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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之国的形成<�三国历史篇> [第59回]

作者:温骏轩 / 编辑: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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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回 西凉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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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冀城马超算是重新夺回了陇上诸郡的控制权。不过让他感到悲痛万分的是,在围攻冀城的过程中,曹操见此事再无回转余地,遂将马腾等被扣在邺城的亲人尽数诛杀(建安十七年五月)。马超之所以杀韦康,很大程度是为了泄愤。然而他杀韦康这事,却给自己留下了很大的隐患。韦康在凉州并非全无基础。韦康虽是京兆人,上任凉州刺史亦只有四年时间,但他父亲韦端原来就是凉州牧。当日官渡之战时,还是韦端派去出使关东的杨阜,回来告诉凉州诸将,应该押宝曹操而不是袁绍。因此子承父业的韦康在凉州还是有地缘基础的。

杨阜本身就是冀城人,此时也在冀城中。当日曹操东归时,杨阜正受韦康差遣在军中相助。对曹操要走这事,杨阜表示了极大担忧。认为马超是韩信、黥布一级的人物,又得羌胡拥戴,凉州之民敬畏。就算要走也应该做好周密部署再走。曹操虽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全国一盘棋,容不得他本人在西北盘亘太久,所以还是急着走了。

冀城被围之时,杨阜和他从弟杨岳,率城中官员及宗室子弟千人,在城上拼死抵抗。韦康和太守撑不住想降时,又泣血力阻,无奈韦康还是没撑住降了。城破之后,马超倒是没杀杨阜,只是把杨岳抓了起来扣为人质,以让杨阜及其宗族为己所用。杨阜为长远计,只能先假意归降,与之同有此心的,还有韦康故吏赵昂、庞恭等人,总计有十余人。同时杨阜还向马超推荐了南安人赵衢、安定人梁宽,马超皆将他们留在军中为将,与之共同等待时机。

次年杨阜的妻子死了,他遂以为亡妻送葬为名,向马超请假出城。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马超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便应允了。杨阜的表兄姜叙屯兵于历城。历城的位置在现在的甘肃省西和县北,当时处在汉阳与武都交界之处。

与沟通南北的祁山道相邻。杨阜自幼在姜叙家长大,这次出门就是为了去策反姜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姜叙和他一起站队曹操,又联络十几个有此意的韦康旧部及凉州豪杰,包括身在冀城的赵衢、梁宽等人,历城中的尹奉等人共同盟誓反马。值得一提的是姜叙字伯奕,是冀城人;姜维字伯约也是冀城人,二人很可能是同族。

建安十八年九月,杨阜与姜叙在历城起兵,并向北进占位于祁山道当中的卤城。卤城地处在西汉水源头河谷中,也就是我们在地理篇解读过的“汉源谷地”。所谓祁山指的就是这段东北-西南向的河谷。一定要对应山的话指的是河谷之北的山体。至于卤城之名,则源出于这里在2000多年前就存在的盐井。由于古时在此设置有盐官,现在这个点位有个更通俗易懂的名字——盐官镇。

盐官镇甘肃省陇南市礼县

进占卤城一方面是为了切断马超与张鲁的联系,更重要的是引马超出冀城。杨阜、姜叙这边一反,那边赵衢他们就力劝马超亲自南下平叛。结果马超这边一走,内应们就救出了杨岳。韦康当日投降马超,是因为不想百姓受难,马超杀了韦康,在冀城军民那里就失分了。因此杨岳等人很快就重新控制了冀城,并把马超妻儿等十几口控制了起来。

马超并非没有想过自己出征冀城,那些杨康旧部会有变。他用的是当时的通行做法,收取人质。除了扣住杨岳之外,有明确记载的还有把赵昂的嫡子送到张鲁那。结果凉州人就是这么有血性,不光马超、韩遂可以不顾妻子家人性命,其他人也是一样。当时赵昂还多少还有些犹豫,他的妻子王异却比他还霸气。王异是个被载入史册的奇女子,冀城之围时就曾亲披战衣上城杀敌,并将身上的首饰拿来犒赏将士。在此之前,王异还曾有以死殉节之举(感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之)。

杨阜是整个计划的主导者,赵昂以前是韦康的军事参谋,则是具体计划的制定者,这些计划中又都有王异参与。更重要的是,马超会用那么多杨康旧部,王异起了很大作用。马超的妻子杨氏听闻过王异的节行,入冀后与之相交。王异乘机进言,欲与中原相争,必须要珍惜人才。杨氏深以为然,说给夫君听,马超才会留用那么多杨康旧部。王异见赵昂犹豫,便出言责骂,告诉他忠义方为立身之本,便是自己牺牲也不足为重,何况只是一个儿子。

见冀城有失,马超只能先拼死拿下卤城了。战况进行的十分激烈,仅杨阜在与马超作战过程中就五处受伤,宗族兄弟死了七个。最终马超还是拿下了卤城,拿下卤城之后的马超由于战损太大,没有选择回攻冀城,而是南下去往武都,准备向张鲁借兵后再回取冀城。南下之时,马超顺便取了历城。由于历城的军队都在卤城,城中之人又不知道卤城已失,马超很顺利的便入了城。

这场战争最为惨烈之处,是双方都损失了很多至亲。取了历城之后的马超杀了姜叙的母亲、儿子,尹奉全家,放火焚毁了历城。至于身在汉中的赵昂之子,命自然也是保不住的。反观马超留在冀城的妻小,同样尽数被诛杀。如果说刘备在关东抛妻弃子之举还属异类,那么这种情况在血性的凉州就是普遍现象了,并且不只是男人们会做这样的决断。除了舍子尽忠的王异以外,姜叙的母亲就是在大骂马超后被杀的。

马超现在与张鲁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张鲁见马超来求遂遣将相助(领军的应该还是杨昂)。为防止马超反扑,赵昂和王异已南下祁山,替换了刚刚与马超惨烈厮杀过的杨阜、姜叙。史书中没有明确记载,赵昂据守祁山是在哪座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卤城。引军北上的马超,遂将夫妻二人给包围了。

被马超包围后赵昂的心里还是打鼓的,又是王异坚定了他的信心,认为三十日之内夏侯渊的救兵必至。杨阜这边卤城起兵就已派人通知了夏侯渊。赵昂不是不知道这事,而是上次冀城之围等了八个月,夏侯渊的救兵才姗姗来迟。最终王异的判断是对的,此时关中的收尾战已经结束。夏侯渊也没有再向远在2000里之外的曹操请示,当即以张郃为先锋,领军五千向陇右急行军,自己则亲自押粮随后跟进。

比较意外的是夏侯渊这次没走陇关道,这次他选的是西南出秦岭的“陈仓道”。冀城一失,等于把马超堵在了凉州的最南端,走陈仓道可以从背后包夹马超。冀城那边只要死守些时日即可。这条路线最大的问题,是要从武都郡也就是白马氐的地盘过。好在上次马超北上迎击夏侯渊,已经把杨千万留在兴国城,与阿贵一起警戒北道。南线当时无战事,这个决策并无问题,现在看却是让张郃过境武都时顺畅了许多。

知道救兵可能出现的马超,并没有在祁山一直纠缠,留下兵马继续围城后北上渭谷。当务之急是拿下冀城。此外即使那些地方官吏见风使舵,又倒回了曹操一边,那些氐、羌部落也还是支持马超的,马超需要向他们证明自己还在。不幸的是,王异的判断是正确的,不到三十天时间张郃的兵马就到了。

此刻马超手下只有氐羌数千。换句话说那些汉地军将见大势将去,大都叛他而去了。马超没有想到夏侯渊这次走的是陈仓道,见张郃已至渭谷只得回身迎击。不过列阵之后却没有交战便主动南撤。走得非常急,甚至将攻城器械等都留给了张郃。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张郃只是先锋兵力就已经与马超相当,等夏侯渊的大军一到,马超在战场上就更难讨得便宜了。上次夏侯渊兵出陇右,陇上诸城都在马超手上,现在局面完全倒转,战略上亦不支持马超过多纠缠,退入汉中方是上策。

见马超来投张鲁是非常高兴的,此前马超前来是借兵,这次来是投奔。张鲁当即封马超为“都讲祭酒”。张鲁治下诸属官都不称官职而称“祭酒”,都讲祭酒是位次最高者,算是张鲁的副手。作为一个特别注重意识形态的异类诸侯,张鲁对祭酒们的要求是都要学习老子的《道德经》。当然,洗脑这招对马超肯定是没用的。再想以德服人,面对这个世俗的世界,也得用些俗事来建立同盟。

马超的妻子杨氏刚刚在冀城被害,张鲁的意思是把女儿嫁给马超,将后者真正变成自己人。不过幕僚的一句话却让张鲁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句话的原文是“有人若此不爱其亲,焉能爱人”,意思是有的人连自己的血亲都不会珍惜,又怎么会珍惜一段婚姻关系呢。说的倒也没错,以马超拿父亲、弟弟的命去赌这件事来说,张鲁就算嫁了女也不会影响马超的取向。

不过跟张鲁这样说的人,倒不是为张鲁着想,而是怕马超抢了自己的风头。有记录表明,张鲁部下杨白等人妒嫉马超,曾设计陷害他。马超知道自己再呆下去肯定要出危险,遂仓皇带着从弟马岱出逃至武都,于氐人那里避难。刘备那边眼见将成益州之主,遂着人前去送信,并和一起由武都南下往投刘备。比较遗憾的是马超帐下勇将庞德,这次没有跟马超一起走,而是留在了汉中。庞德的堂兄庞柔倒是跟马超一起走了(庞德为什么没走,后面会有解读)。

回头再来说说扑了个空的夏侯渊。马超南逃汉中,夏侯渊并没有去追,当下最重要的是让陇右重回朝廷的控制。那些原本为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员并不是问题,本来他们中很多人就是被裹挟着降了马超,现在朝廷大军回归自然乐得重新反正。要彻底平定陇上,需要解决的是那些仍然不愿意归降的氐羌部落。

从地缘政治角度说,安定陇上的关键在于长离水的控制权。长离水北接萧关、南抵渭谷。整个长离水河谷中,除了两位氐王所控制的兴国城以外,还分布着许多支持马超的羌人部落。如果能让这些氐羌归顺,那么就可以把萧关道、陈仓道连通起来,成为曹魏控制陇右的大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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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这些边疆部落都是骑墙的,见谁势大就依附于谁。当然有的选的话,他们还是更愿意选择熟悉他们性情的凉州军阀,而不信任那些关东人。此刻马超已经南逃汉中,但长离水的氐羌诸部却没有投降的意思。有此底气的原因是韩遂来了。韩遂是在马超失守冀城之后,领军东入陇上的。前面说过,兴国城是汉阳郡显亲县的属地,韩遂这次东来的驻地就是位于兴国城西南30多公里处的显亲县城(甘肃省秦安县东北)。

韩遂到底是应马超之邀前来相助,还是看马超势衰来抢地盘的,并没有明确的历史记录。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马超这边顶不住,韩遂势必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不管到底是怎么想的,韩遂都有理由赶紧领军东进。见夏侯渊和张郃的大军已经抵达渭谷,马超又逃到了汉中,长离河谷的这些氐羌部落遂转而接受韩遂的指挥,准备合力把这些关东人赶出陇右。

可见马超南逃,韩遂却当即离开了显亲城,走得而且很急,以至于把城中的粮食都留给了原本准备袭击他的夏侯渊。不过韩遂行军的方向有些奇怪,不是西撤而是东进取了位于清水河谷的“略阳城”(甘肃省秦安市陇镇)。之前我们说过,兴国城位于长离水与清水河的相交之处,溯长离水北上可至萧关,沿清水河东至街亭,接入陇关道。没有说过的是位于清水河源头的“街亭”并不是一座城,真正在行政上控制清水河谷的,正是位于清水河谷中部的略阳城。

换句话说,韩遂主动放弃长离河谷西侧的显亲城,进军至清水河谷的略阳城并不是畏战逃跑,是希望在夏侯渊兵抵兴国,切断自己东进通道之前,占据有利地形。这样的话,韩遂就能够象马超一样,拥有再入关中抄夏侯渊后路的可能性。考虑到陇关道东侧的汧氐,屡次反叛曹操,就算韩遂的目标不是再入关中,作出这样的动作也有可能再把夏侯渊吓回去。

现在对于夏侯渊来说面临一个选择,到底是先打略阳城还是先打兴国城。就这个问题曹军诸将分为两派,有说应该先打韩遂的,有说应该先打兴国的,各有各的道理。韩遂带的是精良的正规军不好打,兴国城据险而筑也不好打(上次就没打下来)。出乎大家的意料,夏侯渊的决定是两个都不打。

两座城都不好打,并且同处一条河谷之中,距离仅30公里,不管打谁另一方都会前来支援。那么谁最好打呢?长离河谷中的那些羌人村落最好打。不是每个部落都那么幸运的能拥有一座城的。散布于长离河谷的羌人村落,成为了夏侯渊部队的猎物。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长离各部中的男丁,此刻大多都已在显亲城中接受韩遂的调遣。如今家乡被曹军烧杀抢掠,亲人被俘,显亲城中人心浮动。羌人们纷纷离开赶回自己部落。见此情景,韩遂只得兵出略阳与夏侯渊对阵。

韩遂这次是率主力而来,兵力要强过夏侯渊,而且是在本土作战。曹军这边见其势大,普遍有惧战心理,认为应该挖掘堑壕、扎下连营与之打持久战。然而将韩遂诱出城来与自己野战,正是夏侯渊希望看到的,为的就是不打持久战。曹军远道急行而来,速战才是取胜之道。要是把力气花在挖战壕、筑连营,不仅士兵会疲惫不堪。在对手有地缘优势的情况下,时日一长更容易生变(比如汧氐再叛)。

事实证明,夏侯渊的决定是对的。韩遂这边虽然人多,但在野战中并不是曹军的对手。乘其刚扎下阵脚,立足未稳,夏侯渊这边当即击鼓发令,全军发起进攻,大破敌阵并夺得韩遂的帅旗。后者只得率败军退回金城,拿下略阳城后的夏侯渊紧接着再围攻兴国。见韩遂跑了,两位氐王亦无心恋战。很快兴国城破,阿贵为夏渊所攻杀,杨千万则抛下部众只身南投马超。

接下来,夏侯渊并没有引军西进,而是率军溯长离水北至萧关。作为关中和凉州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先要把一切能威胁到后方安全的隐患解除,再去与韩遂决战。除长离水河谷的氐羌以外,游牧于萧关之北、清水河谷中的匈奴屠各部(休屠部)同样没有归顺曹操。这些匈奴人在白波军起事之时,曾乘乱而起攻杀过当时的并州刺史张懿,还与南匈奴火并过。又曾经与乌桓人、张燕结盟与袁绍为敌。现在游牧于河套地区,与羌人杂居。

河套之地固然重要,但它们的重要性是在天下一统,开始与蒙古草原势力决战时才会体现出来。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中原王朝有足够的人力、物力维持在河套平原的存在。夏侯渊当下的战略任务并不是要去取河套,这次北征屠各部纯粹是为了保障萧关道的安全,拿回被匈奴人所占的位于清水河上游的高平城,这一战略任务就完成了。最终夏侯渊在清水河谷击溃了屠各部,这支匈奴人逃走后留下的牲畜、粮草以及高平城,尽归曹魏所有。

做完这一切后,夏侯渊方才领军西进。在进抵韩遂所据的金城之前,还有一个凉州军阀需要解决,他就是盘据于陇西郡西部的宋建。建安十九年十月(公元214年),夏侯渊兵抵河首,围攻其都城枹罕(甘肃省临夏市)。不参与关中战事是宋建的生存之道,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个凉州军阀体系都已崩塌,河首之地又怎可能例外。

仅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夏侯渊就拿下了枹罕。宋建和他册封的那些官员甚至连投降乞活的机会都没有。这事要怪就要怪宋建的牛吹过头了。别家诸侯都还是给自己在汉家体系中,自领个官号爵位,比如马超杀回陇上时,给自己安排的是“并州牧”,而实力最弱的宋建却自己自己封了个“河首平汉王”,你要平汉,曹操可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大汉丞相,拿宋建和他的手下杀鸡敬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从公元184年凉州羌乱,新老凉州军阀互相成就先后崛起算起,凉州武将已经主导西北政局整整三十年。如果不算马超等逃散的将领,韩遂成为了硕果仅存者。在再无其他将领可供结盟的情况下,韩遂选择了内部挖掘潜力。他所选定的对象是此前差点用断矛杀了马超的阎行。阎行的勇力自是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曾经拜见过曹操,而且主动送自己的父母入朝为官、劝韩遂送子为质。这意味着阎行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背叛韩遂。

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曹操一直在关中将领中寻找代理人。在诛杀马超的亲人时,韩遂入质邺城的子孙也一并被杀,但曹操却没有杀阎行的父母,还给阎行写了一封平安信让他放心(同时嘲笑韩遂不识时务)。信的结尾微妙的说了一句:牢狱之中不是养老的地方,官府也不可能长期帮他奉养双亲。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并不会把真实的意思直白的表露在信中。

韩遂知不知道这封信不得而知,但他肯定是担心阎行有变的,于是将自己的小女儿强行嫁给阎行。这样做一是希望对方为自己尽忠;二是刻意让曹操觉得,阎行不会背叛自己,而曹操这边听说后也的确起了疑心,不过阎行很快用行动证明了自己。韩遂的基本盘是西平、金城两郡。至于河西走廊原本就不是他的地盘,这种时候不用指望地方将官会倒向他。为了稳定基本盘,韩遂自己坐镇金城,将西平郡交给了阎行。

夏侯渊在围攻枹罕时,另外派张郃继续向西北方向行动,攻下了黄河南岸的河关县。河关县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它原本是一座临河而建的关口(今甘肃省积石山县北),由此渡过黄河便进入河湟谷地,也就是西平郡的属地。张郃渡河之后,继续向北切入湟水河谷,沿途羌人望风而降。夏侯渊不去攻韩遂据守的金城,而是先拿河首,再派张郃进军湟水河谷。这让韩遂感觉到不妙。

如果夏侯渊先不拿下宋建的话,就需要按照先取金城,再取西平的顺序进攻。这样的话,韩遂便可逐级抵抗,包括与宋建联手把这些关东人赶回去。现在这种情况,夏侯渊先突袭宋建得手,再让张郃穿插到湟水河谷,等于是断了韩遂的退路。这种情况下,韩遂只能主动放弃金城,抢在张郃之前去往西平与阎行会和。

当得知夏侯渊已扫清所有外围时,为求自保的阎行抢先动手向韩遂发起攻击,以图向曹操证明自己。只是阎行还是急了点,没有等张郃的军队到时再两面夹攻,反被韩遂打败。贪功未果的阎行只得带着家人和部下去往夏侯渊那里。反过来韩遂虽然打跑了阎行,但却也知道大势已去。阎行的反叛让他极为失意,感叹道“丈夫困厄,祸起婚姻乎!”认为自己今日有此困境,是错信了联姻可以换来忠诚。其实韩遂要是想想自己连儿子都可以舍弃,就不应该为此感到意外。

阎行的反叛不仅极大消耗了韩遂的实力,更让众叛亲离的他心生去意。当时马超已经投靠刘备,韩遂听闻也有此意,想要借由羌人之地入蜀,当时跟着他的部众和家属还有几千人。是他最忠诚的老部下,同为金城人的成公英劝他再努力一次。韩遂当时已经七十多岁,算上在羌乱之前为官的经历,在西凉已经经营四十多年,在西羌中威望很高。成公英认为夏侯渊远道而来肯定不能久留,可以先呆在羌人那,等他撤军时集结羌胡部众收复旧地。以位置来说,这些羌人指的是分布河湟谷地以西,今天青海、甘肃境内那几个藏族自治州的羌人。

韩遂觉得成公英说得有道理,反正时下入蜀也是要从羌人那里过,不如看看羌人那里还有没有机会。事实证明他的威望并没有受损,见韩遂有意东山再起,其统治范围内的羌胡各部,共集结了数万人前来相助。这些边疆部落已经很熟悉韩遂的统治模式,而韩遂也知道如何向他们施恩。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愿意跳出自己的舒适空间,去适应关东人的统治模式。

夏侯渊的大军的确是不能在陇右呆太久,此时已是建安二十年春。曹操在知道陇右大事将定,遂亲率大军前来关中亲征张鲁。夏侯渊需要回关中与曹操会和,服务于这个新的战略方向。为了稳定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夏侯渊走的时候把阎行留下来暂时管理韩遂故地。他这一走,终于等到机会的韩遂马上领着数万羌胡混和部队,前来攻打阎行。这位前女婿不能抵挡,只得带着家人准备去往关中投奔曹操(后被封为列侯)。

韩遂看起来又可以东山再起了,然而在阎行将走未走之时意外却发生了。韩遂为部下麹演、蒋石所杀,首级被送往曹操处。说是意外其实也不意外,因为曹操当时已出关中入陇右地界。韩遂还想再拼一下,羌胡们看不了那么长远,但他手下的那些汉地兵将心中已知大势已去,用韩遂的人头纳投名状谋个富贵,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最后还能忠于韩遂的,就只有跟了他快三十年的成公英。虽然不得以随众归降了曹操,曹操也很高兴得到了这位忠勇的凉州将领,并将之封为列侯。曹操曾经问成公英,你能够为韩遂尽忠,为什么独独不能为我这样做呢?成公英痛苦哽咽道:如果我原本的主公还在,我是不应该来这的。曹操知其忠义,反而更敬重他了。后来成公英也为曹魏在陇右平过卢水胡之叛,算是报答了曹操的知遇之恩。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