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希特勒与纳粹党,人们会想到集中营和种族屠杀,可也有人会把他们当作德意志民族的「悲情英雄」。

其实,即使对德国人而言,纳粹也绝不像外表展示得那样光鲜。尽管当权不过十二三年,各级纳粹党人却抓紧腐败,依靠德国人和被征服民族的血汗,过上了穷奢极侈的生活。

重金收买高层和军队

上台之初纳粹就学会了用金钱拉拢支持者。20世纪30年代初,力量壮大的纳粹党和经济界、政治高层相互结成紧密的联盟。德国经济界向「阿道夫希特勒捐款委员会」前后提供了7亿帝国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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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笔巨款被希特勒用在许多地方,比如收买军队的忠心。陆军元帅凯特尔得到了76.4万帝国马克礼金,冯勒布得到了88.8万(数字很吉利)。古德里安甚至得到了价值124万的地产,作为装甲战专家,他置办的地产名字叫「坦克别墅」。

帝国经济部长瓦尔特丰克在六十大寿时收到了52万帝国马克礼金,希特勒得知干脆也送了他52万(不过要求他把经济界送的52万退回去)。

瓦尔特丰克

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50岁生日那天收到了100万帝国马克。而当时德国人平均年收入大约只有1800帝国马克。希特勒手中有一根「黄金缰绳」,掌控人心靠的可不是什么王霸之气,而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纳粹中下层干部也拿到不少实惠。随着希特勒掌握政权,纳粹党人纷纷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老战士」大量涌入公务部门,仅帝国邮局一家就至少接纳了三万多名「有功的纳粹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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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宾特洛甫

汉堡一名冲锋队干部原本是个失业售货员,纳粹当政后一跃成为行政专员、州政府高级顾问。但这位老兄一点也不珍惜,很少去上班,天天喝得酩酊大醉。

1938年吞并奥地利后,财政部为当地纳粹党老战士提供了2000万帝国马克。汉堡州当地警察局的小金库负责向冲锋队提供补助金、旅行和疗养津贴、医疗补助,甚至还为冲锋队打手支付罚款。

纳粹冲锋队

「有钱怎么能不挣呢?」

纳粹上台后,巨额军备开支使德国人民背上了沉重负担。从1932年二季度到1934年二季度,德国工人的工资涨了近7%,而食品价格上涨了13%。

政府对此提出了迷之解决方案「大杂烩星期日运动」:每月有一个星期日只吃「大杂烩」,省下的钱捐给纳粹控制的基金。为解决就业,纳粹还规定了十分奇葩的经济政策,例如向年轻夫妇提供婚姻贷款,只要女方婚后不工作,生育四个孩子后贷款无须归还。这样就腾出了就业岗位。

与此同时,纳粹上层却吃到脑满肠肥。大工业家、大商业家、银行代表和纳粹党人共同控制德国的主要经济部门,共享丰厚的经济利益。

纳粹官员享受着豪门广厦、狩猎小屋、地产宫殿、前呼后拥的扈从、摆满山珍海味的餐桌、储藏高档葡萄酒的酒窖。他们在羚羊猎场打猎,穿着丝绸衬衫和领带,用上了金烟盒。

纳粹二号人物戈林拥有400多家各类企业,成了德国最富裕的人之一。他名下有至少六座狩猎庄园,其豪宅改造费用竟花了1500万帝国马克。

戈林

军备部长施佩尔认为纳粹领导层腐化堕落,「给人民做出了非常恶劣的样板」。戈林却感到不可理喻,某次他对施佩尔表示:「您这想法完全是胡闹。有钱怎么能不挣呢?」戈林拿普鲁士州公有财产做人情,送给施佩尔一片至少100公顷的森林。

施佩尔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1941年他改装新房子花费167万帝国马克之多,后来又拥有了一座城堡庄园。他的同事也不遑多让,教育和宣传部长戈培尔博士,每年仅为报纸写社论就拿到30万帝国马克,至少拥有三处宫殿般的豪宅和210公顷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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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佩尔

令人惊异的是,施佩尔与戈培尔在纳粹高层圈子里,还以清廉著称。

戈林的骄奢早已成为德国段子手的素材。他的专列车厢花费132万帝国马克,全由国家财政支付;他的收藏品包括1375幅画作、250座雕塑和168幅壁毯,总价值足有好几亿。而这位大富豪每年的纳税额仅有190帝国马克。

戈林元帅深受「爱戴」,诺曼底被俘的德军士兵表示:「戈林是我们中的一员。他喜欢吃喝,喜欢女人,喜欢欺诈舞弊,尤其是喜欢欺诈舞弊。」

戈培尔

有人指望元首站出来反对腐化。但希特勒完全许可了属下的作为。他的一位副官曾要帮女友贷款两千马克,结果银行直接表示我们送您两万。银行代表保证:「元首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也同意这么办。」

至于希特勒本人,他有许多创收方法,不需要吃相如此难看。比如《我的奋斗》的版税和稿酬,每年高达150到200万帝国马克。这主要是因为纳粹政府的官方硬广,比如户籍登记处必须向新婚夫妻推荐这本书。或许洞房之夜还要仔细研读元首大作,才能繁衍纯正雅利安血统的后代。

一名党卫军少将描绘出纳粹官员的心态:「今天的国家,是我参与建设起来的。那么国家就相当于我自己的公司,因此大可以坦然地接受礼物。」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二战全面爆发后,纳粹对腐败仍然不加收敛。初期胜利下,纳粹上层心态十分乐观。高官们纷纷在占领区过上了骄奢淫逸的生活。驻基辅的党卫军花费100万帝国马克买下了法国戛纳一所旅馆的设施,运来装潢军官宿舍。

里加建设了奢华的司令部,根据指示,「除了中央暖气系统外还要建造烟囱,要有一流的镶木地板,墙壁要挂台毯或铺瓷砖,窗户要有玻璃画」,还有「路易十四风格的双人卧室」。

纳粹从犹太人、波兰人和斯拉夫人的痛苦中获得了丰厚利益。犹太人的房产遭到瓜分。达豪集中营的囚犯被派到纳粹官员的庄园干活。

达豪集中营一角

乌克兰事务专员科赫将私人地产扩建为豪华庄园,内部装潢用了150万帝国马克。他从戈林那里买来一条价值60万的地毯装饰宴会大厅,却发现地毯尺寸更大。结果,科赫居然下令把大厅拆掉重建。等苏军打回来的时候,科赫带着从乌克兰各地搜刮的大量艺术品逃之夭夭。

在其他地方,挪威占领区孝敬戈林102公斤鲑鱼和大螯虾,还有2只白金银狐。国防军驻挪威长官则拿到了337块原属犹太人的金表。

波兰总督弗兰克把辖区变成了家族产业,他的小舅子掌握了11家波兰纺织厂。弗兰克本人拥有4处宫殿。他太太则有一个皮草库。戈培尔在日记里偷偷称弗兰克是「波兰国王」。

希特勒与情妇艾娃

搞笑的是,纳粹内部竟然还有人甩锅,认为这些腐败分子是在「物质主义的波兰-犹太生活方式腐蚀下堕落了」。

然而,这种生活方式没能维持多久。当战争的最后一个冬天到来时,德军基本已经被压缩回本土,经济极度恶化,按理说失去腐败的物质基础了。

阿姆斯特丹的居民回忆说:「用那些配给的食品票根本没法活,至少也是活得非常差。对此有一个极好的幽默:有个人想自杀,去上吊,但是绳子的质量太差,人刚挂上去,绳子就断了。于是他想放煤气自杀,但是煤气供应被切断了……最后他只好靠配给卡苟延残喘,而这次他却一下子成功地死去了。」

可是纳粹高官仍然享受着美酒、巧克力、夹心糖果和咖啡。德国人编段子讽刺他们:希特勒、戈林、戈培尔和粮食部长巴克开会。希特勒问巴克:「您能为我们供应多长时间粮食?」巴克答:「20年。」希特勒说:「那么,我们就可以长期作战下去!」巴克不好意思地说:「我指的是只供应我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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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部长巴克

上台以前,纳粹曾经利用一些腐败案件攻击魏玛共和国的民主制度,占据道德制高点。然而实践证明,纳粹党徒嘴上都是主义,肚子里全是生意。任人唯亲、裙带关系、官官相护、大肆敛财,纳粹党一样不缺。

也许希特勒等个别人还做做「千年帝国」的美梦,但大多数纳粹党干部的基本原则,就是用政治地位和影响换取当下的物质利益。

当时有个笑话说,一个女厨子做菜缺油水,于是拿一面纳粹党旗在锅上摇晃,别人问她为什么,她回答:「在这面旗子下,很多人都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