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重伤,要求补枪,该帮助他吗?

朱维毅先生在《德意志的另一行泪 二战德国老兵寻访录》里,留下了一个疑团。

当面采访一年后的圣诞节,他打电话致意塞摩,寒暄过后说,有个问题我一起想问,您这样乐观豁达,战争带给您的那些痛苦记忆,已经随着时间淡化了吗?

塞摩告诉他,并没有。

当他脱下袜子看到残缺的右脚,当稍有剧烈运动就上气不接下气……甚至,他听不得有人在旁边轻声细气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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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正休息的德军)

在高加索战场,一个同班的小伙子被炸断了双腿,拼着最后一口气求我给他补上一枪。当时他就是轻声叫着,塞摩,塞摩……

塞摩说,这声音,他如今都能想起来——

但,他没有告诉朱维毅,自己到底有没有给战友补枪……只能读者自行猜测了。

按我的想法,应该是没有。

如果有,他应该不会讲出来。因为他知道,朱维毅是因为要写一本书而采访他的,这意味着,这个故事,会为世人所知晓。

我不知道二战时,德军的军法,是否禁止这种行为,但理论上,杀自己人应该是不会允许的。

谁也不会知道,尽管此时的伤兵,看起来必死无疑,但是否真的就一定会死呢?谁知道他会不会被冲上来的卫生兵救助?

今天你可以帮别人补枪,明天跟你关系不好的也在后面给你一枪,然后说你要补的,长官该信谁?

当然,战场上,谁人关注那么多?大家都躲子弹呢,谁会总盯着你?

因此,真正过不了的,是自己这一关。

每天生活在一起的兄弟,真的下得了手吗?

尽管他痛不欲生,并且请求,但若开枪,难道他不就是死在我手里吗?

别说对自己人,就是对受伤丧失抵抗能力的敌人,也未必会开枪。

没有哪支军队,会对士兵说,我们就是要杀人要报复吧?

便如德军的宣传是,波兰和苏联,都害过我们,打他们,是为保卫祖国,这是个崇高的目标。

接受这种教育之下,杀害敌人的伤兵,显然很低劣——

(二战德军老照片)

至少,士兵是这样相信的。

有个叫罗迪的士兵,随部一起搜寻苏军散兵,见到个重伤员,眼巴巴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打鼾似的声音,似是请他救救自己。罗迪知道没救了,转身离开,但连长却要他将之打死。他拒绝,连长掏枪对准他的脑袋,但他豁出去了,还吼道:我只能向敌人开枪,他要死了,不是我的对手。

连长一枪干了苏军伤员,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罗迪觉得自己是死里逃生,因为按军纪,拒绝执行命令,可以将他就地正法。但连长没有这么做,也没有向上报告……

这个例子可以说明,对于受正规训练的人而言,打死敌人伤兵,都是迈不过的坎。

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2015年一篇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文章,一个叫梁伯坚的黄埔生,在第四次长沙会战时,就遇到两个被炮弹击中的伤兵,请他和战友帮忙补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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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军队)

当时冲锋号已起,马上就要进攻了,他们顾不上他俩。当然,就算是阵地战,他也不可能会开枪的。

他们排打败了敌人的进攻,清点人数发现,包括要他补枪的两位,一共有19人牺牲。

我们常见在电视里看到,重伤员求补枪,但战友们却只是给他一颗手榴弹……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吧。