条件听从中央,所以各个民族虽然“不爽”,但也没话说,毕竟中央最大。

乌兹别克人,属于欧罗巴人种,但血统上深受俄罗斯人和蒙古人的影响

然而1991年苏联解体后,故事才刚刚开始。
吉尔吉斯的两大问题——部族政治和民族冲突

戈尔巴乔夫改革之后,苏联建立起了“自由市场经济”。没有了中央扶持的吉尔吉斯,很快就出现了问题,乌兹别克人善经商,而吉尔吉斯人是游牧好手。两个民族逐渐不对等,乌兹别克人越来越富,而吉尔吉斯人的失业率却飙升到20%。

1985年,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提出经济改革

一来二去,此消彼长。前头说了,吉尔吉斯国内有不少乌兹别克人,这些人富了,就要求更高的社会地位,但吉尔吉斯人不开心啊。“咋的?在我的地盘上比我过得好?”

奥什冲突,是吉尔吉斯人和乌兹别克人围绕政治权利、民族权利的一场民族冲突

1990年,在吉族和乌族混居的城市奥什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奥什冲突”,当时的苏联中央已经没办法调节了,冲突直到今天还有发生。短暂平息之后,吉共威望大减,无奈,各方妥协下,推出了个阿卡耶夫任吉尔吉斯苏维埃共和国第一任总统。

奥什,吉尔吉斯第二大城市,乌兹别克人占25%左右

阿卡耶夫。这个人呢,从政前就是个大学教授,选他无非是“当吉祥物”,结果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苏联解体之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和莫斯科“老学长”叶利钦一样,把吉共推下台。1993年,吉尔吉斯共和国成立,这哥们开始了他的“可汗”梦。

阿卡耶夫,1991年从政,一手创造了吉尔吉斯共和国

经济上和所有苏联前加盟国一样,不顾国情,就搞完全的自由市场经济,叶利钦直呼内行。不得不说“休克疗法”是真厉害,上至俄罗斯这样的大国,下至吉尔吉斯这样的小国,都能给整垮了。1991年27亿美元GDP,到了1999年只剩了13亿.....(人家俄罗斯起码工业强)

近年经济上涨,还只是因为黄金出口(占50%)。您猜怎么着?最大的进口国是中国。

吉尔吉斯高度依赖于黄金出口

阿卡耶夫还学着其他中亚领导人,大搞威权政治,你说你一个学者出身,非要当“普京”?结果,弄的是怨声载道。

吉尔吉斯在苏联解体之后,经济水平下滑最为严重

眼看威权树立不起来,阿卡耶夫就想树立“中亚自由标榜”,频频和西方来往。

吉尔吉斯国旗

结果,2005年吉尔吉斯就爆发了颜色革命,民众从那起就不满意选举结果。阿卡耶夫算是声名狼藉了,结果人家跑到俄罗斯去,重操旧业,教书去了。

阿卡耶夫在俄罗斯教书

新上任的巴基耶夫是苏联时期的官员,他也没办法整治吉尔吉斯的乱摊子。对内改革失败,腐败横行,民族冲突加剧,犯罪率、失业率激增,财阀把持财富;对外因为没能关掉美军基地又惹毛了俄罗斯,这波是雪上加霜。巴基耶夫也拍拍屁股,跑了,人家去了白俄。

巴基耶夫,苏联时期就开始从政,但之后因为滥用权力再次下台

吉尔吉斯社民党是执政党,吉尔吉斯废除苏维埃制度后,形成了畸形的政治制度,总统制+议会制,两方权力都很大,吃相都很难看。

吉尔吉斯社民党大会

之后换了好几拨总统,没有一个有办法解决社会问题,上下官员,大小通吃。吉尔吉斯的贪腐问题非常严重,清廉指数是中亚地区倒数,世界中下。此次吉尔吉斯暴乱,也是因为总统权力交接和腐败问题。

一名吉尔吉斯老兵,他佩戴者苏联时期的战斗英雄勋章

吉尔吉斯的地形非常简单,天山将南北一分为二,北方游牧,南方农耕。苏联时期,根据经济划分,北部由于多矿产,成了工业区,而南部继续做农业区。

吉尔吉斯的国境中,天山横穿而过,一南一北

吉尔吉斯人是游牧民族,游牧民族需要依托部族而生存,所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部族一体”的思想,跟咱中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类似。吉尔吉斯是苏联一手打造的,但苏联无法根除它的“部族思想”。

苏联时期,吉尔吉斯人也是把“苏维埃”看作一种部族。

吉尔吉斯牧民

苏联垮台后,吉尔吉斯的部族政治登堂入室,阿卡耶夫和巴基耶夫其实就是北方和南方的代表人而已,所以这个人造国家压根就不算是一个现代国家。

吉尔吉斯女牧民

事实上,所有吉尔吉斯的社会矛盾浓缩起来还是“部族冲突”那套,跟几千年前唐朝时期也差不多。南北斗,吉族和乌族斗,地方和中央斗,无穷无尽。那个吉尔吉斯社民党,本身就是个利益集团,前身其实就是吉共,苏联垮了,就换个马甲继续过。

吉尔吉斯现任总统热恩别科夫视察南方农业区,事实上,他就是南方人

旧官僚体系的僵化、利益集团的互斗、经济的孱弱....几乎所有苏联解体后的毛病,吉尔吉斯都有,还不小。

吉尔吉斯的武装力量有非常浓厚的苏联遗留,从军装到武器

说白了,举国上下没有谁真正愿意或者有能力统筹全国,部族政治和议会制下,每一个人都只能照顾自己的部族,就好比蒋介石是江浙财团帮助下才上位的。

再说国家纠纷,之前整个中亚都是苏联说了算,国界怎么划都没关系。但苏联解体后,问题就暴露出来了,不止民族乱分,国界也很“简单粗暴”,特别是吉尔吉斯和乌兹别克斯坦,至今都有边界纠纷问题。

乌兹别克斯坦的大部分国界甚至是直线

吉尔吉斯的问题是中亚的缩影,代表着后苏联时代的遗留问题,政治落后、经济落后、民族分裂、边境纠纷、基础设施滞后,可以说啥都落后。吉尔吉斯到现在都是南北各一个“中央”,纷纷扰扰,打打停停。

对于我国而言,吉尔吉斯是一带一路协议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为吉尔吉斯带去了基础设施和投资,但收效不大。这样的国家,必须需要一个全面的变化,不过那是他们自己的历史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