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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孩子的家属向深圳CID打拐办民警赠送锦旗。

家长与失散多年的孩子重逢后拥抱哭泣。

2020年9月16日上午10点半,在深圳市南山区后海边防派出所201办公室里,卢保磊和他的同事们正在给阿杰(化名)及他的父母做DNA复核采样。只要这次复核结果确认无误,这个20年前因被拐而与父母失散的孩子,便可以彻底弄清自己的身世。

这样的场景,深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打拐办一级警长卢保磊遇到多次。自2015年打拐办成立以来,卢保磊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帮助多个家庭找到被拐或走失的亲人。打拐办也因此连续5年位列广东省打拐工作第一名、全国地级市打拐工作第一名。

成绩来得并不容易。因时间久远,被拐人员能提供线索极为有限,陈案旧案犯罪嫌疑人隐姓埋名难以找寻等,都是卢保磊他们在打拐工作中最常遇到的问题。即使有了DNA鉴识、AI技术以及打拐志愿者的帮助,他和打拐团队的同事们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寻找被拐人员细节特征、对比相似线索和辗转多地进行核实。

对于打拐民警而言,每个细节都不能错过,“如果稍微一不细心,你就可能擦肩而过,有可能就找不到了”。

◎口述人:深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打拐办一级警长 卢保磊

2015年,深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组建了打拐办,我在2015年3月份就加入了打拐队伍。目前,我们整个团队帮助多个家庭找回亲人,包括被拐的小孩、走失的老人或者精神有障碍被送到救助站一待十几年都找不到家的人,这些绝大部分都是外地的案件。我们的打拐工作连续5年都是广东省第一名、全国地级市第一名。

男子被拐24年,

警方以其脸上黑痣为线索找到他妈妈

曾经有一个香港的厨师到我们办公室来求助,说他养父临死之前告诉他是被拐的,养父在广州花了2万多块钱买了他,他就只知道这么多。我们就问家乡你印象最深的地方、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你喜欢吃什么?他什么记忆都没有。

我看他左脸颊上有一个小伤疤,就问他这个小伤疤是被拐之前有的还是被拐之后有的?他说这是小时候有个黑痣,觉得不美观把它去掉了,应该是被拐之前的。

被拐24年,他现在二十六七岁了,我们就把年龄段扩大到1988年到1992年出生,脸上有痣的被拐孩子。后来有一条线索,有女事主在网站上登记说小孩在广州的一个工地被偷了,年龄段符合、左脸上有个痣,而且女事主的照片跟来求助的小伙子一模一样,我们感觉应该是他母亲。

我们就给她打电话问小孩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印记?她说小孩调皮,曾经在厨房不小心把菜刀掉到脚上,右脚上缝了4针。我们就让当事人脱掉鞋子,的确是有缝了几针的伤疤。最后他妈妈电话都没放,说孩子后背上还有一个黑痣,左肩上还有一个黑痣,他把上衣脱掉一看,这几点都对得上。但我们就怕是巧合或者搞错,当天技术处的DNA工作人员加班鉴定,确定就是这个小孩。

被拐了24年,我们用25分钟帮他找到了父母,这25分钟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视。打拐容不得半点马虎,是一个认真仔细的工作,如果稍微一不细心,你就可能擦肩而过,有可能就找不到了。

20年前,工人抱走包工头孩子

20年后,警方抓住拐卖者

1997年夏天,在龙华的一个城中村建筑工地,胡云(化名)是负责泥水工的小包工头,手下有十几个工人。有些工人是打日工的,也不问叫什么名,就起个外号。其中有一个外号叫“妖魔”的人,干了一个多月要结工钱。因为找了两次胡云都说上面还没结账,“妖魔”说你要不结账,我就把你小孩抱走。他以为是开玩笑。后来“妖魔”真的趁他老婆做饭的时候把他小孩抱走了。

报警后派出所在他们辖区包括关外那一带全都没找到,当时不知道他真名实姓,又没有照片,光知道是四川人,这个人就失踪了。

2017年我们梳理发现这个案件,就把事主找回来,又通知当年办案的警察。虽然已经换了好几拨人,但是专案组每年侦查到哪一步都有日志。

我们又重新找当年做过笔录的工人。因为时间久远,这些人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都有,找过去人家还不相信。最后在福州找到一个人,他说当年隐瞒了信息,他说这个人真名叫什么,是四川达州县某村人。

在当地公安局配合下,我们到了村里调查发现他已经20年没回过家。我们没有放弃,最后发现达州县的人都喜欢去惠东那一带打工。我们去那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每一个建筑工地我们都去了。最后在一个小卖部,我们问到“妖魔”在这里的大米加工厂上班。

在车间抓到“妖魔”之后,他交代说当年胡云欠他工资,所以把他小孩抱走卖了8000块钱。他卖给了布吉一个开小饭店的陆丰人,那个人又转手给人家。当时寻人启事就贴到小饭店门口,包括中间人都看到这个寻人启事了。经过我们的工作,最后我们把小孩找到了,把中间人全都抓了。

这些年打拐,我们全国各地都跑过,曾经为一个系列打拐案件跑了几万公里,就是要把一个个线索核查清楚。

使用AI技术找到很多被拐小孩

已发展4000余名志愿者

犯罪嫌疑人抓了、孩子没找到,这个案件不能算破。DNA科工作人员在我们打拐工作中发挥了很关键的作用。之前有个案子根据当事人描述的特征在网上找到对应的线索,打开链接之后,一看父亲的照片跟他的照片一模一样。但是我们还是要通过DNA对比。

此外,我们还与一些企业合作,联合使用AI技术找到了很多被拐的小孩。

其中有一个家长的双胞胎小儿子被拐走了,他说两个儿子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利用这个技术发现他被拐的儿子与一个河源的孩子高度一致。在跟河源警方联系后,他们说这个小孩在那里当辅警,他说自己小时候是被拐过来的,最后我们采取DNA对比确认就是这个孩子。

现在在深圳专门做打拐、提供线索的志愿者有4000多个,都在各行各业。他们在电视上看到我们找到小孩,就来我们这里要求做志愿者。我们会了解清楚这个人的背景是不是有正当职业、有无违法犯罪记录,核查清楚我们才能让他做我们的志愿者。

目前打拐工作的难点还有很多,特别是老的积案和跨多地案件。以前的老案是非常难破的,但是我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克服,始终不放弃。

统筹:南都记者 徐全盛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 焦明梁

故事

男子被拐24年, 警方靠他脸颊黑痣线索 找到他妈妈

有女事主在网站上登记说小孩在广州的一个工地被偷了,年龄段符合、左脸上有个痣,而且女事主的照片跟来求助的小伙子一模一样。我们给丢失孩子妈妈打电话问小孩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印记?她说小孩调皮,曾经在厨房不小心把菜刀掉到脚上,右脚上缝了4针。我们就让当事人脱掉鞋子,的确是有缝了几针的伤疤。最后他妈妈电话都没放,说孩子后背上还有一个黑痣,左肩上还有一个黑痣,他把上衣脱掉一看,这几点都对得上。但我们就怕是巧合或者搞错,当天技术处的DNA工作人员加班鉴定,确定就是这个小孩。被拐了24年,我们用25分钟帮他找到了父母。

声音

对于打拐民警而言,每个细节都不能错过,如果稍微一不细心,你就可能擦肩而过,有可能就找不到了。

——卢保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